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
關燈
小
中
大
一天晚上，麥克格利高爾突然來訪。
他要了一份飲料，一聲不響地付了錢。
他一掃過去的幼稚模樣，顯得很成熟。
他急切地問我們在幹些什麼，這項生意的前景如何，以及是否需要幫助&mdash&mdash合法的幫助，諸如此類的話。
我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麼邪。
突然，當莫娜轉過身來時，他說：&ldquo你不能挑個晚上去輕松幾個小時嗎？&rdquo 還沒等我表态，他接着說他又戀愛了，而且深深地陷進去了，不能自拔。
&ldquo我猜你會說的，是不是？&rdquo&ldquo他是一個可愛的女人，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身邊還帶着兩個孩子。
&rdquo他解釋說。
&ldquo你怎麼會喜歡這種事？&rdquo他就回答說他要告訴我一件非常隐秘的事，雖然他知道讓我守口如瓶是非常難的，但這沒什麼&hellip&hellip。
&ldquo你知道苔絲從不懷疑任何一件事。
見鬼，我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别笑！我之所以說這個是因為說不準哪一天晚上你豪氣大發，就會把這些事洩露出去！&rdquo 我淡淡地一笑置之。
因為那很容易做到。
他的新女友特麗克斯住在布朗克斯。
&ldquo真見鬼，&rdquo他接着說。
他每天早上三四點前總是外出。
&ldquo苔絲認為我是在賭博。
我掙錢的方式是每晚去瞄準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射擊！但是問題不在這兒，我想問你哪天晚上能不能外出哪怕隻是幾個小時？&rdquo我沒有回答，依舊隻是冷笑了一下。
&ldquo我想讓你看看她&hellip&hellip，我是不是很瘋狂？&rdquo然後他頓了一下，似乎很尴尬。
&ldquo亨，請為了你自己注意一下這件事，讓我告訴你，每天晚餐後她都讓兩個小家夥坐在我的大腿上，一隻大腿上坐一個。
你想我會做什麼？給他們講催眠時講的故事！你能想象這一幕嗎？&rdquo他突然大笑起來。
&ldquo亨，你知道，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自己，但這竟然是事實。
即使他們是我自己的孩子，我都不可能如此細緻入微地照料他們。
上帝呀，我送這兩個小家夥的玩具都可以開一個幼兒園了！你知道，如果苔絲沒做過絕育手術的話，我們可能已經有三四個我們自己的種了！也許這就是我們分開的原因之一。
亨，你知道，苔絲有一顆高貴的心，但她又不善于表現這一點。
沉醉于她的法律工作就幾乎成了她的一切。
如果我呆在家裡一個晚上，我會睡着了。
或者是喝得大醉。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娶她。
你！你這個雜種！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你讓我深深陷了進去，好像這對我有好處似的。
噢，我離題了&hellip&hellip你知道，有時候聽我自己說話，我好像聽到我老爸在說話。
我老爸兩分鐘之後總是會偏離所說的主題。
老母親也是一樣&hellip&hellip再來一杯怎麼樣？我請客，不要擔心。
&ldquo 大家都沒說話，幾分鐘之後我直截了當地問他為什麼如此急切地要我見他的新女友。
&ldquo我當然知道你不想得到我的同意。
&rdquo我接着說道。
&ldquo不是這樣的，亨，&rdquo他擡頭望着天花闆，&ldquo别拿這件事開玩笑，我曾希望你哪一天能來同我們吃晚飯，和孩子們一起，還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還有什麼？&rdquo &ldquo還得為那些該死的神話故事加一些說明，小家夥們都把這些故事當真的了。
我有一種反潮流而動的感覺。
也許這些故事我得等他們五歲以後再給他們講&hellip&hellip&ldquo &ldquo就是為這種事？&rdquo我一下子叫了起來。
&ldquo噢，我那麼混蛋！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做那種事？&rdquo &ldquo你不是有一個孩子嗎？此外，你是一個作家，你熟悉這一套，而我不行。
一個故事講了開頭，我就不知該怎麼結束，我不知所措，我告訴過你！&rdquo &ldquo你難道沒有任何想象力嗎？&rdquo &ldquo你是不是在嘲弄我？聽着，你了解我！我所知道的隻是法律，可能連法律也不很精通。
我隻會單向思維，不管怎麼說，我并不是隻為了這個才請你來&hellip&hellip。
我想讓你見特麗克斯。
我想你會喜歡她的。
小子，她會做一手好菜！苔絲呢？順便提一下，她可連個雞蛋都不會煎，而特麗克斯呢，她做的菜會讓你有在&lsquo滋潤飯店&rsquo吃飯的感覺。
她可有一手呢！她還有一些佳釀，可能會合你的胃口。
見鬼，你哼哼個什麼呀？我隻想讓你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僅此而已。
有時你得改變一下。
奧瑪拉可以接手幾個小時嘛，是不是？當然，你得信任他！我個人認為，我隻在看得見他的時候信任他&hellip&hellip&rdquo 這時，托尼。
莫利爾突然走了過來，胳膊下夾着一本厚厚的書。
同平常一樣，他是一個極其熱心的家夥。
