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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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淋濕了。

    我們差一點沒來得及趕回家。

    我想你馬上就轉回去了吧?” “我隻去了郵局,”費爾法克斯小姐說,“雨沒下大就回到了家。

    我每天都要跑一趟。

    我來到這兒,總是由我去取信。

    這省掉了麻煩,還可以趁機出去走走。

    吃早飯前散散步對我有好處。

    ” “我想在雨裡散步可沒什麼好處吧。

    ” “那當然,可我門時根本沒下雨。

    ” 約翰·奈特利先生微微一笑,答道: “這麼說,你是想出去走走的,因為我有幸遇見你時,你離開家門還不到六碼遠。

    亨利和約翰早就看見雨點了,一會兒雨點就多得讓他們數不清了。

    在人們的一生中,郵局一度是有很大魅力的。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覺得根本不值得冒雨去取信。

    ” 簡臉上微微一紅,然後答道: “我可不敢指望有你這樣的條件,親人都在身邊,因此以後上了年紀,也不敢對信漠不關心。

    ” “漠不關心!哦!不——我從沒承想你會漠不關心。

    信不是關心不關心的事,一般說來,是招惹麻煩的事。

    ” “你說的是業務上的信,我說的是表示友情的信。

    ” “我時常覺得表示友情的信更沒有意義,”約翰·奈特利先生冷冷地回道。

    “你知道,業務上的事還能賺到錢,而友情上的事卻賺不到什麼錢。

    ” “啊!你這是在開玩笑。

    我太了解約翰·奈特利先生了——我敢說,他最懂得友情的價值。

    信對你來說無足輕重,不像我看得那麼重,這我不難相信。

    不過,所以有這個不同,并不是因為你比我大十歲。

    不是年齡問題,而是環境不一樣。

    你的親人總在你身邊,而我可能永遠不會再有這一天了。

    因此,除非我活到絲毫感情都沒有了,否則即使遇上比今天還要壞的天氣,我想我也總要往郵局裡跑的。

    ” “我剛才說你會随着時間推移、年齡的增長而慢慢起變化,”約翰·奈特利說,“這就是說,時間往往會帶來處境的變化。

    我認為一個因素中包含着另一個因素。

    一般說來,如果不是天天見面,人與人之問的感情就會淡漠下去——不過,我所說的你的變化,不是指這個方面。

    作為一個老朋友,費爾法克斯小姐,你總會允許我抱有這樣的希望:十年以後,你也會像我一樣,身邊有那麼多親友。

    ” 這話說得很親切,絲毫沒有冒犯的意思。

    簡高興地說了聲“謝謝”,似乎想要一笑置之,但是她臉紅了,嘴唇在顫抖,眼裡噙着淚水,表明她心裡是笑不起來的。

    這當口,她的注意力讓伍德豪斯先生吸引去了。

    伍德豪斯先生按照他在這種場合的慣例,正在逐個地招呼客人,對女士們尤為客氣,最後輪到了簡,隻見他彬彬有禮地說: “費爾法克斯小姐,聽說你今天早上出去淋了雨,我感到很不安。

    年輕小姐應該注意保重身體。

    年輕小姐都是些嫩苗,要保護自己的身體和皮膚。

    親愛的,你換了襪子沒有?” “換了,先生,真的換了。

    非常感謝你對我的親切關懷。

    ” “親愛的費爾法克斯小姐,年輕小姐肯定會受到關懷的。

    我希望你那好外婆、好姨媽身體都好。

    她們都是我的老朋友了。

    我要是身體好一些,就會做一個更好的鄰居。

    我敢說,你今天給我們大增光彩。

    我女兒和我深知你的好意,能在哈特菲爾德接待你,感到萬分榮幸。

    ” 這位心地善良、禮儀周全的老先生這下可以坐下了,心想自己已經盡到了責任,使每位漂亮的女賓都覺得自己受到了歡迎,心裡不由得十分歡暢。

     這時,簡冒雨出去的事傳到了埃爾頓太太的耳朵裡,于是她對簡勸戒開了。

     “親愛的簡,我聽到的是怎麼回事呀?冒雨去郵局啦!跟你說,這可不行啊。

    你這個傻姑娘,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這說明我不在,就照顧不了你。

    ” 簡很有耐心地對她說,她沒有着涼。

     “哼!我才不信呢。

    你真是個傻姑娘,都不會自己照顧自己。

    居然往郵局裡跑!韋斯頓太太,你聽說過這樣的事嗎?你我真得好好管管她。

    ” “我還真想勸說幾句呢,”韋斯頓太太以親切、規勸的口氣說道。

    “費爾法克斯小姐,你可不能冒這樣的險啊。

    你動不動就患重感冒,真要特别小心啊,尤其是在這個季節。

    我總覺得,春天需要特别小心。

    甯可晚一兩個鐘頭,甚至晚半天再去取信,也不要冒險再招來咳嗽。

    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是啊,我敢肯定你是很有理智的。

    看來,你是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 “哦!她決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埃爾頓太太急忙說道。

    “我們也不會讓她再做這樣的事了。

    ”她說着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一定要想個辦法,非這樣不可。

    我要跟埃先生說一說。

    每天上午我們家的信都由一個仆人去取(那是我們家的一個仆人,我忘了他的名字),叫他順便也問問你的信,給你捎回來。

    你知道,這會省掉好多麻煩。

    親愛的簡,我真認為你用不着顧慮,就接受我們提供的這一方便吧。

    ” “你真太好了,”簡說。

    “可我不能放棄早晨的散步啊。

    醫生囑咐我盡可能多到戶外走走,我總得去個什麼地方,郵局就成了目的地。

    說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