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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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最近流了多少淚呀?能和大家待在一起,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看見别人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那裡笑吟吟的,模樣十分俏麗,嘴裡什麼也不說,這在眼下已經夠愉快的了。

    簡·費爾法克斯顯得更加漂亮,也更有風度。

    不過愛瑪心想,她說不定樂意和哈麗特交交心,樂意用自己明知被朋友的丈夫愛上的那種危險樂趣,去換取哈麗特愛上别人,甚至是愛上埃爾頓先生的失戀痛苦。

     當着這麼多人,愛瑪用不着去接近她。

    她不願意談那鋼琴的事,她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秘密,覺得必要流露出好奇或感興趣的樣子,因此故意跟她保持了一段距離。

    可是别人又馬上扯起了這件事,她發現簡接受祝賀時臉都漲紅了,這是她嘴裡說“我的好朋友坎貝爾上校”時,因為心虛而臉紅。

     韋斯頓太太是個好心人,又喜歡音樂,對這件事分外感興趣,一個勁兒地談個不休,愛瑪不禁覺得好笑。

    這位太太對音色、彈性和踏闆,有那麼多話要問要說,全然察覺對方隻想盡量少談這件事,而愛瑪卻從美麗的女主人公的臉上清楚地看出了這一願望。

     不多久,幾位男賓了進來;而在這早來的幾位當中,第一個就是弗蘭克·邱吉爾。

    他第一個走進來,也數他最英俊。

    他從貝茨小姐和她外甥女旁邊走過,向她們問了好,然後就徑直朝另一邊走去,伍德豪斯小姐就坐在這裡。

    他開始一直站着,後來找到了個座位才坐下。

    愛瑪猜得出來,在場的人一定在想什麼。

    她是他的目标,誰都看得出來。

    她把他介紹給她的朋友史密斯小姐,後來到了便利的時刻,聽到他們談起了對彼此的看法。

    “我從沒看見過這麼漂亮的面孔,還很喜歡她那麼天真。

    ”而哈麗特卻說:“毫無疑問,大家他捧得太高了,不過我看他那樣子有點像埃爾頓先生。

    ”愛瑪抑制住了心中的火氣,一聲不吭地轉過臉去。

     她和弗蘭克向費爾法克斯小姐瞥了一眼之後,都會心地笑了笑,不過十分謹慎,避免講話。

    弗蘭克告訴愛瑪,他剛才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飯廳——不喜歡坐得太久——隻要可能,每次都是第一個走開——他父親、奈特利先生、考克斯先生和科爾先生還待在那兒忙于談論教區的事務——不過,他待在那兒也很快活,因為他發現他們是一夥既有紳士風度、又挺通情達理的人。

    他還對海伯裡倍加贊揚——覺得這裡有許多很好的人家——一聽這話,愛瑪覺得自己以前太瞧不起這地方了。

    她向他問起約克郡社交界的情況,恩斯庫姆的鄰居多不多,以及諸如此類的問題。

    從他的答話可以看出,恩斯庫姆與鄰居往來不多,那家人隻跟些大戶人家交往,沒有一家是很近的。

    而且,即使日期定好了,邀請也接受了,邱吉爾太太還會因為身體不爽,或情緒欠佳,而不能前去赴約。

    他們家是從不去看望新來的人的。

    弗蘭克雖然有他自己的約會,但是真要想去赴約,或者留個熟人住一宿,事情并非那麼容易,有時候還得費不少口舌呢。

     愛瑪覺得,對于一個不願老待在家裡的青年,恩斯庫姆是不會令他滿意的,而海伯裡從最好的方面看,倒是會使他感到稱心的。

    他在恩斯庫姆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

    他并不自誇,但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了:有的事他舅父無能為力,他可以說服他舅媽。

    等舅媽笑哈哈地加以關照時,他又說:他相信,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可以說服舅媽任何事情,隻有一兩件事例外。

    接着,他就提到了說服不了舅媽的一件事。

    他一心想出國——還真渴望能去旅行——可舅媽就是不同意。

    這是去年的事。

    現在嗎,他說,他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另一件說服不了舅媽的事,他沒有說起,愛瑪猜想是要好好對待他父親。

     “我發現真是不幸,”他稍微躊躇了一下,說道,“到明天我已經在這兒待了一個星期了——剛好是一半時間。

    我從沒覺得日子過得這樣快過。

    明天就一個星期啦!而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地玩呢。

    隻是剛剛認識了韋斯頓太太和其他各位。

    我真不願意往這上面想。

    ” “也許你會感到後悔,總共就那麼幾天,你卻花了整整一天去理發。

    ” “不,”他笑吟吟地說,“那件事根本什麼後悔的。

    如果我覺得自己不能有模有樣地見人的話,我是不喜歡跟朋友見面的。

    ” 這時其他幾位男士也來到了客廳,愛瑪不得不離開他一會兒,聽科爾先生說話。

    等科爾先生走開,她又可以注意力轉向弗蘭克·邱吉爾時,她發現他兩眼緊盯着屋子那頭的費爾法克斯小姐,她就坐在正對面。

     “怎麼啦?”她問。

     弗蘭克一驚。

    “謝謝你叫醒了我,”他答道。

    “我想我剛才太無禮了。

    不過說真的,費爾法克斯小姐把頭發做得那麼奇特——真是太奇特了——我禁不住要盯着她看。

    我從沒見過那麼奇特的發型!那一绺绺的鬈發!一定是她自己别出心裁的。

    我見不到有誰像她那副樣子!我得去問問她,那是不是愛爾蘭發式。

    可以嗎?是的,我要去——非去不可。

    你等着看她有何反應,會不會臉紅。

    ” 他說罷就去了。

    愛瑪馬上就看見他站在費爾法克斯小姐跟前,在跟她說話。

    可是,至于那位年輕小姐有何反應,無奈弗蘭克太不小心,恰好立于她們兩人中間,恰好擋在費爾法克斯小姐面前,搞得愛瑪什麼也看不見。

     他還沒回到原座上,韋斯頓太太就坐到了他的椅子上。

     “這就是大型聚會的好處了,”她說。

    “你想接近誰就接近誰,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親愛的愛瑪,我真想跟你談談。

    就跟你一樣,我的眼睛也看出了些情況,腦子也有些想法,我要趁想法還新鮮的時候,講給你聽聽。

    你知道貝茨小姐和她外甥女是怎樣上這兒來的嗎?” “怎樣來的!她們是被邀請來的,是吧?” “哦!是的——可她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以什麼方式來的?” “我敢斷定是走來的。

    還能是怎麼來的呢?” “一點不錯。

    嗯,剛才我在想,到了深夜,加上如今夜裡又那麼冷,要叫簡·費爾法克斯小姐走回家,那有多令人可憐啊。

    我兩眼望着她,雖然從未見她這麼好看過,心想她現在身上熱起來了,那就特别容易着涼。

    可憐的孩子!我不忍心讓她走回,所以等韋斯頓先生走進客廳,我能跟他說話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