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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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我沒有你這樣朋友！&rdquo吳啟超裝出受委屈的樣子：&ldquo可是我也不是你的敵人。
是敵人我就不會在你非常危急、生死存亡隻在一線時刻把你保出來。
&rdquo玉華奇怪道：&ldquo是你保我？&rdquo吳啟超大感得意：&ldquo對，是我把你保出來的，這兒不是保安司令部，也不是監牢，這兒是我的家，我給你安排了這樣一個舒适溫暖的家，有人侍候，有人和你談心，一切吃用不缺，天下間哪有這樣監牢？&rdquo 玉華問：&ldquo既然你這樣重視友誼，為什麼不放我出去，放我回家，卻把我關在這兒，派人監視，派衛兵守護？&rdquo吳啟超道：&ldquo你又誤會了，我不過是為了你有病、你的安全；你不知道，那共産黨對被捕表示悔過的人可兇哩，最近他們成立了一個打狗大隊，專來對付像你這樣人，有個叫陳聰的你們同志，就是這樣被活捉去，還公審砍頭示衆哩！&rdquo玉華道：&ldquo笑話！你說的和我有什麼關系！&rdquo吳啟超道：&ldquo即使我現在就放你出去也無用，不出兩天打狗隊就來找你！&rdquo玉華大聲喝道：&ldquo不許胡說，我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關系！&rdquo内心卻感到振奮：組織經過整頓後更加壯大了，武裝鬥争開始了。
可是什麼時候才能打進城來呢？黨呀，你知道我的心意沒有？你的兒女，在強大敵人的壓力下、酷刑下，沒有低頭，沒有出賣同志，我隻有一片堅貞，向着你！ 有談話就有争論。
但吳啟超覺得有進展，有很大進展，他認為那遲開玫瑰的刺正被他一根根地拔掉，銳氣也正一點點地被磨掉。
他相信，隻要再有些時間，再加把力，他就會成功，将使她低頭，屈服在他巧妙的戰術下。
他每次見到朱大同，這殺人不眨眼的上司總是問：&ldquo可以叫她簽自新書了吧？&rdquo他說：&ldquo還得有段時間。
&rdquo朱大同皺眉道：&ldquo我已等得非常不耐煩，省方有電來問：要是你們對付不了，就解到我們這邊來，隻要三天時間，我們就會叫她連骨頭也吐出來。
&rdquo他又吐露說林天成最近要解走，&ldquo省裡要這個人，聽說在禾市也抓了好些人，有人認識他。
&rdquo吳啟超問：&ldquo林天成案件已了？&rdquo朱大同煩惱道：&ldquo就是他媽的死不承認！&rdquo吳啟超又問：&ldquo你那手術沒用上？&rdquo朱大同道：&ldquo大手術、小手術全用上了，就是他媽的沒用。
&rdquo吳啟超得意道：&ldquo那隻好看我的了，我用的就是孫武兵法，攻心為上。
&rdquo朱大同道：&ldquo老哥，我看你慢點得意，這對活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rdquo吳啟超聳聳肩說：&ldquo等着瞧吧！&rdquo 回到&ldquo公館&rdquo後，他就對李德勝下命令：&ldquo我命令你，如蔡玉華有要求，可以放她出來走動走動！&rdquo 五 這是一座老式的巨大宅院，沒有進士第寬敞，但是所有的建築物都很完整，後院有座大花園，用一人高的紅磚牆圍住，園裡有四季花木，還有八角亭和養魚池。
從花園裡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花地，花農在這兒種着四季時新鮮花。
