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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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攻之計,使彼疲於守禦,則我亦得志矣。

    凡出攻之兵,勿為大舉。

    我每一出,彼必呼集而來拒,彼集於東,則別出其西。

    我歸彼散,則我復出,而彼又集。

    我以五路之兵番休出入,使其一國之眾,聚散奔走,無時暫停,則無不困之虜矣。

    此臣所謂方今可用之謀也。

     蓋往年之失在守,方今之利在攻。

    昔至道中,亦嘗五路出攻矣。

    當時將相,為謀不密,蓋欲攻黠虜方強之國,不先以謀困之,而直為一戰必取之計,大舉深入,所以不能成功也。

    夫用兵,至難事也。

    故謀既審矣,則其發也必果,故能動而有成功也。

    若其山川之險易,道裡之迂直,蕃漢兵馬之強弱,騎軍、步卒、長兵、短兵之所利,與夫左右前後,一出一入,開闔變化,有正有奇。

    凡用兵之形勢,有可先知者,有不可先言者。

    臣願陛下遣一重臣,出而巡撫,遍見諸將,與熟圖之,以先定大計。

    凡山川、道裡、蕃漢、步騎、出入之所宜可先知者,悉圖上方略。

    其餘不可先言,付之將率,使其見形應變,因敵制勝。

    至於諒祚之所為,宜少屈意含容而曲就之,既以驕其心,亦少緩其事,以待吾之為備。

    而且嚴戒五路,訓兵選將,利器甲,畜資糧,常具軍行之計。

    待其反書朝奏,則王師暮出,以駭其心,而奪其氣,使其支吾不暇,則勝勢在我矣。

    往年議者,亦欲招輯橫山蕃部,謀取山界之地。

    然臣謂必欲招之,亦須先藉勝捷之威,使其知中國之強,則方肯來附也。

    由是言之,亦以出攻為利矣。

    凡臣之所言者,大略如此爾。

    然臣足未嘗踐邊陲,目未嘗識戰陣,以一儒生偏見之言,誠知未可必用。

    直以方當陛下勞心西事、廣詢眾議之時,思竭愚慮,備芻蕘之一說爾。

     論契丹侵地界狀 右臣伏見北虜近於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兵湯則,侵過銀坊、冶穀地界等事。

    竊聞朝廷至今未有分明嚴切指揮,令邊臣以理爭辨。

    竊料朝廷之意,必謂爭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慮過而計之失也。

     夫虜性貪狠,知足無時,欺弱畏強,難示以怯。

    今杜之於早而力為拒絕,猶恐不能;若縱之不爭而誘其來侵,乃是引惹。

    況西山道路,有三十餘處皆可行兵,其險要所扼,在於軍城、銀坊等路,為彼奪據而不爭,則北寨、王柳等口,漸更來侵,豈能爭矣?是則西山險要,盡為彼奪。

    一日使虜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虜之西平陸而來,以奇兵自飛狐出西山諸口而下,則我腹背受敵之患,不知何以禦之?此蓋兵法必爭之地也。

    且與人為鄰敵,而自棄險要,任彼奪據而不爭,雖使我弱彼強,尚須勉強。

    何況勢均力敵,又違誓約,而彼曲我直乎? 臣謂朝廷所以然者,蓋由未察虜中強弱之形,而不得其情偽之實也。

     臣又見朝廷常有懼虜之色,而無憂虜之心。

    夫憂之與懼,名近而意殊。

    憂者,深思極慮而不敢暫忘;懼者,臨事惶惑而莫知所措。

     今邊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機者,懼虜之意過深也。

    若能察其強弱之形,得其情偽之實,則今日之事誠不足懼,而將來之患深有可憂。

    奈何不憂其深可憂,而反懼其不足懼!且戎虜雖以戰射為國,而耶律氏自幼承其父祖與中國通和之後,未嘗躬戰陣,遭敵,謀臣舊將,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貫寧者,無三兩人。

    寧才不及中人,已是彼之傑者,所以君臣計事,動多不臧。

    當初對梁適遣使河西,使與中國通好,及議和垂就,不能小忍以邀中國厚利,乃與元昊爭夾山小族,遂至交兵,而累戰累敗,亡人失馬,國內瘡痍,誅斂山前,漢人怨怒。

    往時虜殺漢人者罰,漢人殺虜者死,近聞反此二法,欲悅漢人,漢人未能收其心,而虜人亦已怒矣。

    又聞今春女真、渤海之類,所在離叛攻劫,近才稍定。

    方且招輯敗亡,修完器甲,內恐國中之復叛,外有西夏之為虞,心自懷疑,憂我乘虛而北襲。

    故於界上勉強虛張,囚我巡兵,侵我地界。

    蓋其實弱而示強者,用兵之詭計。

    故臣謂苟能察其強弱,知其情偽,則無不爭之理,何必懼其不足懼哉! 自國家困於西鄙用兵,常慮北戎合謀,乘隙而動。

    及見二虜相失而交攻,議者皆雲中國之福。

    夫幸其相攻為我之福,則不幸使其解仇而復合,豈不為我禍乎?臣謂北虜昨所以敗於元昊者,亦其久不用兵,驟戰而逢敵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