第十六章
關燈
小
中
大
當年那姓黃的來，就是我們送來的。
我們沒見過面，你不認識我，馬叔認識我。
一定要請你想辦法找馬叔，把我的事告訴他。
我說，我真的不認識馬叔，她當時就是不走，并說，如果你不替我想辦法，敵人會再抓住我，把我送進牢裡，說得很真切，看來是真的。
我隻好把她留下。
我到過清源，在路上聽說六叔和你都出了事，下落不明，又臨時折回。
現在那個人還在這兒，她急我也急，就是不知該怎麼辦。
&rdquo阿玉一聽也覺得難過：&ldquo我似乎聽小黃說過有這樣的人，就是沒見過。
現在怎麼辦，我們的人都散哩，六叔不知下落，馬叔也找不到，我們也正要問你找馬叔聯系哩。
&rdquo 靜姑道：&ldquo這個人千萬不能再在我這兒待了，師父已問過幾次，尼姑庵長期住了個男的，不大成話，我又不便說她是女扮男裝的。
這兩天來，這兒風聲也緊，到處都在傳林特派員被打狗隊打死哪。
&rdquo阿玉大感意外：&ldquo打狗隊打死特派員？在哪一天？&rdquo靜姑說：&ldquo是昨天的事，聽說是打狗隊在狗爬嶺幹的，車打翻了，全車六七個人隻活了一個。
&rdquo阿玉非常得意，也很有信心：&ldquo反動派在清源打我們，我們就在狗爬嶺打它，好極了。
&rdquo又說，&ldquo馬叔也一定在附近！&rdquo靜姑道：&ldquo我也這樣想，隻是沒辦法找他。
&rdquo阿玉說了他和黃洛夫兩人逃亡後的處境，靜姑道：&ldquo吃用的我給你想辦法，人你設法帶走，要不，我也待不下去。
&rdquo阿玉沉思半晌說：&ldquo好，我先找她談談。
&rdquo 她們在尼庵後一間又小又黑的房間裡找到玉華。
那玉華焦急得瘦了，一個人在那黑房裡既不敢出來，又擔心老黃找不到，真不知道該怎樣打發日子，一見靜姑進來就着急地問：&ldquo馬叔找到了？&rdquo靜姑卻把阿玉介紹給她：&ldquo有人想見見你。
&rdquo當下玉華表示歡迎道：&ldquo是馬叔派來的？&rdquo阿玉眼瞪瞪地看她，見她打扮得怪，男裝頭，袒開學生裝，白襯衫下脹鼓鼓地突出胸部，叫不男不女，隻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出聲。
隻問：&ldquo你認得小黃嗎？&rdquo玉華道：&ldquo是黃洛夫？&rdquo阿玉點點頭。
&ldquo是我們把他送出來的。
&rdquo阿玉又問：&ldquo你們什麼時候送他來的？&rdquo玉華說出了那時日，阿玉和靜姑偷偷地交換下眼色，放了心：&ldquo我們也在找馬叔。
小黃卻在不遠，要見他我帶你去。
&rdquo 玉華對這位小姑娘的豪俠行為表示無限感謝，緊緊握住她手：&ldquo你真好，小姑娘，解決了我的重大困難！&rdquo又對靜姑說：&ldquo也謝謝你，靜姑同志，給你帶來許多麻煩。
&rdquo靜姑卻說：&ldquo你馬上就收拾，一會兒走。
&rdquo說着，靜姑去替阿玉籌辦糧草，玉華卻把阿玉拉在身邊，并排地坐着，又興奮又難過：&ldquo别見我打扮得這樣怪，不這樣就瞞不過敵人耳目，全城都在鬧着要抓我，他們就隻注意一個女的，卻不知道他們要抓的人卻扮成男裝逃走哩。
小黃好嗎？他辦的《農民報》，我們每期都看，都散發，辦得真好，叫反動派滿城風雨。
&rdquo 阿玉完全用成年人的口氣正正經經地說：&ldquo他很好，最近也成了家。
&rdquo玉華更感興奮：&ldquo他結婚哪？和哪位姑娘？一個同志？是知識分子？&rdquo阿玉微笑着，心裡卻很得意：&ldquo是和一個同志，和他一起在《農民報》工作的同志，卻不是什麼洋學生，是個打魚的姑娘。