刺州婦女有個傳統習慣，她們喜歡在發髻上争豔鬥姿，婦女們按照自己的身份地位梳着各種樣式的發髻，而在髻上必然都戴上花串，或簪上幾朵鮮花，因此花農很多，每天在清晨、午後兩次采下鮮花，由賣花姑娘提着花籃，沿街叫賣。
玉華開始被允許由小東西陪着在花園裡散步，免不了也有那李德勝在旁&ldquo監護&rdquo。
那李德勝三十上下年紀，沉默寡言，他對玉華很有禮貌，雖沒交談過，可是，每次見面照例遠遠地打招呼，日子久了，見面多了，玉華更有意接近他，他也敢走近她，聽她說什麼，開頭雖隻是聽聽，點點頭，微微一笑，再過幾次也肯開腔了。
有次，當小東西不在他們跟前，玉華坐在八角亭内，李德勝在魚池邊觀賞水中嬉戲的金魚，玉華便開口說：&ldquo李排長，為什麼不進來坐坐？&rdquo那李德勝四望無人，也慢慢跨進亭來，卻不肯坐，玉華故意問他：&ldquo李排長，還認識我嗎？&rdquo李德勝笑笑。
&ldquo你來這兒很久了吧？&rdquo李德勝點點頭。
&ldquo家裡人都在？&hellip&hellip&rdquo那李德勝不得不開口了：&ldquo在山東老家。
&rdquo玉華又問：&ldquo許多年沒見面了吧？&rdquo李德勝歎了口氣。
&ldquo當兵當了許多年哪？&rdquo李德勝點頭。
&ldquo不想家嗎？&rdquo那李德勝難過地低下頭。
不久，小東西回來，李德勝又退到八角亭外。
那吳啟超有時也來陪玉華散步。
玉華雖沒有說話，他卻還一個人自拉自唱，大談其人生之道享樂而已矣：&ldquo什麼革命、鬥争都是騙人的。
&rdquo玉華不再去駁他，也不和他辯論，當他們散步到花園口，那兒有道鐵門，用一面幾斤重大鎖鎖着，玉華在門邊站站，起了個念頭，故意歎了口氣：&ldquo能夠出去走走，多好。
&rdquo吳啟超為了讨好她，連忙把李德勝叫來：&ldquo李排長，你帶有花園門匙沒有？&rdquo李德勝立正道：&ldquo報告長官，門匙在身。
&rdquo吳啟超命令道：&ldquo開門，讓小姐出去散悶。
&rdquo 門開了，一片花地，陣陣清風傳來了茉莉、含笑、玉蘭的撲鼻清香，玉華在花叢中走着，感到特别的自由舒适。
想起了曾有人說過這樣的話：當一個人在自由時候，并不覺得自由的可貴，當自由失去了，才感到它的可貴。
&ldquo難道我這時就是這樣的心情嗎？&rdquo她問着自己。
&ldquo是的，就是這樣！自由，自由，你多麼叫人熱望呀！&rdquo想着，淚水就忍不住滴下。
她偷偷抹去淚珠，唯恐心事被人看破，唯恐那可鄙的敵人笑她軟弱。
但是一直悄悄地注視着她行動和内心變化的吳啟超，卻比她更敏感，更能體會這種心情。
他信步過來，并且存心挑逗她：&ldquo蔡小姐，你現在也覺得自由可貴了吧？&rdquo玉華沒有理他，往前直走。
吳啟超心想：&ldquo她心動了。
&rdquo也緊緊跟上：&ldquo自由永遠是你的，問題是你想不想它。
隻要一句話，蔡小姐，你就可以像那自由的小鳥飛上無邊無際的晴空，過着你自由歌唱、自由飛翔的生活。
&rdquo 玉華還是不理他，她走進含笑花叢。
吳啟超在後面緊緊跟着：&ldquo我以為這件事對你并沒有特殊困難，隻要你承認、自新，自由便是你的！怕人家說你當叛徒，我們可以不對外宣布，出去以後也不一定替我們工作，隻要以後不再和共産黨往來就算了。
&rdquo玉華咬住牙關，忍住自己的憤怒，她快步地離開花地，徑向花園大門。
花園門邊站着小東西在等她。
小東西問：&ldquo走了這半天，累了吧？&rdquo玉華一直奔向她那&ldquo舒适的&rdquo牢房，把自己關着。
等她慢慢冷靜下去，等她能用理智來思考分析問題時，她突然想起的那個念頭更加堅定了：&ldquo走！逃出這個牢籠！&rdquo 那吳啟超卻以為他的攻心戰術獲得巨大成就，他想：&ldquo她心動了！自新書可以用上了。
