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論古書閱讀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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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所犯之錯,他們不會阿谀奉承。

    他們自身之錯,因已擺上台面,故不會構成危害。

    兩個頭腦強于一個頭腦,不是因為二者都不會犯錯,而是因為二者所犯之錯,不大可能是同一走向。

    無疑,将來之書也像往古之書一樣,會糾今人之失。

    可是很不幸,我們無緣獲緻。

     我自己被領着去讀基督教典籍,幾乎是誤打誤撞,是我研習英文的一個結果。

    一些人,諸如胡克、赫伯特、特拉赫恩、泰勒和班揚,我之所以讀,是因為他們本人就是偉大的英語作家。

    而另一些人,諸如波愛修斯,聖奧古斯丁、托馬斯·阿奎那和但丁,我讀他們是因為,他們&ldquo影響深遠&rdquo。

    喬治·麥克唐納(GeorgeMacDonald),是我16歲時自己找上門的,從此一往而情深,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曾力圖無視他的基督信仰。

    你會留意到,他們是個大雜燴,代表着衆多教會、風氣和時代。

    這給了我閱讀他們的另一個理由。

    基督徒之分裂,無可否認,而且在他們之中的一些人身上,表達得再激烈不過。

    可是,要是有人禁不住認為&mdash&mdash就像隻讀當代之書的人那樣禁不住認為&mdash&mdash&ldquo基督信仰&rdquo一詞有那麼多意涵,以至于毫無意義,那麼,藉着步出自己所在的世紀,毋庸置疑,就會得知并不是這麼回事。

    衡諸衆多時代,結果證明&ldquo如斯基督教&rdquo(mereChristianity),并非教派之間和稀泥,而是某種實有其事、一以貫之、取之不竭的東西(positive,self-consistent,andinexhaustible)。

    這一點,我的确是吃盡苦頭才知道的。

    在我仍舊恨基督教的那些日子裡,我漸漸體認到,就像某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我老是遭遇到某種一成不變的東西,時而在清教徒班揚那裡,時而在聖公會胡克那裡,時而又在托馬斯主義者但丁那裡。

    它在聖法蘭西斯·德·塞爾斯那裡,甜蜜而芬芳;在斯賓塞和沃爾頓那裡,肅穆而樸素;在帕斯卡爾和約翰遜那裡,冷峻而又大丈夫;而在沃恩、波墨及特拉赫恩那裡,則是一種淡淡的、新天下耳目的、天堂般的氣息。

    在18世紀之冷峻(urbansobriety)中,沒人安全無虞&mdash&mdash勞威廉和巴特勒(Butler)是兩頭獅子,就在路上。

    伊麗莎白時代所謂&ldquo異端&rdquo,沒擋住它;它就在一個人自以為最為安全之地,等着他,就在《仙後》(TheFaerieQueene)和《阿卡迪亞》(Arcadia)的中心處等着。

    當然,它姿态萬千;可歸根結底,卻明明就是同一個。

    它像一種清晰可辨的氣息,無可逃遁,除非讓它進入我們的生命,否則對我們就意味着死亡: 從故國吹來的, 一陣斷魂的風。

     為基督徒之分裂,我們沮喪,蒙羞,理所應當。

    隻不過,那些總是拘于基督教之一隅的人,讓其弄得垂頭喪氣,或許太過容易了些。

    教會分裂是不好,可是,這等人并不知道,從外邊看,教會是什麼樣子。

    從外邊看,盡管有這些分割,可是留下來渾然未分的東西,依然仿佛是(而且确實是)個令人歎為觀止的統一體。

    我知道這一點,因為我看見了,更因為我們的敵人對之心知肚明。

    我們任何人,走出自己的時代,都能發現這個統一體。

    雖然這樣尚嫌不夠,但不到這時,你想不到它。

    一旦浸潤其中,你若這時敢說話了,就會有種奇妙體驗。

    當你重述班揚,人會以為你是個天主教徒(Papist);當你征引阿奎那,人會以為你是個泛神論者;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因為你這時已經上了一座宏偉的高架橋(thegreatlevelviaduct)。

    這座橋,跨越了諸多時代。

    自谷底看,何其高;從山上看,如此低;與江澤相比,何其狹;與小道比,又如此寬。

     這本書,算是個實驗。

    此譯本不是隻為了神學學生,而是為了全世界(theworldatlarge)。

    它若成功,别的基督教偉大著作之譯本,會緊随其後。

    當然話說回來,它不是該領域之首例。

    《日耳曼神學》(TheologiaGermanica)、《效法基督》、《完全的進階》,還有諾裡奇的茱莉安的《聖愛的啟示》,市面上均有譯本,都極可貴,雖然有些不是很嚴謹。

    不過你會注意到,這些書都是靈修之書(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