&rdquo玉華問：&ldquo那她一定長得很漂亮，又能幹？黃洛夫在讀書時候，追求他的女同學可多哩，他就是一個也看不上&hellip&hellip&rdquo阿玉隻是笑，隻是得意地笑：&ldquo那姑娘一點也不漂亮，倒是有點能幹，聽說她很喜歡小黃，小黃一見她也很中意，後來組織上就調他們在一起工作&hellip&hellip&rdquo玉華點點頭：&ldquo他們就這樣互相愛着？&rdquo阿玉道：&ldquo是呀，他們就這樣你愛我、我愛你的愛起來，他們便去問六叔，六叔說沒意見，還要問問馬叔，可是馬叔還沒來，他們就出事哩&hellip&hellip&rdquo玉華大吃一驚：&ldquo小黃出事？&rdquo阿玉道：&ldquo不過逃得及時，隻有一點小損失&hellip&hellip他們雙雙逃到江上，小黃說：我們現在是生和死都要在一起了，一個人隻有一份力量，兩個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就有三份力量，讓我們就結成生死夫妻吧。
這樣，他們就結婚了&hellip&hellip&rdquo剛說到這兒，靜姑推門進來說：&ldquo東西都辦齊了，要走馬上走。
&rdquo玉華一站：&ldquo我們走！&rdquo阿玉卻指着她胸前：&ldquo這樣不像個男的！&rdquo玉華也笑了，她把緊身馬甲重又扣上。
她們回到泊船地方，三下掌聲黃洛夫就把小艇靠上來，一見玉華就過來拉手問原因。
阿玉把米袋一放，接過竹篙說：&ldquo這兒不是說話地方，走！&rdquo匆匆把艇撐開。
小艇晃晃蕩蕩地在江面上走，隻聽得玉華在船篷内對黃洛夫說她的遭遇，說說又哭，抹幹眼淚又說，黃洛夫也自恨聲地在罵娘。
當阿玉把船藏好，抹着汗進篷，黃洛夫就替玉華介紹：&ldquo阿玉。
&rdquo玉華問阿玉：&ldquo那打魚姑娘就是你？&rdquo阿玉笑着，玉華用力把她摟進懷裡：&ldquo真沒想到，好同志，好姑娘！&rdquo 四 在狗爬嶺的确發生了一件震動整個南區的大事。
打狗隊狙擊了林雄模的專車，把車打翻，全車的人幾乎都消滅了。
原來那林雄模向為民鎮推進之後，經常地在池塘與為民鎮之間跑，他恃自己有現代化交通工具，又有衛士保護，也輕敵，料在這個勢力範圍内，沒人敢動他。
這件事早給汪十五打聽得一清二楚。
從陳麻子被活捉、潭頭鄉團全軍覆沒，十五也被解除職務全心全意地去搞他的運輸服務社。
他當時給老黃遞了份情報，并說：此人為潭頭事變禍首，此次推進為民鎮看來也在部署陰謀活動，務請設法加以懲罰，以振革命正氣！ 老黃接獲情報後就和三多、三福在青霞山商量起來。
三多當時說：&ldquo我也聽說此人厲害，他就是代表周維國在這兒為非作歹的。
&rdquo三福卻心動手癢，他說：&ldquo我們打狗隊自從打了陳麻子威震南區，已有許久沒見動靜了，見有肥肉送上門不吃就失禮了。
&rdquo兩人都主張動手。
老黃分析當前形勢：革命形勢正在發展，各地組織有大發展，革命武裝士氣正旺，如果再打幾場漂漂亮亮的仗，形勢就會變得對革命更有利。
何況這林雄模又是禍首，更當懲罰以振正氣，而震人心，便也同意了。
當下就做了布置。
計議已定，老黃便帶着三多等人下山，并派人去和汪十五聯系。
汪十五和大隊人馬在原白龍圩上見了面，他說：&ldquo我看那林雄模推進為民鎮坐鎮，定有居心，他手下何中尉還公然收買四鄉地痞流氓，散布謠言，說抓住共産黨有賞，告發共産黨有賞。
我注意他辦事機關，經常見有一些不明不白的人進出。
&rdquo老黃問：&ldquo以你看他在玩弄什麼陰謀？&rdquo汪十五道：&ldquo一時還沒鬧清，隻見他在池塘、為民鎮兩頭跑，很忙。
又聽說從大城又調來一個叫吳啟超的新特派員。
&rdquo老黃吃驚道：&ldquo吳啟超也來了？此人曾陷害過我們兩個負責同志。
我們正要找他算這筆賬哩。
&rdquo又問，&ldquo那姓吳的也來為民鎮？&rdquo汪十五道：&ldquo好久以前曾來過一次，最近就隻見林雄模一個，我想那姓吳的還會來。
