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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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救命人”廣告裡的話說就是:有多種風味。

     往你的水裡放一點兒怎麼樣,“自由之邦”? 來個漂亮的空中爆炸怎麼樣? 聖誕節送點兒可愛的大葉性肺炎吧,或者你想要新型的經過改進的豬流感? 蘭德爾·弗拉格,這個黑色的魔鬼,滑着他國民警衛隊的小雪橇,往每一個煙囪裡撒點兒細菌? 他會等待,最後當合适的時機到來之際他會知道的。

     有種東西會告訴他。

     事情會好起來的。

    現在不用很快隐退。

    他處于優勢,并且将保持這種優勢地位。

     兔子被吃光了。

    吃了一肚子熱乎乎的食物,他感覺又找回了自己。

    他站起來,手裡端着盤子,把骨頭丢進夜色裡。

    群狼沖向骨頭,互相争搶着,咆哮着,嘶咬着,扭做一團,它們的眼睛在月光下茫然地轉動着。

     弗拉格站在那兒,兩手叉腰,對着月亮狂笑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納迪娜離開了格倫代爾鎮,騎着她的哈雷牌小型摩托車向15号州際公路駛去。

    雪白的頭發披散着飄在她的腦後,好像新娘的頭紗。

     她很為這輛摩托車感到難過,它忠實地跟了她這麼久,現在快不行了。

    長途行駛和沙漠的炎熱,翻越落基山的艱難以及不盡心的保養使它受到了嚴重損壞。

    現在發動機隆隆作響不堪重荷。

    車速指針已經不再乖乖地指着5×1000,而是開始晃動起來。

    這沒有關系。

    如果在她到達之前摩托車熄火了,她就步行。

    現在沒有人追她了。

    哈羅德已經死了。

    而且如果她不得不步行,他就會知道并且會派人來接她的。

     哈羅德朝她開了槍!哈羅德想要殺她! 不管她怎樣努力地逃避,卻總是會想起來。

    她的腦子死死地想着這件事,就像一隻狗死死地咬着一塊骨頭。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爆炸後的第一天晚上,當哈羅德最終同意他們露營時,她夢見了弗拉格。

    他告訴她他要讓哈羅德和她在一起,直到他們到達接近猶他州的西部大陸坡。

    在此之後,他将會在一個短暫的毫無痛苦的事故中死去。

    一小灘油。

    翻過護欄,沒有争吵,沒有混亂,沒有麻煩。

     但那并不是短暫而毫無痛苦的,而且哈羅德差點兒殺死了她。

    子彈從距離她面頰不到一英寸的地方飛過去而她卻動彈不得。

    她是給吓呆了,不知道他怎麼會做這樣的事,他怎麼會允許自己哪怕是想做這樣的事。

     她試圖對自己解釋說是弗拉格想用這種方式吓唬吓唬她,好讓她記住她到底屬于誰。

    但這沒有道理!這很荒唐!即使有那麼一點兒道理,但在她的内心深處有一個堅決而肯定的聲音在說,這個開槍事件是弗拉格沒有預料到的。

     她想把這個聲音驅走,她想把這個想法拒之門外,就像一個心智健全的人要把一個讓人讨厭的眼露兇光的人拒之門外那樣。

    可是她做不到。

    這個聲音告訴她,她現在之所以還活着完全是因為僥幸,哈羅德的子彈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地射中她的眉心,而這兩種情況都不是蘭德爾·弗拉格的安排。

     她說這個聲音是在撒謊。

    弗拉格無所不知,他可以明察秋毫…… 不,隻有上帝才能這樣,那個聲音無情地說,上帝,他并不是上帝。

    你能活下來完全是僥幸,也就是說一切賭博都結束了。

    你什麼也不欠他的。

    你可以轉身回去,如果你願意的話。

     回去,真是笑話。

    回到哪兒去? 對于這個問題,那個聲音沒什麼可說的了——假如它真的說了,她會大吃一驚的。

    如果那個黑衣人的根基是不牢固的,那麼她發現這個事實已經太晚了。

     她想把注意力從那個聲音上轉移到沙漠清晨美麗而蒼涼的景色上,但那個聲音卻仍然存在,那麼低沉而持續: 如果他不知道哈羅德會反抗他,并會對你還擊,他還知道些什麼?下一次會不會徹底地失算呢? 但是,哦天啊,太晚了。