搬了個椅子在我們的桌子旁坐下，他就邀請我們和他一起喝一杯。
他把書擺正，我看到了書名：《西方的沒落》。
&ldquo我從沒聽說過這本書。
&rdquo我說。
&ldquo你很快就會聽說的，&rdquo他說，&ldquo這是一本了不起的書，很有預見性&hellip&hellip&rdquo 麥克格利高爾突然打斷了他：&ldquo忘了它吧，你無論如何不會有時間看的。
&rdquo &ldquo你讀完之後我可以借閱嗎？&rdquo我問。
&ldquo當然可以，我甚至可以送你。
&rdquo托尼回答道。
麥克格利高爾為了擺脫窘境，忙問這是不是一本神秘的書。
他居然一點兒都不感興趣，當然，可是他發現托尼可不是傻子。
當他被告知這是一本哲學史方面的書時，他咕哝着說：&ldquo總是你們的事！&rdquo 我們和托尼一起喝了幾杯。
在這之前，我自視很高，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要在特麗克斯家度過一個快樂的夜晚，至少是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特麗克斯的全名應該是特麗克斯。
米蘭達。
我喜歡這個詞的發音。
&ldquo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催眠故事？&rdquo我問道。
&ldquo他們喜歡，比如說三隻熊的故事之類的東西。
&rdquo &ldquo你是指《金鎖》還是《三隻熊》？為什麼呢？上帝！這些故事我可再熟悉不過了！你知道嗎，我正想&hellip&hellip晚會以後幹什麼呢？&rdquo &ldquo你不正在談嗎？亨利，我知道你不會讓我下不來台的。
當然，這不一定，但是如果你來時能帶來一瓶葡萄酒的話，特麗克斯會感激不盡的。
如果可能，最好是法國葡萄酒。
&rdquo &ldquo小事一樁！我帶個兩三瓶來也不成問題。
&rdquo 格利高爾起身要離去，和我握手道别時，他說：&ldquo賞個臉吧，别在孩子們上床睡覺之前喝醉！&rdquo &ldquo就這樣定了，現在讓我求你件事，就讓我給你的小家夥們講《三隻熊的故事》，好嗎？&rdquo &ldquo好吧，就這樣定了，亨利！&rdquo 兩天以後的那個晚上，我與麥克格利高爾和特麗克斯在布朗克斯一個偏遠的角落&mdash&mdash他家所在地共進晚餐。
兩個小家夥氣色不錯。
男孩五歲，女孩三歲半。
小孩子非常可愛，可借看起來有點兒早熟。
在兩個小家夥被送去睡覺之前，我盡力注意沒有喝過頭。
在正餐開始前我們已經喝了三瓶馬丁尼酒，現在又在品着那瓶我帶來的香揖了酒。
特麗克斯是個出色的童子軍，正如麥克格利高爾所說。
她并不漂亮，但是長得還可以。
性格開朗。
我發現她的唯一缺陷是她有時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一切都很順利地進行着。
和他的兩個小家夥在一起，我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有這種感覺。
他倆不斷地提示我：我曾答應要給他們講《三隻熊的故事》。
&ldquo你答應一定要講的，亨利！&rdquo麥克格利高爾也說。
說實話，我現在壓根兒沒有講述這個催眠故事的想法。
我盡量地吃，已經有點兒醉了。
我記不起這個該死的故事如何開頭。
突然，特麗克斯發話了：&ldquo亨利，你得講故事了，都早過了他們睡覺的時間了。
&rdquo &ldquo好吧！&rdquo我氣喘籲籲，&ldquo再給我一杯濃咖啡，我就開講！&rdquo &ldquo我幫您開頭。
&rdquo男孩子說。
&ldquo你怎麼能做這種事！&rdquo特麗克斯訓斥他，&ldquo亨利就要講這個故事了，從頭至尾。
我希望你好好聽。
别再講話！&rdquo 我吞下幾口咖啡，卻被嗆了一下，噴了出來，然後才結結巴巴地開始講：&ldquo從前有一隻大黑熊&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故事不是這樣開頭的。
&rdquo小姑娘尖聲尖氣地打斷了我。
&ldquo那麼是怎樣開始的呢？&rdquo &ldquo很久很久以前&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當然&hellip&hellip我怎麼會忘記呢？好了，你在聽嗎？接着來吧&hellip&hellip很久很久以前，有三隻熊，一隻是北極熊，一隻是棕熊，另一隻呢，是一隻玩具熊&hellip&hellip&rdquo （兩個小孩發出嘲笑聲。
） &ldquo北極熊長着厚厚的長毛以保暖，當然啦，棕熊&hellip&hellip&rdquo男孩打斷我。
&ldquo這故事不是這樣發生的，螞咪！&rdquo小姑娘則叫了起來。
&ldquo他在編造故事！&rdquo男孩接着說。
&ldquo安靜一下，你們兩個小東西！&rdquo特麗克斯叫了起來。
&ldquo聽着，亨利，别讓他們打斷你，你慢慢講，記住，輕松一點。
來，再來一杯白蘭地，你喜歡喝這種酒。
&rdquo 我點燃一支雪茄，又啜了一口白蘭地，試圖讓自己恢複到講故事的狀态去，突然，一個快如閃電的念頭閃過，我意識到隻有一種方式講這個故事。
如果我停止思維的話，我會沉醉下去。
&ldquo聽着，小家夥們，&rdquo我說，&ldquo我要重新開始講故事了，請不要再打攪我了，好不好？&rdquo我朝小姑娘遞了一個眼色，給小男孩扔過去一根還有點肉的骨頭。
&ldquo像你這樣想象力豐富的人也有這樣難堪的時候，&rdquo麥克格利高爾說道，&ldquo你的這個故事有那麼多開場白，一定值一百美元。