&rdquo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老黃切齒道：&ldquo如能把這兩個反動頭子都消滅，那就謝天謝地了！&rdquo當時大計已定，打狗隊并在白龍圩内設下新總部。
原來在為民鎮與池塘之間，有個叫狗爬嶺的，約五六百尺高，公路車把這道嶺一向視作畏途，但距離為民鎮和池塘都不遠，恰在兩者中間，沒發生過截車搶劫事件。
南區鄉團成立後，許為民又派了一班人住在嶺上，更見安全了。
這兒的地勢老黃因為經常來往，相當地熟，從清源到下下木，如不經過為民鎮、潭頭這條大路，就必須從狗爬嶺繞小路走。
他和大家研究了伏擊林雄模地點，認為隻有狗爬嶺适合。
但狗爬嶺有許為民的鄉團隊駐防，又該如何解決？老黃詳細地向十五查明了那鄉團隊人員火力的配備和聯絡信号後，決定：&ldquo把這班人也吃掉！&rdquo幾個人反複地研究過，又去走過兩次，大體把作戰計劃定了，隻等時機到來。
那許德笙雖然對林雄模委托的任務，還有點拿不下主意，但&ldquo拿人錢财，為人消災&rdquo，二次在為民鎮見面時，就對林雄模抛出不少機密。
當時他對林雄模說：&ldquo要治許天雄光靠打靠殺不行，靠一紙公文也不行，要抓住他的要害；打中他的要害，不怕他不低頭。
&rdquo林雄模問：&ldquo什麼是許天雄的要害？&rdquo許德笙四顧左右，林雄模明白他的意思，叫随從人員走開，隻留下何中尉幫做記錄：&ldquo你放心說，都是心腹，傳不出去。
&rdquo許德笙于是才說：&ldquo許天雄靠打劫起家，人人皆說他的老窩是上下木，其實都錯了，他的老窩不在上下木，而是在禾市。
&rdquo林雄模對這話很感吃驚：&ldquo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rdquo 許德笙得意地笑了笑：&ldquo這件事就是許為民這老狐狸、萬歪這老妖精也還蒙在鼓裡。
特派員聽說過沒有，許天雄有三個兒女，大女許大姑，随身不離，此人在山野長大，從小和許天雄在一起，沾染了山野習氣，平時走馬打槍可稱是個女中豪傑，可惜沾上大煙，淫蕩過度，把身體弄壞了。
&rdquo林雄模點頭道：&ldquo我已略有所聞。
&rdquo許德笙又道：&ldquo大姑下面有兄弟兩個，許天雄從小就把他們送出上下木，給他們受教育，聽說現在都已大學畢業，成家立業。
但從不回家，也沒人見過他們，隻是隔了一年半載，許天雄親自秘密去走一趟。
大兒子改名為何文義，在禾市開間叫&lsquo世界&rsquo的南洋莊，專做出入口生意。
二兒子改名為何文洪，開了間&lsquo大同錢莊&rsquo。
其實都是掩人耳目，許天雄打劫所得的金銀外鈔，還有貴重物品，都不放在上下木，通過刺禾公路運到禾市，交他兩個兒子出手，多年來全未被發覺，大頭雖是親信，知道得也不多。
如果說大姑和她老子有矛盾也在這上頭，她是不大贊成的。
此人立意要做山大王到底，許天雄卻多次想洗手不幹，到禾市隐名埋姓過隐居生活，他所積的錢财也夠他養活一輩子了，聽說兩父女曾為這事争吵過&hellip&hellip&rdquo 林雄模道：&ldquo他既有意，我們也有心，一拉他不就可以過來？&rdquo許德笙道：&ldquo問題就在這兒。
要叫他歸編拉出上下木他不肯，叫他留下和許為民合作，合不來，許大姑又不是個容易應付的人。
&rdquo林雄模道：&ldquo照你說來，我們的計劃是走不通啦？&rdquo許德笙這才獻策道：&ldquo所以我說要扼住許天雄的要害，叫他不能不低頭，輕而易舉有效的辦法，隻有先從禾市下手，扣住他那兩個寶貝兒子，封住他們的财産，再來和許天雄談判，到那時不容他不低頭。