    已經晚了幾天,晚了幾周,甚至也許晚了幾年了。

    為什麼這個聲音等到它已經沒有意義了的時候才出現呢? 那個聲音好像認同了,最終沉寂下來,她獨自擁有了清晨。

    她騎着車,什麼也不想,盯着眼前不斷後退的道路。

    這條路是通向拉斯維加斯的。

    這條路是通向他的。

     摩托車是在那天下午熄火的。

    車子裡面發出一聲刺耳的丁當聲,發動機停了下來。

    她能聞到一股難聞的熱氣,像燒膠皮的味道,這氣味是從發動機機箱裡發出來的。

    車速從她一直保持的40公裡勻速行駛降到了步行速度。

    她把車推到檢修道上,轉動了幾下起動裝置,她知道這樣沒用。

    她把它毀了。

    她在去找她丈夫的過程中毀滅了很多東西。

    她負責在最後的爆炸會議上除掉整個“自由之邦委員會”和他們邀請的客人。

    然後是哈羅德。

    還有,順便說一下,不要忘了還有法蘭妮·戈德史密斯那沒出世的孩子。

     這讓她覺得惡心。

    她趴在護欄邊把她吃的那點午飯全吐了出來。

    她覺得很熱,頭暈,難受極了,她是這酷熱的沙漠裡唯一的生物。

    天很熱……非常熱。

     她轉過身來,擦了擦嘴。

    哈雷牌摩托車像一隻死去的動物一樣倒在地上。

    納迪娜看了它一會,然後便開始步行。

    她已經過了德賴萊克,這意味着如果沒人來接她,她今晚隻能睡在路邊了。

    如果運氣好的話,明天早上她就能到達拉斯維加斯。

    突然之間,她确定那個黑衣人是要讓她走下去了。

    到達拉斯維加斯時,她将又渴又餓,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她過去的影子。

    那個在新英格蘭私立學校教小孩子們讀書的女子會消失,消失得一幹二淨。

    幸運的是,那個讓她如此擔心的小小聲音将是原來那個即将消失的納迪娜的一部分。

    但是最後,這一部分也會消失。

     她走着,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

    汗水從她的臉上滾落下來。

    在蒼白的天空和高速公路的會合處總是閃動着一片銀光。

    她解開她那件薄襯衣的扣子把它脫了下來,身上隻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質胸罩。

    曬傷?又能怎麼樣?說實話,我的天,我才不在乎呢。

     到黃昏時分,沿着她隆起的鎖骨已經有一大片皮膚被太陽曬得快要發紫了。

    夜的寒冷突然之間降臨了,凍得她直發抖,她這才想起,露營裝備忘在摩托車上了。

     她迷茫地四處張望,看見幾輛零星散布的汽車,有的已經被流沙埋到了發動機罩。

    想到要在一輛墳墓一樣的汽車裡過夜她就覺得惡心——比中暑時惡心得還厲害。

     我的頭很暈,她想。

     這也不要緊。

    她決定甯可走一整夜也不找那樣一輛車睡覺。

    如果這還是在中西部,她就可以找個谷倉,或者幹草垛,或者一片草地,找一塊幹淨、柔軟的地方。

    但在這兒卻隻有道路,隻有黃沙,隻有沙漠中風化的土地。

     她把長發從臉上撩開,心想她甯願去死。

     現在太陽落到地平線以下了,正是晝夜交替之際,風從她身邊吹過,寒冷刺骨。

    她看看周圍,突然覺得非常害怕。

     太冷了。

     孤峰變成了黑色的巨石,沙丘就像不祥的倒卧的巨人。

    就連仙人掌的尖刺也像是死人的骷髅般的手指,從它們淺淺的墳墓裡伸到沙子外面。

     頭頂上是無垠的天空。

     斷斷續續的歌聲傳到她的耳朵裡,是一首迪倫的歌,歌聲冷冷的一點兒也不動聽。

    像鳄魚一樣被捕獵……被毀滅…… 這首唱完之後,又傳來另一首,是鷹誼會的歌,她猛然感到一陣恐懼,今夜我想在沙漠中與你同眠……億萬顆星星在我們身邊…… 突然間她知道他來了。

     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她就知道了。

     “納迪娜。

    ”在黑暗中傳來他溫柔的聲音。

    聲音無比溫柔,最後那隐藏的恐懼消失了。

     “納迪娜,納迪娜……我多麼愛你,納迪娜。

    ” 她轉過身去,他就在那裡,坐在一輛老雪佛萊轎車的發動機罩上(那輛車剛才在這兒嗎?她不敢确定,但她覺得并不在),兩腿交叉,手輕輕地放在褪了色的牛仔褲的膝蓋上。

    他望着她,臉上挂着溫柔的微笑。

    可是他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溫柔,它明明白白地顯示着這個人并沒有體驗到任何溫柔的情感。