你肯定你不需要吃一片阿斯匹林清醒一下？&rdquo &ldquo這個故事要值一千美元吧，&rdquo我回敬道，因為我已經又找到了我的才能，&ldquo别打斷我！&rdquo &ldquo開始講吧，開始吧，别再騙人了！&lsquo很久很久以前&rsquo，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rdquo 格利高爾嚷了起來。
&ldquo好吧&hellip&hellip很久很久以前&hellip&hellip對，是這樣。
很久很久以前，有三隻熊：一隻北極熊，一隻棕熊，一隻玩具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又在重複開頭了。
&rdquo男孩子說。
&ldquo安靜，你！&rdquo特麗克斯訓斥道。
&ldquo北極熊可什麼都沒有穿，隻有一身都長得拖地的長毛。
棕熊強壯得像頭牛，它的掌很肥。
玩具熊呢，長得正好，既不太肥也不太瘦，既不太壯也不太弱，既不冷也不熱&hellip&hellip&rdquo 孩子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嘲笑聲。
&ldquo北極熊隻吃冰塊，隻吃冰屋上的新鮮冰塊；棕熊呢，隻吃朝鮮薊，因為朝鮮薊上有刺球和蓖麻&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媽，什麼是刺球？&rdquo小姑娘問道。
&ldquo閉嘴！&rdquo她媽媽說。
&ldquo至于玩具熊為什麼隻喝脫脂牛奶呢？因為你知道它是一隻成年熊了，不再需要維生素了。
一天，棕熊外出打柴。
它除了熊皮一無所有，蒼蠅把它叮得發瘋，它隻好拼命地跑，它跑啊跑，很快就跑到森林深處。
不一會兒，它坐在一條小溪邊上睡着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喜歡他這種講故事的方式，&rdquo男孩抗議道，&ldquo他全混在一起了。
&rdquo &ldquo如果你再說話，我就要你上床睡覺！&rdquo &ldquo突然，小金鎖進了森林，她帶着一個裝着午飯的籃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包括一瓶&lsquo藍标金牌&rsquo番茄醬。
她在找有綠色百葉窗的小屋。
突然，小金鎖聽見一陣鼾聲，在一起一伏的鼾聲之間，她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吼：給我橡子餡餅！給我橡子餡餅！小金鎖左看右看，什麼人也沒看到。
于是她掏出指南針，面朝西，一直向前走。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也可能是一小時又一刻鐘之後，她到了樹林裡的一個林間空地。
帶純橄榄綠百頁窗的小屋正在那兒呢。
&rdquo &ldquo是綠色百葉窗！&rdquo男孩叫了起來。
&ldquo沒錯兒，是綠色百葉窗！你猜接着發生了什麼事？一頭獅子沖出了森林，後邊跟着一個矮男人，手裡拿着弓和箭。
這隻獅子非常害羞，也非常頑皮，它隻是跳上屋頂并且用自己的身體纏住煙囪。
那個矮個子卻戴着受罰小學生帶的尖帽子爬來爬去，一直爬到門口，然後他起身跳了一曲基格舞。
沖進屋子裡去&hellip&hellip &ldquo我不信，這不是真的！&rdquo小姑娘叫了起來。
&ldquo是的，&rdquo我說，&ldquo如果你不好好聽的話，我可是要揪你的耳朵，&rdquo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尋思着該怎樣繼續下去。
雪茄已經抽完，酒杯也空了。
我決定加快進度。
&ldquo他于是跑得更快了。
&rdquo我接着講下去。
&ldquo别講得太快了！&rdquo男孩子說道，&ldquo我可不願漏掉什麼。
&rdquo &ldquo好了&hellip&hellip現在，小金鎖一進屋子，發現裡面一切都井然有序：盤子洗得幹幹淨淨的，堆放得整整齊齊；破衣服補好了；那些畫剛剛裝上了框。
桌子上有一本地圖冊和一本兩卷的完整的字典。
玩具熊不在的時候，有人攪亂了它的棋盤，但是，金鎖被那些設計精巧的玩具給迷倒了，以至于沒再考慮棋盤的事。
做了一早上的三角算術題目，她昏脹的頭腦已沒法再去絞盡腦汁地想一步妙棋。
小金鎖急切地要想搖響挂在廚房洗碗槽上方的牛鈴。
她得用一條凳子才能夠得着鈴铛。
第一條凳子太矮，第二條又太高，第三條剛好合适。
她搖響了鈴铛，鈴铛發出的聲音是如此的響亮，放在架子上的盤子都抖動起來。
小金鎖先是被吓着了，但很快她覺得那樣很好玩，于是又搖起了鈴。
這一次，在房頂上的獅子滑了下來，它的尾巴打了四十個小結。
小金鎖更覺得有趣，于是第三次搖響了鈴。
戴着小帽的小矮人跑出起居室，吓得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并開始翻筋鬥。
他翻了又翻，就像一個老式馬車的車輪，然後他就消失在森林裡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沒有失去故事的線索吧，我希望？&rdquo格利高爾問。
&ldquo别打斷他！&rdquo特麗克斯叫了起來。
&ldquo媽咪，我想上床睡覺了。
&rdquo小姑娘說。
&ldquo别說話，&rdquo男孩不滿了，&ldquo我剛剛開始有點兒興趣。
&rdquo &ldquo然後呢，&rdquo我繼續，因為我已經喘過氣來了，&ldquo天突然開始打雷、閃電。