&rdquo隻要她能在上面簽了字，不怕她不交出組織和人員的名單，不怕她不屈服在自己的面前，這樣他就可以一石二鳥，能為&ldquo反共大業&rdquo盡一份貢獻，又能赢得這朵刺州玫瑰。
他陶醉在自己的成就裡，叫備酒，一個人自酌自飲，又把小東西傳了來。
那小東西以無限同情和愛惜心情在注視玉華，她很擔憂她會受欺騙、上當；她早看出那笑裡藏刀、陰險毒辣的吳啟超轉的是什麼念頭。
他想用塗着蜜的圈套套她，叫她出賣革命，出賣人民，而後占有她。
到了他心滿意足再抛棄她，像抛開一隻爛草鞋一樣。
仇恨燃燒着她，脹滿心懷。
&ldquo我一定要讓她知道，這些人沒一個是好的，别聽他們鬼話，别上他們的當，要麼就死，要麼就&hellip&hellip&rdquo她也起了個念頭：&ldquo逃！&rdquo 聽說吳啟超在叫她，心裡就做了準備，一定又要她彙報玉華的情況。
她匆匆進去，那吳啟超開口就問：&ldquo蔡小姐最近心情怎樣？&rdquo小東西一肚子怨懑情緒，卻還恭恭敬敬地回答：&ldquo比初來時好！&rdquo吳啟超問：&ldquo好在哪兒？&rdquo小東西道：&ldquo有說有笑，高興得多了。
&rdquo吳啟超點頭表示滿意，又問：&ldquo沒對你說過什麼吧？&rdquo小東西故意撒謊說：&ldquo她說老爺對她很好，很感激，就是太不自由。
&rdquo吳啟超又頻頻點頭：&ldquo她想怎樣才算自由？&rdquo小東西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幫助玉華逃出虎口，她說：&ldquo她說：吳先生對我雖好，卻還不信任，白天夜晚房門都是上鎖的，這不等于坐牢？&rdquo吳啟超心想：我早看出這女人并不那樣堅定，硬姿态隻是為了讨價還價罷了。
&ldquo她為什麼不親自對我說？&rdquo小東西沉吟一會兒，說：&ldquo她怕你拒絕。
&rdquo吳啟超又問：&ldquo她還說過什麼？&rdquo小東西道：&ldquo我常常聽見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要是能早日恢複自由多好呀！&rdquo吳啟超非常之高興：全攻對了！他把一隻雞腿送到小東西手中，算是給她的獎賞。
小東西回到玉華那舒适的牢房，一路在想：怎樣對她暗示，讓她鼓起勇氣逃走？她知道因為玉華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對她的防衛并不嚴，全院子前後左右不過五六個人，隻要能悄悄地走出花園，再争取一二小時時間，她便可以離開險境。
至于她逃出這兒後到哪兒去，她想如果她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共産黨員，一定會有地方去，會有人接應她！進房後，見玉華一人坐在窗下悶悶地想心事，不願打擾，也悄悄地坐在一邊。
玉華知道她被叫去彙報的，也有意打聽，她問：&ldquo那大壞蛋又對你打聽我什麼來哪？&rdquo小東西東瞧西望說：&ldquo上床後我告訴你。
&rdquo 這座外表裝作&ldquo公館&rdquo，實際是特種的宅院，不論日夜，外表都是和平恬靜的，入夜後也很早熄燈入睡，隻見那巡邏人員，無聲地在四處走動。
玉華按照舊習慣上床，有人打開門探頭進來望望，燈熄了，人都上了床，把門鎖上，也就算完成例行公事。
小東西和玉華在被窩裡低低地交談着，她把對吳啟超說的話，吳啟超問的話都對玉華說了。
玉華聽了歎了口氣：&ldquo我一個弱女子，又快養了，有什麼辦法？&rdquo小東西乘機鼓動她：&ldquo逃走！&rdquo這話正合玉華多日來深思熟慮的心意，但她不能暴露過早，便故意問：&ldquo像我這樣能嗎？&rdquo小東西倒很堅定，無論如何平時是看不出她會有這樣果敢精神的，她說：&ldquo隻要你有決心，我就能想辦法。