&rdquo 這意見大受林雄模賞識，他說：&ldquo許先生，你真有見地，事成之後，我可要重重賞你。
&rdquo許德笙道：&ldquo這一方毒藥，我輕易不出的。
現在我冒了生命危險說了，請你千萬不要對任何人透露，免得我身家難保！&rdquo林雄模滿口答應：&ldquo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放心。
其實中國也有句老話，叫作無毒不丈夫，你也正是丈夫哩。
&rdquo說着哈哈大笑。
林雄模叫何中尉從速整理：&ldquo通知司機，我馬上回城。
&rdquo一時，司機衛兵班接到命令紛做準備，特派員專車上了油，衛士都全副披挂停當，專等啟程。
卻因何中尉整理記錄要花一些時間，耽擱了。
汪十五在鎮上，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連忙走報打狗隊總部。
不久，那狗爬嶺上，從嶺下就來了一隊人，有挑擔的，有砍樵的，有賣小吃的，結伴而來。
那嶺上果是設有檢查哨，哨棚内挑出面三角旗，上寫&ldquo南區鄉團特務大隊檢查哨&rdquo，有兩個鄉團丁佩着槍在哨所前守衛，有四五個人坐在哨棚内閑聊。
這檢查哨平時沒抓到一個壞人，專做那些敲詐、勒索鄉人的事。
有人到為民鎮趕圩，經過這兒，檢查哨就借檢查為名，見有雞三隻扣下一隻，見有豬肉兩斤就留下一斤，還假惺惺地說聲：&ldquo老鄉，手頭不便，下次來一起付了！&rdquo見有孤單年輕婦女經過，就利用檢查為名，動手動足，諸般侮辱調戲，因此，大家恨它，也都無奈它何。
那挑擔上嶺的人一共有二十多，挑着擔子，從嶺下蜿蜒地爬上狗爬嶺，被放哨守衛的看見了，對檢查棚内努努嘴，大家知道又有買賣送上門，都做了準備。
因此這隊人一上了嶺，哨兵就喝聲：&ldquo檢查！&rdquo大家都停下，為首的是一個黑面大漢，他挑
我們沒見過面，你不認識我，馬叔認識我。
一定要請你想辦法找馬叔，把我的事告訴他。
我說，我真的不認識馬叔，她當時就是不走，并說，如果你不替我想辦法，敵人會再抓住我，把我送進牢裡，說得很真切，看來是真的。
我隻好把她留下。
我到過清源，在路上聽說六叔和你都出了事，下落不明，又臨時折回。
現在那個人還在這兒，她急我也急，就是不知該怎麼辦。
&rdquo阿玉一聽也覺得難過：&ldquo我似乎聽小黃說過有這樣的人，就是沒見過。
現在怎麼辦，我們的人都散哩，六叔不知下落，馬叔也找不到，我們也正要問你找馬叔聯系哩。
&rdquo 靜姑道：&ldquo這個人千萬不能再在我這兒待了，師父已問過幾次，尼姑庵長期住了個男的，不大成話，我又不便說她是女扮男裝的。
這兩天來，這兒風聲也緊，到處都在傳林特派員被打狗隊打死哪。
&rdquo阿玉大感意外：&ldquo打狗隊打死特派員？在哪一天？&rdquo靜姑說：&ldquo是昨天的事，聽說是打狗隊在狗爬嶺幹的，車打翻了，全車六七個人隻活了一個。
&rdquo阿玉非常得意，也很有信心：&ldquo反動派在清源打我們，我們就在狗爬嶺打它，好極了。
&rdquo又說，&ldquo馬叔也一定在附近！&rdquo靜姑道：&ldquo我也這樣想，隻是沒辦法找他。
&rdquo阿玉說了他和黃洛夫兩人逃亡後的處境，靜姑道：&ldquo吃用的我給你想辦法，人你設法帶走，要不，我也待不下去。
&rdquo阿玉沉思半晌說：&ldquo好，我先找她談談。
&rdquo 她們在尼庵後一間又小又黑的房間裡找到玉華。
那玉華焦急得瘦了，一個人在那黑房裡既不敢出來，又擔心老黃找不到，真不知道該怎樣打發日子，一見靜姑進來就着急地問：&ldquo馬叔找到了？&rdquo靜姑卻把阿玉介紹給她：&ldquo有人想見見你。
