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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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下木去也近。
&rdquo房裡除了一張床，一張八仙桌，兩隻椅子，什麼也沒有。
大林一邊在收拾，一邊又說：&ldquo這個地方情況雖然複雜，但地位好，消息靈通，聯系容易，可以做個中點站。
有基地，有前哨，再有這個中點站，就完備了。
當初陳鴻在進行工作時，我倒覺得他有相當眼光，隻是這個中點站，基礎太差。
&rdquo 說時，有個老太婆佝着腰摸進來，一見是大林，就張開缺牙大口笑：&ldquo老王呀（大林在這兒改叫王泉生），你為什麼去了這許多日子才回！&rdquo大林把老黃介紹給她：&ldquo黃先生，他以後也要常常來。
&rdquo老太婆高興地說：&ldquo又來一個黃老師，真太好了。
&rdquo接着又問：&ldquo吃過晌午沒有？&rdquo大林忙說：&ldquo我們自己動手，阿婆，不用添你麻煩。
&rdquo老太婆說：&ldquo你也會弄，我不就要失業。
煮一鍋飯，做兩樣小菜，不麻煩。
&rdquo說着返身下廚。
大林對老黃說：&ldquo這是學校裡請來煮飯打雜的校工，一個進步群衆，她女兒順娘是個好黨員&hellip&hellip&rdquo 正說着，從大門口就出現一個中年婦女，她邊解下頭巾拍去身上谷屑，邊叫着：&ldquo阿婆，阿婆&hellip&hellip&rdquo直走進門來。
一聽見大林房内有人，伸進頭看，一見是大林便高興地說：&ldquo你說隻去幾天，怎麼一去就是半個月？&rdquo大林忙把老黃介紹給她：&ldquo順娘，老黃同志。
&rdquo又對順娘說：&ldquo以後我不再來了，這兒的工作全由老黃同志負責。
&rdquo 順娘用頭巾揩着面上汗珠，對老黃看了看，大大方方地說：&ldquo老黃同志，以後有事我就找你？&rdquo那老黃默默地站在一邊，暗自觀察這個年齡在三十出外，一身黑褂褲，黑頭巾，黑腰兜，纖細、秀麗、端莊、大方的農村婦女。
一見她過來招呼，也笑着回答：&ldquo你不反對和我在一起工作？&rdquo順娘笑道：&ldquo組織決定哪個來，我聽哪個的話，我們這兒經過不少人呢，以前是老陳，以後是老王，現在又是你。
&rdquo口舌伶俐，頭腦清楚。
一會兒又問：&ldquo老黃同志，你的口音很特别。
&rdquo大林道：&ldquo他是長汀人。
你知道嗎？長汀就在我中央蘇區内。
&rdquo順娘像發現奇迹似的：&ldquo那，你也一定當過紅軍？&rdquo老黃和大林都笑而不答，順娘卻熱情洋溢地說：&ldquo我通知汪十五去。
&rdquo說着返身就走，連她娘也不找了，走了幾步又回頭：&ldquo今晚是不是開會？就在老地方。
&rdquo 順娘走後，大林對老黃說：&ldquo别看她個子短小，做起事來倒很有魄力，隻是家境窮苦。
&rdquo接着，又說了關于她的一段故事。
&hellip&hellip順娘的婆家就在離潭頭十裡地的池塘，是個中等人家。
過門後發生了幾件事，一是鄉裡鬧火災，把他們家燒去一半；另一是婆家把她丈夫送小呂宋，因手續沒辦妥，被當地移民局在&ldquo水厝&rdquo關了大半年，又遣配回來。
買&ldquo大字&rdquo花去一筆錢，路費又花去一大筆錢，家道從此破落下來，負了一屁股債。
