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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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伯裡的人們早就期盼薩克林夫婦盡快來訪,後來聽說他們要到秋天才可能來,不免感到失望。

    眼下,沒有這一類的新鮮事來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了。

    每天交換新聞時,大家隻得再談起一度和薩克林夫婦來訪有關的其他話題,例如邱吉爾太太的最新消息,她的身體狀況似乎每天都有個不同的說法,又如韋斯頓太太的景況,她因為一個孩子要出世而感到越發幸福,她的鄰居們也為此感到欣喜。

     埃爾頓太太大失所望。

    她本想盡情地樂一樂,好好地炫耀一番,這下全給推遲了。

    對她的介紹和舉薦隻好等一等再說,每一個計劃中的聚會隻能談一談而已。

    起初她是這樣想的,後來再一琢磨,覺得不必什麼都要推遲。

    薩克林夫婦不來,為什麼就不能去遊一遊博克斯山(譯注:英格蘭南部風景區,人們尤為喜歡去那裡野餐)呢?秋天他們來了,還可以跟他們再去一次嘛。

    于是,大家說定了要去博克斯山。

    要組織這樣一次活動,這早就是盡人皆知的事,甚至還讓另一個人動了念頭。

    愛瑪從未去過博克斯山,很衆人認為值得一看的景物。

    她跟韋斯頓先生說好,揀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坐馬車去那裡。

    原來擇定的人中,隻叫兩三個人跟他們一起去,不加聲張,不搞排場,但要講究雅緻,比起埃爾頓夫婦和薩克林夫婦的吵吵嚷嚷,大張旗鼓,講吃講喝,還要大擺野餐,不知要強多少。

     他們兩人把這事完全談妥了,後來韋斯頓先生說他向埃爾頓太太提議,既然她姐姐姐夫來不了,他們兩幫人不如合起來一道去,埃爾頓太太滿口答應,如果愛瑪不反對,那就這麼辦。

    愛瑪聽了不禁有些驚訝,還有點不高興。

    愛瑪即便反對,也不過是因為極端讨厭埃爾頓太太罷了,韋斯頓先生對此早已十分清楚了,現在也不值得再提出來。

    要提的話,勢必要責怪韋斯頓先生,那樣一來就會傷韋斯頓太太的心。

    因此,她不得不同意一項她本來要千方百計加以避免的安排。

    她接受這項安排,很可能會惹人恥笑,說她甘願與埃爾頓太太為伍!她滿腹委屈,雖然表面上順從了,心裡卻在暗暗責備韋斯頓先生心眼太好,做事沒有分寸。

     “你贊成我的做法,我很高興,”韋斯頓先生頗感欣慰地說。

    “不過,我料到你會同意的。

    這類活動人少了就沒有意思。

    人越多越好。

    人多才有意思。

    再說她畢竟是個性情和善的人,不大好把她撇在一邊。

    ” 愛瑪嘴裡沒表示反對,心裡也沒表示同意。

     眼下正是六月中旬,天清氣朗。

    埃爾頓太太迫不及待地要定下日期,跟韋斯頓先生商定帶鴿肉餅和冷羊肉的事,恰在這時,一匹拉車的馬跌跛了腿,計劃全給打亂了。

    要用那匹馬,也許要幾個星期,也許隻要幾天,不過準備工作卻不能貿然進行了,隻好垂頭喪氣地靜等着。

    埃爾頓太太辦法雖多,卻難以應付這樣的意外打擊。

     “這豈不是太讓人惱火了嗎,奈特利?”她嚷道。

    “多好的遊玩天氣呀!這樣一次次耽擱,一次次讓人掃興,真令人讨厭。

    我們怎麼辦呢?照此下去,這一年眼了還一事無成。

    跟你說吧,去年還沒到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從楓園到金斯韋斯頓痛痛快快遊玩了一番。

    ” “你最好去當維爾玩玩,”奈特利先生答道。

    “去那兒沒有馬也行。

    來嘗嘗我的草莓吧,熟得很快。

    ” 如果奈特利先生開始說的時候還不是很當真,說到後來就不能不當真了,因為他的提議被對方欣喜地抓住不放了。

    “哦!這再好不了,”話說得明确,态度也不含糊。

    當維爾的草莓圃很有名氣,這似乎是邀請的一個借口。

    不過,其實也不必有什麼借口,即使大白菜也可以,這位太太隻不過想出去玩玩。

    她三番五次地答應去——頻繁得叫他無法懷疑——她這看成一種親密的表示,一種特别的恭維,感到萬分得意。

     “你盡管放心好啦,”埃爾頓太太說。

    “我肯定會來。

    你定個日子,我一定來。

    你會允許我把簡·費爾法克斯也帶來嗎?” “我想再請些人跟你相見,”奈特利先生說,“在跟他們說好以前,我沒法定下日子。

    ” “啊!這事兒交給我吧。

    隻要全權委托給我就行了。

    你知道,我是女主顧呀。

    這可是我的聚會呀,我要帶朋友來。

    ” “我希望你帶埃爾頓來,”奈特利先生說,“可我不想勞駕你去邀請别人。

    ” “啊!現在你看上去真狡猾。

    可你想一想:你委托我來辦,就不必擔心了。

    我可不是任性的年輕小姐。

    你要知道,委托結了婚的女人辦事是很穩妥的。

    這是我的聚會,都交給我吧。

    我來給你邀請客人。

    ” “不,”奈特利先生平靜地答道,“世界上隻有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我可以讓她随意邀請客人來當維爾,那就是——” “我想是韋斯頓太太吧,”埃爾頓太太覺得很委屈,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奈特利太太——在她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