大雨傾盆而下，小金鎖真的被吓着了。
她從凳子上頭朝地掉了下來，扭傷了腳踝和手腕。
她隻想找到一個藏身之處，直到這一切都過去。
&lsquo這太容易了，&rsquo從屋裡一個牆角處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那兒立着一尊勝利女神像。
随即密室的門自己開了。
&lsquo我要跑到裡面去。
&rsquo小金鎖想，并且真的沖進那間密室裡去。
密室裡除了瓶子就是壇子，數不清的瓶子和壇子。
小金鎖打開一個小瓶子，用山金車酊劑敷自己扭傷了的腳踝，然後她摸到了另外一隻瓶子。
你們猜裡面有什麼？&lsquo斯勞思擦油&rsquo！ &lsquo天啊！&rsquo她叫道，然後立即付諸行動，用嘶勞思擦油&lsquo塗抹在手腕上。
然後她找到一瓶碘酒，幹脆喝了它，然後就開始唱歌。
這是一隻小曲&mdash&mdash關于雅克兄弟的。
她用法語唱，因為她媽隻教會了她用法語唱歌。
當唱到第27行時，她覺得煩了，就想看看密室裡到底有什麼。
奇怪的是這間密室居然比主屋本身還要大。
地下密室有7個房間，但地上正房卻隻有5間，并且每間房子裡都有衛生間和洗澡間，更不用說壁爐和裝有印花棉布的穿衣鏡。
小金鎖完全忘了雷鳴閃電、大雨冰雹、蝸牛青蛙，也忘了那頭獅子和那個小矮人，帶着弓的小矮人。
順便說一下，那個小矮人就是皮諾曹。
她所想的就是如果能住在像這間密室一樣的房子裡該有多好&hellip&hellip&ldquo &ldquo要講仙女的故事了。
&rdquo小姑娘說。
&ldquo不是，是七個小矮人的故事。
&rdquo小男孩叫了起來。
&ldquo别說話，你們兩個！&rdquo &ldquo接着講吧，亨利，&rdquo麥克格利高爾對我說，&ldquo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麼從你自己給自己挖的陷阱裡跳出來！&rdquo &ldquo于是呢，小金鎖就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甚至沒有料到三隻小熊已經回來了，并且正在吃晚餐。
在起居室的壁凹裡，她發現了一個書架，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書，全是關于性和靈魂複活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是性？&rdquo男孩問。
&ldquo那不是該你知道的。
&rdquo女孩說。
&ldquo小金鎖坐下開始大聲朗讀一本大部頭的書。
這本書是威爾海爾姆。
雷切斯寫的，書名叫《金色花朵》或是《荷爾蒙的秘密》。
這本書太重，小金鎖都沒法把它撂在膝上。
于是她把書放在地闆上，自己則跪在書旁邊去讀。
書中每一頁都附有精美華麗的彩色圖片說明。
盡管小金鎖看過的書很少很有限，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圖片說明。
這些圖片是一些叫畢加索、馬蒂斯或是吉爾朗達亞的人所畫的，這些畫無一例外的漂亮和令人不能不看&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個詞真好玩，&lsquo不能不看&rsquo。
&rdquo小男孩叫了起來。
&ldquo說得對！你能不能謙虛一會兒？因為故事開始真正有趣起來了&hellip&hellip正如我剛才所說，小金鎖開始大聲讀了起來。
她正讀到關于救世主耶稣以及耶稣如何為了拯救我們的罪而被打死在十字架上。
小金鎖還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因此呢，她不明白到底什麼是原罪，但是她急切想知道。
她讀呀讀，直到雙眼酸痛，但還是沒有弄明白什麼是原罪。
哦要下樓去查查字典，這是一本很全面的字典，它會告訴我原罪是什麼意思。
&lsquo她尋思道。
她的腳踝和手腕都痊愈了，真是神藥！她輕快地蹦蹦跳跳，來到了樓下，就像一隻出生才七天的小羊羔。
當她到了密室門口，門還半開着，她就翻了一個連環筋鬥，就像那個戴小尖帽的矮人一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皮諾曹！&rdquo小男孩叫了起來。
&ldquo你想想看發生了什麼事？她正好落在棕熊的大腿上！&rdquo 兩個小家夥高興地歡呼。
&ldquo&lsquo最好吃掉你！&rsquo棕熊咂咂它像橡皮一樣的嘴唇，咆哮道。
&lsquo對極了！&rsquo北極熊叫道，剛淋了一場冰雹雨，它現在全身雪白。
并且把小金鎖抛向天花闆。
&lsquo她是我的！&rsquo玩具熊叫起來一下子緊緊抱住金鎖，這一抱卻折斷了小金鎖的幾根肋骨。
三隻熊忙了起來，它們把小金鎖剝光衣服，放在一個大淺底盤裡，準備切碎了她！ 當小金鎖在絕望中抖成一團、啼哭不已時，大棕熊在磨刀石上磨它的斧子；北極熊則把它随時挂在腰帶上的放在一個皮鞘裡的獵刀給拔了出來；玩具熊呢，卻拍着雙手在興高采烈地跳舞。
&lsquo她真是個好東西！&rsquo&lsquo是個尤物！&rsquo三隻熊圍着小金鎖轉來轉去，挑哪一塊會是最嫩的。
小金鎖怕得驚叫起來。
&lsquo别出聲，要不你什麼都吃不到！&rsquo北極熊命令道。
&lsquo求求您别吃了我，北極熊先生！&rsquo小金鎖求饒了。
&lsquo住嘴！&rsquo棕熊叫道。
&lsquo我們先吃，然後你再吃。
&rsquo&lsquo但是我不想吃，&rsquo小金鎖叫起來，淚流滿面。