    她看到他的眼睛裡不停地閃動着一種歡愉,就像絞刑架的支闆剛剛被撤走時,被吊的人不停地晃動着他的腿。

     “你好,”她說,“我來了。

    ” “是的。

    你終于還是來了,就像許諾的那樣。

    ”他的微笑漾開了,手向她伸了過來。

    她握住了他的手,感到它們是那麼地熱。

    他像一個燒旺的火爐散發着熱量。

    他光滑的沒有一絲皺紋的手撫摸着她的手……像手铐一樣緊緊地把它們握祝 “哦,納迪娜。

    ”他輕聲說,彎下身去吻她。

    她把頭稍稍轉了一下,擡頭望着冷冷的星星,他的吻沒有落到她的唇上而是到了她的颏下。

    他沒有被愚弄。

    她能感到緊貼着她肌膚的是他嘲諷的笑容。

     他讨厭我,她想。

     但是厭惡隻是另一種可怕的東西的表像——一種醞釀已久埋藏已久的欲望,一個生長了很久最終長出頭的馬上就要流出腥臭膿液的膿包。

    他那滑向她背部的手比她身上的灼傷還要燙。

    她轉過身,背對着他,突然她下身兩腿之間膨脹起來,變得更豐滿,更柔軟,更敏感。

    她覺得長褲的褲縫輕輕地摩擦着她,使她直想去抓,想去趕走這搔癢,永遠地趕走。

     “我想問你一件事。

    ”她說。

     “你問吧,随便什麼事。

    ” “你說,‘就像許諾的那樣’。

    誰把我許諾給你了?為什麼是我?我該叫你什麼?我甚至連這也不知道。

    我認識你快一輩子了,但我還不知道該叫你什麼?”“叫我理查德。

    這是我的真名。

    就叫我這個。

    ” “這是你的真名?理查德?”她疑惑地問。

    他在她的脖子後面格格地笑了起來,厭惡與欲望使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誰把我許諾給你了?” “納迪娜,”他說,“我忘了。

    來吧。

    ” 他從車上滑下來,仍然握着她的手,她差一點想把手抽出來跑開……但這又有什麼用呢?他會追上她,抓住她,弓雖.女幹她。

     “月亮,”他說,“月亮圓了。

    我也等不及了。

    ”他把她的手拉到他牛仔褲磨光褪色的裆部,那裡有個可怕的東西在冰冷的拉鍊下面跳動着。

     “不。

    ”她輕聲說,試圖把手拿開,回想着現在距離另一個撒滿月色的夜晚是多麼的遙遠。

    那是在時光彩虹的另一頭了。

     他把她的手緊緊地貼在身上。

    “到沙漠裡來,做我的妻子。

    ”他說。

     “不1 “現在已經太晚了,親愛的。

    ” 她和他一起過去。

    在銀色的月光下,有一床鋪蓋和一堆燒黑的木頭。

     他把她放倒。

     “好了,”他喘着氣,“現在,好了。

    ”他的手指解開皮帶扣,然後是褲扣,然後是拉鍊。

     看到他的身體她開始尖叫起來。

     黑衣人聽到她的叫聲咧開嘴笑了,在黑夜裡他咧着的嘴巴閃着淫穢的光。

    大而明亮的月亮冷冷地照着他們兩個人。

     納迪娜一聲接一聲地尖叫着想爬走,但他把她抓了回來。

    于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緊夾住雙腿,然而當一隻手插進去的時候,她的腿像流水一樣被分開了,她想:我擡頭看……我擡頭看月亮……我什麼也不會感覺到,很快就完了……很快就完了……我什麼也不會感覺到…… 當他冰冷的身體滑向她的時候,她再一次尖叫起來,掙紮着,可是沒有用……他猛烈地撞擊着她,像入侵者,像毀滅者,冷冷的血從她大腿間湧出,他進入她體内,直深向她的子宮。

    月亮在她的眼中,像一團冷冷的銀色的光,當他來時,它像熔化了的鐵,熔化了的生鐵,熔化了的黃銅;她來了,尖叫着,難以置信的歡愉,驚駭,恐懼,穿過生鐵和黃銅的大門來到瘋狂的沙漠,像片葉子一樣被他咆哮般的笑聲追趕着,吹動着。

    她看着他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漸漸變成了一個頭發蓬亂的魔鬼的臉垂在她的臉上。

    這個魔鬼的眼睛像兩個閃亮的黃色燈泡,它們是人們從未想到過的地獄的窗口,而且裡面還有可怕的幽默。

    這雙眼睛看到千百個夜間黑暗的城市裡彎彎曲曲的小巷,它瞪着,閃着,最後變得恍惚了。

    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