&rdquo當下玉華表示歡迎道：&ldquo是馬叔派來的？&rdquo阿玉眼瞪瞪地看她，見她打扮得怪，男裝頭，袒開學生裝，白襯衫下脹鼓鼓地突出胸部，叫不男不女，隻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出聲。
隻問：&ldquo你認得小黃嗎？&rdquo玉華道：&ldquo是黃洛夫？&rdquo阿玉點點頭。
&ldquo是我們把他送出來的。
&rdquo阿玉又問：&ldquo你們什麼時候送他來的？&rdquo玉華說出了那時日，阿玉和靜姑偷偷地交換下眼色，放了心：&ldquo我們也在找馬叔。
小黃卻在不遠，要見他我帶你去。
&rdquo 玉華對這位小姑娘的豪俠行為表示無限感謝，緊緊握住她手：&ldquo你真好，小姑娘，解決了我的重大困難！&rdquo又對靜姑說：&ldquo也謝謝你，靜姑同志，給你帶來許多麻煩。
&rdquo靜姑卻說：&ldquo你馬上就收拾，一會兒走。
&rdquo說着，靜姑去替阿玉籌辦糧草，玉華卻把阿玉拉在身邊，并排地坐着，又興奮又難過：&ldquo别見我打扮得這樣怪，不這樣就瞞不過敵人耳目，全城都在鬧着要抓我，他們就隻注意一個女的，卻不知道他們要抓的人卻扮成男裝逃走哩。
小黃好嗎？他辦的《農民報》，我們每期都看，都散發，辦得真好，叫反動派滿城風雨。
&rdquo 阿玉完全用成年人的口氣正正經經地說：&ldquo他很好，最近也成了家。
&rdquo玉華更感興奮：&ldquo他結婚哪？和哪位姑娘？一個同志？是知識分子？&rdquo阿玉微笑着，心裡卻很得意：&ldquo是和一個同志，和他一起在《農民報》工作的同志，卻不是什麼洋學生，是個打魚的姑娘。
&rdquo玉華問：&ldquo那她一定長得很漂亮，又能幹？黃洛夫在讀書時候，追求他的女同學可多哩，他就是一個也看不上&hellip&hellip&rdquo阿玉隻是笑，隻是得意地笑：&ldquo那姑娘一點也不漂亮，倒是有點能幹，聽說她很喜歡小黃，小黃一見她也很中意，後來組織上就調他們在一起工作&hellip&hellip&rdquo玉華點點頭：&ldquo他們就這樣互相愛着？&rdquo阿玉道：&ldquo是呀，他們就這樣你愛我、我愛你的愛起來，他們便去問六叔，六叔說沒意見，還要問問馬叔，可是馬叔還沒來，他們就出事哩&hellip&hellip&rdquo玉華大吃一驚：&ldquo小黃出事？&rdquo阿玉道：&ldquo不過逃得及時，隻有一點小損失&hellip&hellip他們雙雙逃到江上，小黃說：我們現在是生和死都要在一起了，一個人隻有一份力量，兩個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就有三份力量，讓我們就結成生死夫妻吧。
這樣，他們就結婚了&hellip&hellip&rdquo剛說到這兒，靜姑推門進來說：&ldquo東西都辦齊了，要走馬上走。
&rdquo玉華一站：&ldquo我們走！&rdquo阿玉卻指着她胸前：&ldquo這樣不像個男的！&rdquo玉華也笑了，她把緊身馬甲重又扣上。
她們回到泊船地方，三下掌聲黃洛夫就把小艇靠上來，一見玉華就過來拉手問原因。
阿玉把米袋一放，接過竹篙說：&ldquo這兒不是說話地方，走！&rdquo匆匆把艇撐開。
小艇晃晃蕩蕩地在江面上走，隻聽得玉華在船篷内對黃洛夫說她的遭遇，說說又哭，抹幹眼淚又說，黃洛夫也自恨聲地在罵娘。
當阿玉把船藏好，抹着汗進篷，黃洛夫就替玉華介紹：&ldquo阿玉。
&rdquo玉華問阿玉：&ldquo那打魚姑娘就是你？&rdquo阿玉笑着，玉華用力把她摟進懷裡：&ldquo真沒想到，好同志，好姑娘！&rdquo 四 在狗爬嶺的确發生了一件震動整個南區的大事。
打狗隊狙擊了林雄模的專車，把車打翻，全車的人幾乎都消滅了。