&rdquo玉華感動極了，緊緊摟住她：&ldquo要是你真的能替我想辦法，那
是敵人我就不會在你非常危急、生死存亡隻在一線時刻把你保出來。
&rdquo玉華奇怪道：&ldquo是你保我？&rdquo吳啟超大感得意：&ldquo對，是我把你保出來的，這兒不是保安司令部，也不是監牢，這兒是我的家，我給你安排了這樣一個舒适溫暖的家，有人侍候，有人和你談心，一切吃用不缺，天下間哪有這樣監牢？&rdquo 玉華問：&ldquo既然你這樣重視友誼，為什麼不放我出去，放我回家，卻把我關在這兒，派人監視，派衛兵守護？&rdquo吳啟超道：&ldquo你又誤會了，我不過是為了你有病、你的安全；你不知道，那共産黨對被捕表示悔過的人可兇哩，最近他們成立了一個打狗大隊，專來對付像你這樣人，有個叫陳聰的你們同志，就是這樣被活捉去，還公審砍頭示衆哩！&rdquo玉華道：&ldquo笑話！你說的和我有什麼關系！&rdquo吳啟超道：&ldquo即使我現在就放你出去也無用，不出兩天打狗隊就來找你！&rdquo玉華大聲喝道：&ldquo不許胡說，我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關系！&rdquo内心卻感到振奮：組織經過整頓後更加壯大了，武裝鬥争開始了。
可是什麼時候才能打進城來呢？黨呀，你知道我的心意沒有？你的兒女，在強大敵人的壓力下、酷刑下，沒有低頭，沒有出賣同志，我隻有一片堅貞，向着你！ 有談話就有争論。
但吳啟超覺得有進展，有很大進展，他認為那遲開玫瑰的刺正被他一根根地拔掉，銳氣也正一點點地被磨掉。
他相信，隻要再有些時間，再加把力，他就會成功，将使她低頭，屈服在他巧妙的戰術下。
他每次見到朱大同，這殺人不眨眼的上司總是問：&ldquo可以叫她簽自新書了吧？&rdquo他說：&ldquo還得有段時間。
&rdquo朱大同皺眉道：&ldquo我已等得非常不耐煩，省方有電來問：要是你們對付不了，就解到我們這邊來，隻要三天時間，我們就會叫她連骨頭也吐出來。
&rdquo他又吐露說林天成最近要解走，&ldquo省裡要這個人，聽說在禾市也抓了好些人，有人認識他。
&rdquo吳啟超問：&ldquo林天成案件已了？&rdquo朱大同煩惱道：&ldquo就是他媽的死不承認！&rdquo吳啟超又問：&ldquo你那手術沒用上？&rdquo朱大同道：&ldquo大手術、小手術全用上了，就是他媽的沒用。
&rdquo吳啟超得意道：&ldquo那隻好看我的了，我用的就是孫武兵法，攻心為上。
&rdquo朱大同道：&ldquo老哥，我看你慢點得意，這對活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rdquo吳啟超聳聳肩說：&ldquo等着瞧吧！&rdquo 回到&ldquo公館&rdquo後，他就對李德勝下命令：&ldquo我命令你，如蔡玉華有要求，可以放她出來走動走動！&rdquo 五 這是一座老式的巨大宅院，沒有進士第寬敞，但是所有的建築物都很完整，後院有座大花園，用一人高的紅磚牆圍住，園裡有四季花木，還有八角亭和養魚池。
從花園裡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花地，花農在這兒種着四季時新鮮花。
刺州婦女有個傳統習慣，她們喜歡在發髻上争豔鬥姿，婦女們按照自己的身份地位梳着各種樣式的發髻，而在髻上必然都戴上花串，或簪上幾朵鮮花，因此花農很多，每天在清晨、午後兩次采下鮮花，由賣花姑娘提着花籃，沿街叫賣。
玉華開始被允許由小東西陪着在花園裡散步，免不了也有那李德勝在旁&ldquo監護&rdquo。