婆家怨她是&ldquo白虎星&rdquo，帶來壞運氣，對她沒過好面色，丈夫對她還好。
那年輕人大事做不了，小事找不到，賦閑在家，也很苦悶。
這時民軍在招兵買馬，他私下對順娘說：&ldquo出洋不成，找事為難，在家受氣，不如當兵去。
&rdquo順娘卻不同意，她說：&ldquo兵你當不了，發财輪不上你，還不如租塊地種種。
&rdquo那青年不聽，私下報名投軍去了。
婆婆說是她出的壞主意，罵她。
順娘說：&ldquo主意不是我出的，你硬說我也沒辦法。
&rdquo這一來，她在婆家的處境更壞了。
那年輕人當了一年多民軍，吃不飽，又常挨軍官打罵，氣惱不過開小差回家。
當時從民軍中開小差的很多，所以民軍頭子對逃兵定下很嚴厲的處罰辦法，情節輕的打軍棍一百，重的割去一隻耳朵。
那年輕人逃回家後，躲躲閃閃地過了一段時間，見沒人追捕，膽子大了，慢慢也露了面。
因此池塘人都知道他開小差回來。
湊巧池塘有個地主失盜，告到許為民那兒去。
那許為民自稱是&ldquo南區王&rdquo，在他勢力範圍内，特别是池塘，竟然發生了這&ldquo無法無天&rdquo的事，還了得？他說：&ldquo我還活着，容不得這樣的事發生，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rdquo一查就查到這個逃兵，認為他&ldquo嫌疑重大&rdquo。
這件事情鬧大了，風聲極緊，順娘對她丈夫說：&ldquo看來你在鄉裡待不下去了，還不如暫時出去躲躲。
&rdquo那年輕人自認：&ldquo我平生不做虧心事，那地主失盜關我個屁事。
&rdquo又說：&ldquo我一躲開，不正證明他們疑得對！&rdquo堅決不走，順娘也無可奈何。
在一個風雨夜裡，許為民的武裝人員捉人來了，那年輕人倒不躲避，挺身而出：&ldquo這件事與我無關，要上公堂說理，我自去！&rdquo許家人搜遍了全家，什麼贓物也沒有。
許為民卻把他打得死去活來，說：&ldquo像你們這些窮鬼，不偷不搶，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rdquo定了個裡通外賊、盜劫有罪罪名，用五花大綁解進大城。
當時民軍首領僅憑許為民一紙名片，就說：&ldquo許老定的罪，不會有錯。
&rdquo不上三天推到南校場斬首去了。
那年輕人的首級被挂在大南門城牆上示衆，他家沒人敢去收屍，隻有順娘一人披麻戴孝哭着去收屍。
許為民不許她把屍體運回本鄉，也不許有人替她埋葬。
順娘在城裡央人把屍體運出城門，找塊無主荒地親手把他埋了。
順娘埋葬丈夫後回池塘，那惡婆婆已和人講好，把她用一百大洋賣給為民鎮&ldquo快活林&rdquo妓院。
當時，她人還沒走進村，妓院派來的人已在村口等着，一聲&ldquo就是她！&rdquo，不容分說拉去她的麻衣孝布，一條麻繩捆綁起來。
順娘哭叫着：&ldquo我犯什麼王法呀，你們綁我？&rdquo那二龜公把賣身文書對她一亮：&ldquo别裝神裝鬼了，你婆婆已用一百大洋把你賣給我們！&rdquo喝了聲&ldquo走&rdquo，就把她扔進豬籠。
那用竹子編成的豬籠可以裝五百斤重大豬，隻要把豬籠口一封，再大力氣也爬不出來。
當由兩人用一根竹竿，扛上肩後，直奔為民鎮而去。
順娘呼天搶地直被擡到快活林，二龜公問她：&ldquo要吃軟的還是硬的？&rdquo軟的是聽話接客，硬的呢？他冷笑一聲把皮鞭一拍：&ldquo叫你吃這個！&rdquo順娘恨聲說：&ldquo當我還有一口氣時，誰也别夢想碰我一下！&rdquo自然就招來一陣毒打。