&lsquo你不會有機會吃了！&rsquo玩具熊尖聲叫了起來，它抓起小金鎖的腿塞進嘴裡。
&lsquo哦哦，不要吃我，我還沒有煮熟呢。
&rsquo小金鎖叫了起來。
&ldquo 兩個小家夥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
&ldquo&lsquo對！你說的有道理！&rsquo棕熊說。
真是無巧不成書，棕熊它爸爸有個複雜的脾氣，它從來不吃做得不好的女孩子肉。
棕熊也有此愛好，對小金鎖來說真是太幸運了。
因為另外兩隻熊的脾性可沒這麼複雜，并且已經餓得什麼都想吃了，不管怎麼說，當棕熊在點火架柴時，小金鎖就跪在盤子裡禱告。
此刻的她更加美麗迷人，如果這三隻熊是人的話，它們會尊她為聖母瑪麗亞而不會生吃活剝了她的，但熊始終是熊。
于是，當火已經生起來時，三隻熊把小金鎖抛向燃燒的火堆裡。
沒出五分鐘，小金鎖就被烤熟了。
三隻熊又把烤熟的小金鎖放四盤子裡，并且把她切成一大塊一大塊的。
棕熊分了一大塊；北極熊分了不大不小的一塊；玩具熊分得一小塊，都是很嫩的排骨。
哦，味道好極了！三隻熊把小金鎖吃得一幹二淨&mdash&mdash牙齒、頭發、指甲、骨頭甚至腎髒。
盤子被舔得如此幹淨，甚至可以照出人影來！現在，棕熊
他要了一份飲料，一聲不響地付了錢。
他一掃過去的幼稚模樣，顯得很成熟。
他急切地問我們在幹些什麼，這項生意的前景如何，以及是否需要幫助&mdash&mdash合法的幫助，諸如此類的話。
我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麼邪。
突然，當莫娜轉過身來時，他說：&ldquo你不能挑個晚上去輕松幾個小時嗎？&rdquo 還沒等我表态，他接着說他又戀愛了，而且深深地陷進去了，不能自拔。
&ldquo我猜你會說的，是不是？&rdquo&ldquo他是一個可愛的女人，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身邊還帶着兩個孩子。
&rdquo他解釋說。
&ldquo你怎麼會喜歡這種事？&rdquo他就回答說他要告訴我一件非常隐秘的事，雖然他知道讓我守口如瓶是非常難的，但這沒什麼&hellip&hellip。
&ldquo你知道苔絲從不懷疑任何一件事。
見鬼，我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别笑！我之所以說這個是因為說不準哪一天晚上你豪氣大發，就會把這些事洩露出去！&rdquo 我淡淡地一笑置之。
因為那很容易做到。
他的新女友特麗克斯住在布朗克斯。
&ldquo真見鬼，&rdquo他接着說。
他每天早上三四點前總是外出。
&ldquo苔絲認為我是在賭博。
我掙錢的方式是每晚去瞄準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射擊！但是問題不在這兒，我想問你哪天晚上能不能外出哪怕隻是幾個小時？&rdquo我沒有回答，依舊隻是冷笑了一下。
&ldquo我想讓你看看她&hellip&hellip，我是不是很瘋狂？&rdquo然後他頓了一下，似乎很尴尬。
&ldquo亨，請為了你自己注意一下這件事，讓我告訴你，每天晚餐後她都讓兩個小家夥坐在我的大腿上，一隻大腿上坐一個。
你想我會做什麼？給他們講催眠時講的故事！你能想象這一幕嗎？&rdquo他突然大笑起來。
&ldquo亨，你知道，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自己，但這竟然是事實。
即使他們是我自己的孩子，我都不可能如此細緻入微地照料他們。
上帝呀，我送這兩個小家夥的玩具都可以開一個幼兒園了！你知道，如果苔絲沒做過絕育手術的話，我們可能已經有三四個我們自己的種了！也許這就是我們分開的原因之一。
亨，你知道，苔絲有一顆高貴的心，但她又不善于表現這一點。
沉醉于她的法律工作就幾乎成了她的一切。
如果我呆在家裡一個晚上，我會睡着了。
或者是喝得大醉。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娶她。
你！你這個雜種！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你讓我深深陷了進去，好像這對我有好處似的。
噢，我離題了&hellip&hellip你知道，有時候聽我自己說話，我好像聽到我老爸在說話。
我老爸兩分鐘之後總是會偏離所說的主題。
老母親也是一樣&hellip&hellip再來一杯怎麼樣？我請客，不要擔心。
&ldquo 大家都沒說話，幾分鐘之後我直截了當地問他為什麼如此急切地要我見他的新女友。
&ldquo我當然知道你不想得到我的同意。
&rdquo我接着說道。
&ldquo不是這樣的，亨，&rdquo他擡頭望着天花闆，&ldquo别拿這件事開玩笑，我曾希望你哪一天能來同我們吃晚飯，和孩子們一起，還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還有什麼？&rdquo &ldquo還得為那些該死的神話故事加一些說明，小家夥們都把這些故事當真的了。
我有一種反潮流而動的感覺。
也許這些故事我得等他們五歲以後再給他們講&hellip&hellip&ldquo &ldquo就是為這種事？&rdquo我一下子叫了起來。
&ldquo噢，我那麼混蛋！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做那種事？&rdquo &ldquo你不是有一個孩子嗎？此外，你是一個作家，你熟悉這一套，而我不行。