那李德勝三十上下年紀，沉默寡言，他對玉華很有禮貌，雖沒交談過，可是，每次見面照例遠遠地打招呼，日子久了，見面多了，玉華更有意接近他，他也敢走近她，聽她說什麼，開頭雖隻是聽聽，點點頭，微微一笑，再過幾次也肯開腔了。
有次，當小東西不在他們跟前，玉華坐在八角亭内，李德勝在魚池邊觀賞水中嬉戲的金魚，玉華便開口說：&ldquo李排長，為什麼不進來坐坐？&rdquo那李德勝四望無人，也慢慢跨進亭來，卻不肯坐，玉華故意問他：&ldquo李排長，還認識我嗎？&rdquo李德勝笑笑。
&ldquo你來這兒很久了吧？&rdquo李德勝點點頭。
&ldquo家裡人都在？&hellip&hellip&rdquo那李德勝不得不開口了：&ldquo在山東老家。
&rdquo玉華又問：&ldquo許多年沒見面了吧？&rdquo李德勝歎了口氣。
&ldquo當兵當了許多年哪？&rdquo李德勝點頭。
&ldquo不想家嗎？&rdquo那李德勝難過地低下頭。
不久，小東西回來，李德勝又退到八角亭外。
那吳啟超有時也來陪玉華散步。
玉華雖沒有說話，他卻還一個人自拉自唱，大談其人生之道享樂而已矣：&ldquo什麼革命、鬥争都是騙人的。
&rdquo玉華不再去駁他，也不和他辯論，當他們散步到花園口，那兒有道鐵門，用一面幾斤重大鎖鎖着，玉華在門邊站站，起了個念頭，故意歎了口氣：&ldquo能夠出去走走，多好。
&rdquo吳啟超為了讨好她，連忙把李德勝叫來：&ldquo李排長，你帶有花園門匙沒有？&rdquo李德勝立正道：&ldquo報告長官，門匙在身。
&rdquo吳啟超命令道：&ldquo開門，讓小姐出去散悶。
&rdquo 門開了，一片花地，陣陣清風傳來了茉莉、含笑、玉蘭的撲鼻清香，玉華在花叢中走着，感到特别的自由舒适。
想起了曾有人說過這樣的話：當一個人在自由時候，并不覺得自由的可貴，當自由失去了，才感到它的可貴。
&ldquo難道我這時就是這樣的心情嗎？&rdquo她問着自己。
&ldquo是的，就是這樣！自由，自由，你多麼叫人熱望呀！&rdquo想着，淚水就忍不住滴下。
她偷偷抹去淚珠，唯恐心事被人看破，唯恐那可鄙的敵人笑她軟弱。
但是一直悄悄地注視着她行動和内心變化的吳啟超，卻比她更敏感，更能體會這種心情。
他信步過來，并且存心挑逗她：&ldquo蔡小姐，你現在也覺得自由可貴了吧？&rdquo玉華沒有理他，往前直走。
吳啟超心想：&ldquo她心動了。
&rdquo也緊緊跟上：&ldquo自由永遠是你的，問題是你想不想它。
隻要一句話，蔡小姐，你就可以像那自由的小鳥飛上無邊無際的晴空，過着你自由歌唱、自由飛翔的生活。
&rdquo 玉華還是不理他，她走進含笑花叢。
吳啟超在後面緊緊跟着：&ldquo我以為這件事對你并沒有特殊困難，隻要你承認、自新，自由便是你的！怕人家說你當叛徒，我們可以不對外宣布，出去以後也不一定替我們工作，隻要以後不再和共産黨往來就算了。
&rdquo玉華咬住牙關，忍住自己的憤怒，她快步地離開花地，徑向花園大門。
花園門邊站着小東西在等她。
小東西問：&ldquo走了這半天，累了吧？&rdquo玉華一直奔向她那&ldquo舒适的&rdquo牢房，把自己關着。
等她慢慢冷靜下去，等她能用理智來思考分析問題時，她突然想起的那個念頭更加堅定了：&ldquo走！逃出這個牢籠！&rdquo 那吳啟超卻以為他的攻心戰術獲得巨大成就，他想：&ldquo她心動了！自新書可以用上了。
&rdquo隻要她能在上面簽了字，不怕她不交出組織和人員的名單，不怕她不屈服在自己的面前，這樣他就可以一石二鳥，能為&ldquo反共大業&rdquo盡一份貢獻，又能赢得這朵刺州玫瑰。
他陶醉在自己的成就裡，叫備酒，一個人自酌自飲，又把小東西傳了來。