從此每天就由幾個人輪流來迫她、打她，把她打得體無完膚。
當她被迫得無路可走時，一時想不開把心一橫：&ldquo反正隻有一死！&rdquo用剪刀朝心口一刺，當即血流如注，昏倒在地。
順娘媽，就是剛才見過的那位老人家，知道出了這慘事，她哭着去找那快活林二龜公拼命。
那二龜公見順娘傷得嚴重，料定好不了，口氣軟了，便說：&ldquo我們也是花了本錢的。
&rdquo順娘媽說：&ldquo我花錢贖。
&rdquo二龜公也落得做個順水人情，答應她贖。
老人家把什麼都當賣了，拼湊上一筆錢贖回那張賣身契，又央求鄰居友好汪十五夫婦用門闆把順娘擡回家。
順娘沒有死，在家裡養了一年才好。
從此一直住在娘家，娘幫學校做事，自己在僑眷家找短工打。
老黃感動地說：&ldquo怪不得她對黨對紅軍有那樣深厚的感情。
&rdquo大林道：&ldquo她入黨的第二天，就把汪十五介紹給黨了。
&rdquo老黃問：&ldquo那汪十五的情況又是怎樣？&rdquo大林道：&ldquo今晚上你就可以見到，是個窮苦漢子。
&rdquo接着，把汪十五也介紹了一番。
那汪十五，出生時正是正月十五，他娘問他爸：&ldquo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好？&rdquo他爸看看戶外明亮的月光說：&ldquo今天正是正月十五，好時辰，就叫他十五吧。
&rdquo從此就叫十五。
十五在本鄉是個有名的窮光蛋，隻有三十五六，倒有八個孩子。
他女人差不多每隔一年就替他養一個孩子。
他常常歎氣說：&ldquo老天爺專和窮人開玩笑，越知道我們窮養不起孩子，越要我們多生！&rdquo家境貧寒，又無田地，農忙時到處替人打短工，農閑時一條扁擔兩根麻繩，上為民鎮當苦力。
老實說，一條扁擔實在扛不起一家的活計，他女人後來被迫也在為民鎮當苦力。
鎮上人經常看見她懷着七八個月身孕，還挑着百來斤擔子，對她說：&ldquo嫂子，該歇歇啦。
&rdquo她卻不在乎地回說：&ldquo過了這月再說。
&rdquo孩子剛剛養下，不出三朝，又看見她挑着扁擔麻繩站在為民鎮路口。
組織上批評過他，十五卻說：&ldquo人口多呀，等着米下鍋，不這樣又怎麼辦。
&rdquo&hellip&hellip 老黃問：&ldquo有這樣好條件、好同志，為什麼工作不能開展？&rdquo大林道：&ldquo關鍵在于領導思想，陳鴻當初開辟這個據點，僅僅作為解決一部分黨的經費來源，作為一個聯絡站。
他說有這樣一個據點、幾個當耳目的同志，也就不錯了。
沒有想到應該還有點作為。
因此，他每次來，找順娘、十五也僅限于一般談談，了解了解情況。
對陳聰，發覺他不對頭，也下不了決心處理。
&rdquo老黃暗自想着：看來非花一番功夫整頓不可！ 兩人正說着，就聽見一陣短促而響亮的皮鞋聲，由遠而近。
大林提醒道：&ldquo陳聰來啦。
&rdquo來的果然是陳聰。
此人身穿黃色咔叽中山裝，挾着一大堆學生練習本，搖頭擺腦，邊走邊吹口哨，用輕佻步伐走路。
一進廳看見大林的房門開着，把練習本朝飯桌上一扔，就過去：&ldquo阿王，我可把你盼到啦。
為什麼不早通知一聲，叫我好替你準備午飯。
&rdquo大林把老黃介紹給他：&ldquo黃先生。
&rdquo陳聰用大動作做了個虛僞誇張的表情：&ldquo有貴賓駕到，歡迎，歡迎。
