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狀

關燈
一。

     臣所謂外料敵情者,諒祚世有夏州,自彜興、克睿以前,止於一鎮五州而已。

    太宗皇帝時,繼捧、繼遷始為邊患,其後遂陷靈、鹽,盡有朔方之地。

    蓋自淳化、鹹平用兵十五餘年,既不能剪滅,遂務招懷。

    適會繼遷為潘羅支所殺,其子德明乃議歸款,而我惟以恩信,復其王封,歲時俸賜,極於優厚。

    德明既無南顧之憂,而其子元昊亦壯,遂並力西攻回紇,拓地千餘裡。

    德明既死,地大兵強,元昊遂復背叛。

    國家自寶元、慶曆以後,一方用兵,天下騷動,國虛民弊,如此數年。

    元昊知我有厭兵之患,遂復議和。

    而國家待之,恩禮又異於前矣,號為國主,僅得其稱臣,歲予之物百倍德明之時,半於契丹之數。

    今者諒祚雖曰狂童,然而習見其家世作為。

    蓋繼遷之叛,而復王封;元昊再叛,而為國主。

    今若又叛,其志可知。

    是其欲自比契丹,抗衡中國,以為鼎峙之勢爾。

    此臣竊料敵情在於如此也。

     夫所謂內量事勢者,蓋以慶曆用兵之時,視方今禦邊之備,較彼我虛實強弱,以見勝敗之形也。

    自真宗皇帝景德二年,盟北虜於澶淵,明年,始納西夏之款,遂務休兵,至寶元初,元昊復叛,蓋三十餘年矣。

    天下安於無事,武備廢而不修,廟堂無謀臣,邊鄙無勇將,將愚不識幹戈,兵驕不識戰陣,器械朽腐,城郭隳頹。

    而元昊勇鷙桀黠之虜也,其包畜奸謀欲窺中國者累年矣。

    而我方恬然不以為慮,待其謀成兵具,一旦反書來上,然後茫然不知所措,中外震駭,舉動倉惶,所以用兵之初,有敗而無勝也。

    既而朝廷用韓琦、範仲淹等,付以西事,極力經營,而勇夫銳將亦因戰陣稍稍而出。

    數年之間,人謀漸得,武備漸修,似可支吾矣。

    然而天下已困,所以屈意忍恥,復與之和,此慶曆之事爾。

     今則不然。

    方今甲兵雖未精利,不若往年之腐朽也。

    城壘粗嘗完緝,不若往年之隳頹也。

    土兵蕃落增添訓練,不若往年寡弱之驕軍也。

    大小將校曾經戰陣者,往往尚在,不若往年魏昭炳、夏隨之徒綺紈子弟也。

    一二執政之臣皆當時宣力者,其留心西事熟矣,不若往時大臣茫然不知所措者也。

    蓋往年以不知邊事之謀臣,馭不識幹戈之將,用驕兵,執朽器,以當桀黠新興之虜,此所以敗也。

    方今謀臣武將、城壁器械不類往年,而諒祚狂童不及元昊遠甚。

    往年忽而不思,今又已先覺,可以早為之備。

    苟其不叛則已,若其果叛,未必不為中國利也。

    臣謂可因此時,雪前恥,收後功,但顧人謀如何爾。

    若上憑陛下神威睿算,係累諒祚君臣獻於廟社,此其上也。

    其次逐狂虜於黃河之北,以復朔方故地。

    最下盡取山界,奪其險而我守之,以永絕邊患。

    此臣竊量事勢,謂或如此。

     臣所謂鑒往年已驗之失者,其小失非一,不可悉數,臣請言其大者。

    夫夷狄變詐,兵交陣合,彼佯敗以為誘,我貪利而追之,或不虞橫出而為其所邀,或進陷死地而困於束手。

    此前日兵敗之戒,今明習兵戰者,亦能知之。

    此雖小事也。

    亦不可忽。

    所謂大計之繆者,攻守之策皆失爾。

    臣視慶曆禦邊之備,東起麟、府,西盡秦、隴,地長一千餘裡,分為路者五。

    而路分為州軍者,又二十有四。

    而州軍分為寨、為堡、為城者,又幾二百,皆須列兵而守之。

    故吾兵雖眾,不得不分,所分既多,不得不寡。

    而賊之出也,常舉其國眾,合聚為一而來。

    是吾兵雖多,分而為寡;彼眾雖寡,聚之為多。

    以彼之多,擊吾之寡,不得不敗也。

    此城寨之法既不足自守矣。

    而五路大將所謂戰兵者,分在二十四州軍,欲合而出,則懼後空而無備,欲各留守備而合其餘,則數少不足以出攻。

    此當時所以用兵累年終不能一出者,以此也。

    夫進不能出攻,退不能自守,是謂攻守皆無策者,往年已驗之失也。

     臣所謂今日可用之謀者,在定出攻之計爾,必用先起製人之術,乃可以取勝也。

    蓋列兵分地而守,敵得時出而撓於其間,使我處處為備,常如敵至,師老糧匱,我勞彼逸。

    昔周世宗以此策困李景於淮南,昨元昊亦用此策以困我之西鄙。

    夫兵分備寡,兵家之大害也,其害常在我。

    以逸待勞,兵家之大利也,其利常在彼。

    所以往年賊常得志也。

    今誠能反其事,而移我所害者予敵,奪敵所利者在我,則我當先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