那小東西以無限同情和愛惜心情在注視玉華，她很擔憂她會受欺騙、上當；她早看出那笑裡藏刀、陰險毒辣的吳啟超轉的是什麼念頭。
他想用塗着蜜的圈套套她，叫她出賣革命，出賣人民，而後占有她。
到了他心滿意足再抛棄她，像抛開一隻爛草鞋一樣。
仇恨燃燒着她，脹滿心懷。
&ldquo我一定要讓她知道，這些人沒一個是好的，别聽他們鬼話，别上他們的當，要麼就死，要麼就&hellip&hellip&rdquo她也起了個念頭：&ldquo逃！&rdquo 聽說吳啟超在叫她，心裡就做了準備，一定又要她彙報玉華的情況。
她匆匆進去，那吳啟超開口就問：&ldquo蔡小姐最近心情怎樣？&rdquo小東西一肚子怨懑情緒，卻還恭恭敬敬地回答：&ldquo比初來時好！&rdquo吳啟超問：&ldquo好在哪兒？&rdquo小東西道：&ldquo有說有笑，高興得多了。
&rdquo吳啟超點頭表示滿意，又問：&ldquo沒對你說過什麼吧？&rdquo小東西故意撒謊說：&ldquo她說老爺對她很好，很感激，就是太不自由。
&rdquo吳啟超又頻頻點頭：&ldquo她想怎樣才算自由？&rdquo小東西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幫助玉華逃出虎口，她說：&ldquo她說：吳先生對我雖好，卻還不信任，白天夜晚房門都是上鎖的，這不等于坐牢？&rdquo吳啟超心想：我早看出這女人并不那樣堅定，硬姿态隻是為了讨價還價罷了。
&ldquo她為什麼不親自對我說？&rdquo小東西沉吟一會兒，說：&ldquo她怕你拒絕。
&rdquo吳啟超又問：&ldquo她還說過什麼？&rdquo小東西道：&ldquo我常常聽見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要是能早日恢複自由多好呀！&rdquo吳啟超非常之高興：全攻對了！他把一隻雞腿送到小東西手中，算是給她的獎賞。
小東西回到玉華那舒适的牢房，一路在想：怎樣對她暗示，讓她鼓起勇氣逃走？她知道因為玉華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對她的防衛并不嚴，全院子前後左右不過五六個人，隻要能悄悄地走出花園，再争取一二小時時間，她便可以離開險境。
至于她逃出這兒後到哪兒去，她想如果她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共産黨員，一定會有地方去，會有人接應她！進房後，見玉華一人坐在窗下悶悶地想心事，不願打擾，也悄悄地坐在一邊。
玉華知道她被叫去彙報的，也有意打聽，她問：&ldquo那大壞蛋又對你打聽我什麼來哪？&rdquo小東西東瞧西望說：&ldquo上床後我告訴你。
&rdquo 這座外表裝作&ldquo公館&rdquo，實際是特種的宅院，不論日夜，外表都是和平恬靜的，入夜後也很早熄燈入睡，隻見那巡邏人員，無聲地在四處走動。
玉華按照舊習慣上床，有人打開門探頭進來望望，燈熄了，人都上了床，把門鎖上，也就算完成例行公事。
小東西和玉華在被窩裡低低地交談着，她把對吳啟超說的話，吳啟超問的話都對玉華說了。
玉華聽了歎了口氣：&ldquo我一個弱女子，又快養了，有什麼辦法？&rdquo小東西乘機鼓動她：&ldquo逃走！&rdquo這話正合玉華多日來深思熟慮的心意，但她不能暴露過早，便故意問：&ldquo像我這樣能嗎？&rdquo小東西倒很堅定，無論如何平時是看不出她會有這樣果敢精神的，她說：&ldquo隻要你有決心，我就能想辦法。
&rdquo玉華感動極了，緊緊摟住她：&ldquo要是你真的能替我想辦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