&rdquo一陣風又旋到老黃面前，熱烈地握手，表示最大的欽慕之情：&ldquo得會先生，三生有幸。
&rdquo 老黃故意贊揚他兩句：&ldquo聽說你把學校辦得很
&rdquo房裡除了一張床，一張八仙桌，兩隻椅子，什麼也沒有。
大林一邊在收拾，一邊又說：&ldquo這個地方情況雖然複雜，但地位好，消息靈通，聯系容易，可以做個中點站。
有基地，有前哨，再有這個中點站，就完備了。
當初陳鴻在進行工作時，我倒覺得他有相當眼光，隻是這個中點站，基礎太差。
&rdquo 說時，有個老太婆佝着腰摸進來，一見是大林，就張開缺牙大口笑：&ldquo老王呀（大林在這兒改叫王泉生），你為什麼去了這許多日子才回！&rdquo大林把老黃介紹給她：&ldquo黃先生，他以後也要常常來。
&rdquo老太婆高興地說：&ldquo又來一個黃老師，真太好了。
&rdquo接着又問：&ldquo吃過晌午沒有？&rdquo大林忙說：&ldquo我們自己動手，阿婆，不用添你麻煩。
&rdquo老太婆說：&ldquo你也會弄，我不就要失業。
煮一鍋飯，做兩樣小菜，不麻煩。
&rdquo說着返身下廚。
大林對老黃說：&ldquo這是學校裡請來煮飯打雜的校工，一個進步群衆，她女兒順娘是個好黨員&hellip&hellip&rdquo 正說着，從大門口就出現一個中年婦女，她邊解下頭巾拍去身上谷屑，邊叫着：&ldquo阿婆，阿婆&hellip&hellip&rdquo直走進門來。
一聽見大林房内有人，伸進頭看，一見是大林便高興地說：&ldquo你說隻去幾天，怎麼一去就是半個月？&rdquo大林忙把老黃介紹給她：&ldquo順娘，老黃同志。
&rdquo又對順娘說：&ldquo以後我不再來了，這兒的工作全由老黃同志負責。
&rdquo 順娘用頭巾揩着面上汗珠，對老黃看了看，大大方方地說：&ldquo老黃同志，以後有事我就找你？&rdquo那老黃默默地站在一邊，暗自觀察這個年齡在三十出外，一身黑褂褲，黑頭巾，黑腰兜，纖細、秀麗、端莊、大方的農村婦女。
一見她過來招呼，也笑着回答：&ldquo你不反對和我在一起工作？&rdquo順娘笑道：&ldquo組織決定哪個來，我聽哪個的話，我們這兒經過不少人呢，以前是老陳，以後是老王，現在又是你。
&rdquo口舌伶俐，頭腦清楚。
一會兒又問：&ldquo老黃同志，你的口音很特别。
&rdquo大林道：&ldquo他是長汀人。
你知道嗎？長汀就在我中央蘇區内。
&rdquo順娘像發現奇迹似的：&ldquo那，你也一定當過紅軍？&rdquo老黃和大林都笑而不答，順娘卻熱情洋溢地說：&ldquo我通知汪十五去。
&rdquo說着返身就走，連她娘也不找了，走了幾步又回頭：&ldquo今晚是不是開會？就在老地方。
&rdquo 順娘走後，大林對老黃說：&ldquo别看她個子短小，做起事來倒很有魄力，隻是家境窮苦。
&rdquo接着，又說了關于她的一段故事。
&hellip&hellip順娘的婆家就在離潭頭十裡地的池塘，是個中等人家。
過門後發生了幾件事，一是鄉裡鬧火災，把他們家燒去一半；另一是婆家把她丈夫送小呂宋，因手續沒辦妥，被當地移民局在&ldquo水厝&rdquo關了大半年，又遣配回來。
買&ldquo大字&rdquo花去一筆錢，路費又花去一大筆錢，家道從此破落下來，負了一屁股債。
婆家怨她是&ldquo白虎星&rdquo，帶來壞運氣，對她沒過好面色，丈夫對她還好。
那年輕人大事做不了，小事找不到，賦閑在家，也很苦悶。