一個故事講了開頭，我就不知該怎麼結束，我不知所措，我告訴過你！&rdquo &ldquo你難道沒有任何想象力嗎？&rdquo &ldquo你是不是在嘲弄我？聽着，你了解我！我所知道的隻是法律，可能連法律也不很精通。
我隻會單向思維，不管怎麼說，我并不是隻為了這個才請你來&hellip&hellip。
我想讓你見特麗克斯。
我想你會喜歡她的。
小子，她會做一手好菜！苔絲呢？順便提一下，她可連個雞蛋都不會煎，而特麗克斯呢，她做的菜會讓你有在&lsquo滋潤飯店&rsquo吃飯的感覺。
她可有一手呢！她還有一些佳釀，可能會合你的胃口。
見鬼，你哼哼個什麼呀？我隻想讓你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僅此而已。
有時你得改變一下。
奧瑪拉可以接手幾個小時嘛，是不是？當然，你得信任他！我個人認為，我隻在看得見他的時候信任他&hellip&hellip&rdquo 這時，托尼。
莫利爾突然走了過來，胳膊下夾着一本厚厚的書。
同平常一樣，他是一個極其熱心的家夥。
搬了個椅子在我們的桌子旁坐下，他就邀請我們和他一起喝一杯。
他把書擺正，我看到了書名：《西方的沒落》。
&ldquo我從沒聽說過這本書。
&rdquo我說。
&ldquo你很快就會聽說的，&rdquo他說，&ldquo這是一本了不起的書，很有預見性&hellip&hellip&rdquo 麥克格利高爾突然打斷了他：&ldquo忘了它吧，你無論如何不會有時間看的。
&rdquo &ldquo你讀完之後我可以借閱嗎？&rdquo我問。
&ldquo當然可以，我甚至可以送你。
&rdquo托尼回答道。
麥克格利高爾為了擺脫窘境，忙問這是不是一本神秘的書。
他居然一點兒都不感興趣，當然，可是他發現托尼可不是傻子。
當他被告知這是一本哲學史方面的書時，他咕哝着說：&ldquo總是你們的事！&rdquo 我們和托尼一起喝了幾杯。
在這之前，我自視很高，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要在特麗克斯家度過一個快樂的夜晚，至少是吃一頓豐盛的晚餐。
特麗克斯的全名應該是特麗克斯。
米蘭達。
我喜歡這個詞的發音。
&ldquo他們喜歡什麼樣的催眠故事？&rdquo我問道。
&ldquo他們喜歡，比如說三隻熊的故事之類的東西。
&rdquo &ldquo你是指《金鎖》還是《三隻熊》？為什麼呢？上帝！這些故事我可再熟悉不過了！你知道嗎，我正想&hellip&hellip晚會以後幹什麼呢？&rdquo &ldquo你不正在談嗎？亨利，我知道你不會讓我下不來台的。
當然，這不一定，但是如果你來時能帶來一瓶葡萄酒的話，特麗克斯會感激不盡的。
如果可能，最好是法國葡萄酒。
&rdquo &ldquo小事一樁！我帶個兩三瓶來也不成問題。
&rdquo 格利高爾起身要離去，和我握手道别時，他說：&ldquo賞個臉吧，别在孩子們上床睡覺之前喝醉！&rdquo &ldquo就這樣定了，現在讓我求你件事，就讓我給你的小家夥們講《三隻熊的故事》，好嗎？&rdquo &ldquo好吧，就這樣定了，亨利！&rdquo 兩天以後的那個晚上，我與麥克格利高爾和特麗克斯在布朗克斯一個偏遠的角落&mdash&mdash他家所在地共進晚餐。
兩個小家夥氣色不錯。
男孩五歲，女孩三歲半。
小孩子非常可愛，可借看起來有點兒早熟。
在兩個小家夥被送去睡覺之前，我盡力注意沒有喝過頭。
在正餐開始前我們已經喝了三瓶馬丁尼酒，現在又在品着那瓶我帶來的香揖了酒。
特麗克斯是個出色的童子軍，正如麥克格利高爾所說。
她并不漂亮，但是長得還可以。
性格開朗。
我發現她的唯一缺陷是她有時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一切都很順利地進行着。
和他的兩個小家夥在一起，我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有這種感覺。
他倆不斷地提示我：我曾答應要給他們講《三隻熊的故事》。
&ldquo你答應一定要講的，亨利！&rdquo麥克格利高爾也說。
說實話，我現在壓根兒沒有講述這個催眠故事的想法。
我盡量地吃，已經有點兒醉了。
我記不起這個該死的故事如何開頭。
突然，特麗克斯發話了：&ldquo亨利，你得講故事了，都早過了他們睡覺的時間了。
&rdquo &ldquo好吧！&rdquo我氣喘籲籲，&ldquo再給我一杯濃咖啡，我就開講！&rdquo &ldquo我幫您開頭。
&rdquo男孩子說。
&ldquo你怎麼能做這種事！&rdquo特麗克斯訓斥他，&ldquo亨利就要講這個故事了，從頭至尾。
我希望你好好聽。
别再講話！&rdquo 我吞下幾口咖啡，卻被嗆了一下，噴了出來，然後才結結巴巴地開始講：&ldquo從前有一隻大黑熊&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故事不是這樣開頭的。
&rdquo小姑娘尖聲尖氣地打斷了我。
&ldquo那麼是怎樣開始的呢？&rdquo &ldquo很久很久以前&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當然&hellip&hellip我怎麼會忘記呢？好了，你在聽嗎？接着來吧&hellip&hellip很久很久以前，有三隻熊，一隻是北極熊，一隻是棕熊，另一隻呢，是一隻玩具熊&hellip&hellip&rdquo （兩個小孩發出嘲笑聲。
） &ldquo北極熊長着厚厚的長毛以保暖，當然啦，棕熊&hellip&hellip&rdquo男孩打斷我。