原來那林雄模向為民鎮推進之後，經常地在池塘與為民鎮之間跑，他恃自己有現代化交通工具，又有衛士保護，也輕敵，料在這個勢力範圍内，沒人敢動他。
這件事早給汪十五打聽得一清二楚。
從陳麻子被活捉、潭頭鄉團全軍覆沒，十五也被解除職務全心全意地去搞他的運輸服務社。
他當時給老黃遞了份情報，并說：此人為潭頭事變禍首，此次推進為民鎮看來也在部署陰謀活動，務請設法加以懲罰，以振革命正氣！ 老黃接獲情報後就和三多、三福在青霞山商量起來。
三多當時說：&ldquo我也聽說此人厲害，他就是代表周維國在這兒為非作歹的。
&rdquo三福卻心動手癢，他說：&ldquo我們打狗隊自從打了陳麻子威震南區，已有許久沒見動靜了，見有肥肉送上門不吃就失禮了。
&rdquo兩人都主張動手。
老黃分析當前形勢：革命形勢正在發展，各地組織有大發展，革命武裝士氣正旺，如果再打幾場漂漂亮亮的仗，形勢就會變得對革命更有利。
何況這林雄模又是禍首，更當懲罰以振正氣，而震人心，便也同意了。
當下就做了布置。
計議已定，老黃便帶着三多等人下山，并派人去和汪十五聯系。
汪十五和大隊人馬在原白龍圩上見了面，他說：&ldquo我看那林雄模推進為民鎮坐鎮，定有居心，他手下何中尉還公然收買四鄉地痞流氓，散布謠言，說抓住共産黨有賞，告發共産黨有賞。
我注意他辦事機關，經常見有一些不明不白的人進出。
&rdquo老黃問：&ldquo以你看他在玩弄什麼陰謀？&rdquo汪十五道：&ldquo一時還沒鬧清，隻見他在池塘、為民鎮兩頭跑，很忙。
又聽說從大城又調來一個叫吳啟超的新特派員。
&rdquo老黃吃驚道：&ldquo吳啟超也來了？此人曾陷害過我們兩個負責同志。
我們正要找他算這筆賬哩。
&rdquo又問，&ldquo那姓吳的也來為民鎮？&rdquo汪十五道：&ldquo好久以前曾來過一次，最近就隻見林雄模一個，我想那姓吳的還會來。
&rdquo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老黃切齒道：&ldquo如能把這兩個反動頭子都消滅，那就謝天謝地了！&rdquo當時大計已定，打狗隊并在白龍圩内設下新總部。
原來在為民鎮與池塘之間，有個叫狗爬嶺的，約五六百尺高，公路車把這道嶺一向視作畏途，但距離為民鎮和池塘都不遠，恰在兩者中間，沒發生過截車搶劫事件。
南區鄉團成立後，許為民又派了一班人住在嶺上，更見安全了。
這兒的地勢老黃因為經常來往，相當地熟，從清源到下下木，如不經過為民鎮、潭頭這條大路，就必須從狗爬嶺繞小路走。
他和大家研究了伏擊林雄模地點，認為隻有狗爬嶺适合。
但狗爬嶺有許為民的鄉團隊駐防，又該如何解決？老黃詳細地向十五查明了那鄉團隊人員火力的配備和聯絡信号後，決定：&ldquo把這班人也吃掉！&rdquo幾個人反複地研究過，又去走過兩次，大體把作戰計劃定了，隻等時機到來。
那許德笙雖然對林雄模委托的任務，還有點拿不下主意，但&ldquo拿人錢财，為人消災&rdquo，二次在為民鎮見面時，就對林雄模抛出不少機密。
當時他對林雄模說：&ldquo要治許天雄光靠打靠殺不行，靠一紙公文也不行，要抓住他的要害；打中他的要害，不怕他不低頭。
&rdquo林雄模問：&ldquo什麼是許天雄的要害？&rdquo許德笙四顧左右，林雄模明白他的意思，叫随從人員走開，隻留下何中尉幫做記錄：&ldquo你放心說，都是心腹，傳不出去。
&rdquo許德笙于是才說：&ldquo許天雄靠打劫起家，人人皆說他的老窩是上下木，其實都錯了，他的老窩不在上下木，而是在禾市。
&rdquo林雄模對這話很感吃驚：&ldquo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rdquo 許德笙得意地笑了笑：&ldquo這件事就是許為民這老狐狸、萬歪這老妖精也還蒙在鼓裡。