這時民軍在招兵買馬，他私下對順娘說：&ldquo出洋不成，找事為難，在家受氣，不如當兵去。
&rdquo順娘卻不同意，她說：&ldquo兵你當不了，發财輪不上你，還不如租塊地種種。
&rdquo那青年不聽，私下報名投軍去了。
婆婆說是她出的壞主意，罵她。
順娘說：&ldquo主意不是我出的，你硬說我也沒辦法。
&rdquo這一來，她在婆家的處境更壞了。
那年輕人當了一年多民軍，吃不飽，又常挨軍官打罵，氣惱不過開小差回家。
當時從民軍中開小差的很多，所以民軍頭子對逃兵定下很嚴厲的處罰辦法，情節輕的打軍棍一百，重的割去一隻耳朵。
那年輕人逃回家後，躲躲閃閃地過了一段時間，見沒人追捕，膽子大了，慢慢也露了面。
因此池塘人都知道他開小差回來。
湊巧池塘有個地主失盜，告到許為民那兒去。
那許為民自稱是&ldquo南區王&rdquo，在他勢力範圍内，特别是池塘，竟然發生了這&ldquo無法無天&rdquo的事，還了得？他說：&ldquo我還活着，容不得這樣的事發生，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rdquo一查就查到這個逃兵，認為他&ldquo嫌疑重大&rdquo。
這件事情鬧大了，風聲極緊，順娘對她丈夫說：&ldquo看來你在鄉裡待不下去了，還不如暫時出去躲躲。
&rdquo那年輕人自認：&ldquo我平生不做虧心事，那地主失盜關我個屁事。
&rdquo又說：&ldquo我一躲開，不正證明他們疑得對！&rdquo堅決不走，順娘也無可奈何。
在一個風雨夜裡，許為民的武裝人員捉人來了，那年輕人倒不躲避，挺身而出：&ldquo這件事與我無關，要上公堂說理，我自去！&rdquo許家人搜遍了全家，什麼贓物也沒有。
許為民卻把他打得死去活來，說：&ldquo像你們這些窮鬼，不偷不搶，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rdquo定了個裡通外賊、盜劫有罪罪名，用五花大綁解進大城。
當時民軍首領僅憑許為民一紙名片，就說：&ldquo許老定的罪，不會有錯。
&rdquo不上三天推到南校場斬首去了。
那年輕人的首級被挂在大南門城牆上示衆，他家沒人敢去收屍，隻有順娘一人披麻戴孝哭着去收屍。
許為民不許她把屍體運回本鄉，也不許有人替她埋葬。
順娘在城裡央人把屍體運出城門，找塊無主荒地親手把他埋了。
順娘埋葬丈夫後回池塘，那惡婆婆已和人講好，把她用一百大洋賣給為民鎮&ldquo快活林&rdquo妓院。
當時，她人還沒走進村，妓院派來的人已在村口等着，一聲&ldquo就是她！&rdquo，不容分說拉去她的麻衣孝布，一條麻繩捆綁起來。
順娘哭叫着：&ldquo我犯什麼王法呀，你們綁我？&rdquo那二龜公把賣身文書對她一亮：&ldquo别裝神裝鬼了，你婆婆已用一百大洋把你賣給我們！&rdquo喝了聲&ldquo走&rdquo，就把她扔進豬籠。
那用竹子編成的豬籠可以裝五百斤重大豬，隻要把豬籠口一封，再大力氣也爬不出來。
當由兩人用一根竹竿，扛上肩後，直奔為民鎮而去。
順娘呼天搶地直被擡到快活林，二龜公問她：&ldquo要吃軟的還是硬的？&rdquo軟的是聽話接客，硬的呢？他冷笑一聲把皮鞭一拍：&ldquo叫你吃這個！&rdquo順娘恨聲說：&ldquo當我還有一口氣時，誰也别夢想碰我一下！&rdquo自然就招來一陣毒打。
從此每天就由幾個人輪流來迫她、打她，把她打得體無完膚。
當她被迫得無路可走時，一時想不開把心一橫：&ldquo反正隻有一死！&rdquo用剪刀朝心口一刺，當即血流如注，昏倒在地。