&ldquo這故事不是這樣發生的，螞咪！&rdquo小姑娘則叫了起來。
&ldquo他在編造故事！&rdquo男孩接着說。
&ldquo安靜一下，你們兩個小東西！&rdquo特麗克斯叫了起來。
&ldquo聽着，亨利，别讓他們打斷你，你慢慢講，記住，輕松一點。
來，再來一杯白蘭地，你喜歡喝這種酒。
&rdquo 我點燃一支雪茄，又啜了一口白蘭地，試圖讓自己恢複到講故事的狀态去，突然，一個快如閃電的念頭閃過，我意識到隻有一種方式講這個故事。
如果我停止思維的話，我會沉醉下去。
&ldquo聽着，小家夥們，&rdquo我說，&ldquo我要重新開始講故事了，請不要再打攪我了，好不好？&rdquo我朝小姑娘遞了一個眼色，給小男孩扔過去一根還有點肉的骨頭。
&ldquo像你這樣想象力豐富的人也有這樣難堪的時候，&rdquo麥克格利高爾說道，&ldquo你的這個故事有那麼多開場白，一定值一百美元。
你肯定你不需要吃一片阿斯匹林清醒一下？&rdquo &ldquo這個故事要值一千美元吧，&rdquo我回敬道，因為我已經又找到了我的才能，&ldquo别打斷我！&rdquo &ldquo開始講吧，開始吧，别再騙人了！&lsquo很久很久以前&rsquo，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rdquo 格利高爾嚷了起來。
&ldquo好吧&hellip&hellip很久很久以前&hellip&hellip對，是這樣。
很久很久以前，有三隻熊：一隻北極熊，一隻棕熊，一隻玩具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又在重複開頭了。
&rdquo男孩子說。
&ldquo安靜，你！&rdquo特麗克斯訓斥道。
&ldquo北極熊可什麼都沒有穿，隻有一身都長得拖地的長毛。
棕熊強壯得像頭牛，它的掌很肥。
玩具熊呢，長得正好，既不太肥也不太瘦，既不太壯也不太弱，既不冷也不熱&hellip&hellip&rdquo 孩子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嘲笑聲。
&ldquo北極熊隻吃冰塊，隻吃冰屋上的新鮮冰塊；棕熊呢，隻吃朝鮮薊，因為朝鮮薊上有刺球和蓖麻&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媽，什麼是刺球？&rdquo小姑娘問道。
&ldquo閉嘴！&rdquo她媽媽說。
&ldquo至于玩具熊為什麼隻喝脫脂牛奶呢？因為你知道它是一隻成年熊了，不再需要維生素了。
一天，棕熊外出打柴。
它除了熊皮一無所有，蒼蠅把它叮得發瘋，它隻好拼命地跑，它跑啊跑，很快就跑到森林深處。
不一會兒，它坐在一條小溪邊上睡着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喜歡他這種講故事的方式，&rdquo男孩抗議道，&ldquo他全混在一起了。
&rdquo &ldquo如果你再說話，我就要你上床睡覺！&rdquo &ldquo突然，小金鎖進了森林，她帶着一個裝着午飯的籃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包括一瓶&lsquo藍标金牌&rsquo番茄醬。
她在找有綠色百葉窗的小屋。
突然，小金鎖聽見一陣鼾聲，在一起一伏的鼾聲之間，她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吼：給我橡子餡餅！給我橡子餡餅！小金鎖左看右看，什麼人也沒看到。
于是她掏出指南針，面朝西，一直向前走。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也可能是一小時又一刻鐘之後，她到了樹林裡的一個林間空地。
帶純橄榄綠百頁窗的小屋正在那兒呢。
&rdquo &ldquo是綠色百葉窗！&rdquo男孩叫了起來。
&ldquo沒錯兒，是綠色百葉窗！你猜接着發生了什麼事？一頭獅子沖出了森林，後邊跟着一個矮男人，手裡拿着弓和箭。
這隻獅子非常害羞，也非常頑皮，它隻是跳上屋頂并且用自己的身體纏住煙囪。
那個矮個子卻戴着受罰小學生帶的尖帽子爬來爬去，一直爬到門口，然後他起身跳了一曲基格舞。
沖進屋子裡去&hellip&hellip &ldquo我不信，這不是真的！&rdquo小姑娘叫了起來。
&ldquo是的，&rdquo我說，&ldquo如果你不好好聽的話，我可是要揪你的耳朵，&rdquo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尋思着該怎樣繼續下去。
雪茄已經抽完，酒杯也空了。
我決定加快進度。
&ldquo他于是跑得更快了。
&rdquo我接着講下去。
&ldquo别講得太快了！&rdquo男孩子說道，&ldquo我可不願漏掉什麼。
&rdquo &ldquo好了&hellip&hellip現在，小金鎖一進屋子，發現裡面一切都井然有序：盤子洗得幹幹淨淨的，堆放得整整齊齊；破衣服補好了；那些畫剛剛裝上了框。
桌子上有一本地圖冊和一本兩卷的完整的字典。
玩具熊不在的時候，有人攪亂了它的棋盤，但是，金鎖被那些設計精巧的玩具給迷倒了，以至于沒再考慮棋盤的事。
做了一早上的三角算術題目，她昏脹的頭腦已沒法再去絞盡腦汁地想一步妙棋。
小金鎖急切地要想搖響挂在廚房洗碗槽上方的牛鈴。
她得用一條凳子才能夠得着鈴铛。
第一條凳子太矮，第二條又太高，第三條剛好合适。
她搖響了鈴铛，鈴铛發出的聲音是如此的響亮，放在架子上的盤子都抖動起來。
小金鎖先是被吓着了，但很快她覺得那樣很好玩，于是又搖起了鈴。