特派員聽說過沒有，許天雄有三個兒女，大女許大姑，随身不離，此人在山野長大，從小和許天雄在一起，沾染了山野習氣，平時走馬打槍可稱是個女中豪傑，可惜沾上大煙，淫蕩過度，把身體弄壞了。
&rdquo林雄模點頭道：&ldquo我已略有所聞。
&rdquo許德笙又道：&ldquo大姑下面有兄弟兩個，許天雄從小就把他們送出上下木，給他們受教育，聽說現在都已大學畢業，成家立業。
但從不回家，也沒人見過他們，隻是隔了一年半載，許天雄親自秘密去走一趟。
大兒子改名為何文義，在禾市開間叫&lsquo世界&rsquo的南洋莊，專做出入口生意。
二兒子改名為何文洪，開了間&lsquo大同錢莊&rsquo。
其實都是掩人耳目，許天雄打劫所得的金銀外鈔，還有貴重物品，都不放在上下木，通過刺禾公路運到禾市，交他兩個兒子出手，多年來全未被發覺，大頭雖是親信，知道得也不多。
如果說大姑和她老子有矛盾也在這上頭，她是不大贊成的。
此人立意要做山大王到底，許天雄卻多次想洗手不幹，到禾市隐名埋姓過隐居生活，他所積的錢财也夠他養活一輩子了，聽說兩父女曾為這事争吵過&hellip&hellip&rdquo 林雄模道：&ldquo他既有意，我們也有心，一拉他不就可以過來？&rdquo許德笙道：&ldquo問題就在這兒。
要叫他歸編拉出上下木他不肯，叫他留下和許為民合作，合不來，許大姑又不是個容易應付的人。
&rdquo林雄模道：&ldquo照你說來，我們的計劃是走不通啦？&rdquo許德笙這才獻策道：&ldquo所以我說要扼住許天雄的要害，叫他不能不低頭，輕而易舉有效的辦法，隻有先從禾市下手，扣住他那兩個寶貝兒子，封住他們的财産，再來和許天雄談判，到那時不容他不低頭。
&rdquo 這意見大受林雄模賞識，他說：&ldquo許先生，你真有見地，事成之後，我可要重重賞你。
&rdquo許德笙道：&ldquo這一方毒藥，我輕易不出的。
現在我冒了生命危險說了，請你千萬不要對任何人透露，免得我身家難保！&rdquo林雄模滿口答應：&ldquo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放心。
其實中國也有句老話，叫作無毒不丈夫，你也正是丈夫哩。
&rdquo說着哈哈大笑。
林雄模叫何中尉從速整理：&ldquo通知司機，我馬上回城。
&rdquo一時，司機衛兵班接到命令紛做準備，特派員專車上了油，衛士都全副披挂停當，專等啟程。
卻因何中尉整理記錄要花一些時間，耽擱了。
汪十五在鎮上，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連忙走報打狗隊總部。
不久，那狗爬嶺上，從嶺下就來了一隊人，有挑擔的，有砍樵的，有賣小吃的，結伴而來。
那嶺上果是設有檢查哨，哨棚内挑出面三角旗，上寫&ldquo南區鄉團特務大隊檢查哨&rdquo，有兩個鄉團丁佩着槍在哨所前守衛，有四五個人坐在哨棚内閑聊。
這檢查哨平時沒抓到一個壞人，專做那些敲詐、勒索鄉人的事。
有人到為民鎮趕圩，經過這兒，檢查哨就借檢查為名，見有雞三隻扣下一隻，見有豬肉兩斤就留下一斤，還假惺惺地說聲：&ldquo老鄉，手頭不便，下次來一起付了！&rdquo見有孤單年輕婦女經過，就利用檢查為名，動手動足，諸般侮辱調戲，因此，大家恨它，也都無奈它何。
那挑擔上嶺的人一共有二十多，挑着擔子，從嶺下蜿蜒地爬上狗爬嶺，被放哨守衛的看見了，對檢查棚内努努嘴，大家知道又有買賣送上門，都做了準備。
因此這隊人一上了嶺，哨兵就喝聲：&ldquo檢查！&rdquo大家都停下，為首的是一個黑面大漢，他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