順娘媽，就是剛才見過的那位老人家，知道出了這慘事，她哭着去找那快活林二龜公拼命。
那二龜公見順娘傷得嚴重，料定好不了，口氣軟了，便說：&ldquo我們也是花了本錢的。
&rdquo順娘媽說：&ldquo我花錢贖。
&rdquo二龜公也落得做個順水人情，答應她贖。
老人家把什麼都當賣了，拼湊上一筆錢贖回那張賣身契，又央求鄰居友好汪十五夫婦用門闆把順娘擡回家。
順娘沒有死，在家裡養了一年才好。
從此一直住在娘家，娘幫學校做事，自己在僑眷家找短工打。
老黃感動地說：&ldquo怪不得她對黨對紅軍有那樣深厚的感情。
&rdquo大林道：&ldquo她入黨的第二天，就把汪十五介紹給黨了。
&rdquo老黃問：&ldquo那汪十五的情況又是怎樣？&rdquo大林道：&ldquo今晚上你就可以見到，是個窮苦漢子。
&rdquo接着，把汪十五也介紹了一番。
那汪十五，出生時正是正月十五，他娘問他爸：&ldquo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好？&rdquo他爸看看戶外明亮的月光說：&ldquo今天正是正月十五，好時辰，就叫他十五吧。
&rdquo從此就叫十五。
十五在本鄉是個有名的窮光蛋，隻有三十五六，倒有八個孩子。
他女人差不多每隔一年就替他養一個孩子。
他常常歎氣說：&ldquo老天爺專和窮人開玩笑，越知道我們窮養不起孩子，越要我們多生！&rdquo家境貧寒，又無田地，農忙時到處替人打短工，農閑時一條扁擔兩根麻繩，上為民鎮當苦力。
老實說，一條扁擔實在扛不起一家的活計，他女人後來被迫也在為民鎮當苦力。
鎮上人經常看見她懷着七八個月身孕，還挑着百來斤擔子，對她說：&ldquo嫂子，該歇歇啦。
&rdquo她卻不在乎地回說：&ldquo過了這月再說。
&rdquo孩子剛剛養下，不出三朝，又看見她挑着扁擔麻繩站在為民鎮路口。
組織上批評過他，十五卻說：&ldquo人口多呀，等着米下鍋，不這樣又怎麼辦。
&rdquo&hellip&hellip 老黃問：&ldquo有這樣好條件、好同志，為什麼工作不能開展？&rdquo大林道：&ldquo關鍵在于領導思想，陳鴻當初開辟這個據點，僅僅作為解決一部分黨的經費來源，作為一個聯絡站。
他說有這樣一個據點、幾個當耳目的同志，也就不錯了。
沒有想到應該還有點作為。
因此，他每次來，找順娘、十五也僅限于一般談談，了解了解情況。
對陳聰，發覺他不對頭，也下不了決心處理。
&rdquo老黃暗自想着：看來非花一番功夫整頓不可！ 兩人正說着，就聽見一陣短促而響亮的皮鞋聲，由遠而近。
大林提醒道：&ldquo陳聰來啦。
&rdquo來的果然是陳聰。
此人身穿黃色咔叽中山裝，挾着一大堆學生練習本，搖頭擺腦，邊走邊吹口哨，用輕佻步伐走路。
一進廳看見大林的房門開着，把練習本朝飯桌上一扔，就過去：&ldquo阿王，我可把你盼到啦。
為什麼不早通知一聲，叫我好替你準備午飯。
&rdquo大林把老黃介紹給他：&ldquo黃先生。
&rdquo陳聰用大動作做了個虛僞誇張的表情：&ldquo有貴賓駕到，歡迎，歡迎。
&rdquo一陣風又旋到老黃面前，熱烈地握手，表示最大的欽慕之情：&ldquo得會先生，三生有幸。
&rdquo 老黃故意贊揚他兩句：&ldquo聽說你把學校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