這一次，在房頂上的獅子滑了下來，它的尾巴打了四十個小結。
小金鎖更覺得有趣，于是第三次搖響了鈴。
戴着小帽的小矮人跑出起居室，吓得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并開始翻筋鬥。
他翻了又翻，就像一個老式馬車的車輪，然後他就消失在森林裡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沒有失去故事的線索吧，我希望？&rdquo格利高爾問。
&ldquo别打斷他！&rdquo特麗克斯叫了起來。
&ldquo媽咪，我想上床睡覺了。
&rdquo小姑娘說。
&ldquo别說話，&rdquo男孩不滿了，&ldquo我剛剛開始有點兒興趣。
&rdquo &ldquo然後呢，&rdquo我繼續，因為我已經喘過氣來了，&ldquo天突然開始打雷、閃電。
大雨傾盆而下，小金鎖真的被吓着了。
她從凳子上頭朝地掉了下來，扭傷了腳踝和手腕。
她隻想找到一個藏身之處，直到這一切都過去。
&lsquo這太容易了，&rsquo從屋裡一個牆角處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那兒立着一尊勝利女神像。
随即密室的門自己開了。
&lsquo我要跑到裡面去。
&rsquo小金鎖想，并且真的沖進那間密室裡去。
密室裡除了瓶子就是壇子，數不清的瓶子和壇子。
小金鎖打開一個小瓶子，用山金車酊劑敷自己扭傷了的腳踝，然後她摸到了另外一隻瓶子。
你們猜裡面有什麼？&lsquo斯勞思擦油&rsquo！ &lsquo天啊！&rsquo她叫道，然後立即付諸行動，用嘶勞思擦油&lsquo塗抹在手腕上。
然後她找到一瓶碘酒，幹脆喝了它，然後就開始唱歌。
這是一隻小曲&mdash&mdash關于雅克兄弟的。
她用法語唱，因為她媽隻教會了她用法語唱歌。
當唱到第27行時，她覺得煩了，就想看看密室裡到底有什麼。
奇怪的是這間密室居然比主屋本身還要大。
地下密室有7個房間，但地上正房卻隻有5間，并且每間房子裡都有衛生間和洗澡間，更不用說壁爐和裝有印花棉布的穿衣鏡。
小金鎖完全忘了雷鳴閃電、大雨冰雹、蝸牛青蛙，也忘了那頭獅子和那個小矮人，帶着弓的小矮人。
順便說一下，那個小矮人就是皮諾曹。
她所想的就是如果能住在像這間密室一樣的房子裡該有多好&hellip&hellip&ldquo &ldquo要講仙女的故事了。
&rdquo小姑娘說。
&ldquo不是，是七個小矮人的故事。
&rdquo小男孩叫了起來。
&ldquo别說話，你們兩個！&rdquo &ldquo接着講吧，亨利，&rdquo麥克格利高爾對我說，&ldquo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麼從你自己給自己挖的陷阱裡跳出來！&rdquo &ldquo于是呢，小金鎖就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甚至沒有料到三隻小熊已經回來了，并且正在吃晚餐。
在起居室的壁凹裡，她發現了一個書架，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書，全是關于性和靈魂複活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是性？&rdquo男孩問。
&ldquo那不是該你知道的。
&rdquo女孩說。
&ldquo小金鎖坐下開始大聲朗讀一本大部頭的書。
這本書是威爾海爾姆。
雷切斯寫的，書名叫《金色花朵》或是《荷爾蒙的秘密》。
這本書太重，小金鎖都沒法把它撂在膝上。
于是她把書放在地闆上，自己則跪在書旁邊去讀。
書中每一頁都附有精美華麗的彩色圖片說明。
盡管小金鎖看過的書很少很有限，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圖片說明。
這些圖片是一些叫畢加索、馬蒂斯或是吉爾朗達亞的人所畫的，這些畫無一例外的漂亮和令人不能不看&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個詞真好玩，&lsquo不能不看&rsquo。
&rdquo小男孩叫了起來。
&ldquo說得對！你能不能謙虛一會兒？因為故事開始真正有趣起來了&hellip&hellip正如我剛才所說，小金鎖開始大聲讀了起來。
她正讀到關于救世主耶稣以及耶稣如何為了拯救我們的罪而被打死在十字架上。
小金鎖還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因此呢，她不明白到底什麼是原罪，但是她急切想知道。
她讀呀讀，直到雙眼酸痛，但還是沒有弄明白什麼是原罪。
哦要下樓去查查字典，這是一本很全面的字典，它會告訴我原罪是什麼意思。
&lsquo她尋思道。
她的腳踝和手腕都痊愈了，真是神藥！她輕快地蹦蹦跳跳，來到了樓下，就像一隻出生才七天的小羊羔。
當她到了密室門口，門還半開着，她就翻了一個連環筋鬥，就像那個戴小尖帽的矮人一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皮諾曹！&rdquo小男孩叫了起來。
&ldquo你想想看發生了什麼事？她正好落在棕熊的大腿上！&rdquo 兩個小家夥高興地歡呼。
&ldquo&lsquo最好吃掉你！&rsquo棕熊咂咂它像橡皮一樣的嘴唇，咆哮道。
&lsquo對極了！&rsquo北極熊叫道，剛淋了一場冰雹雨，它現在全身雪白。
并且把小金鎖抛向天花闆。
&lsquo她是我的！&rsquo玩具熊叫起來一下子緊緊抱住金鎖，這一抱卻折斷了小金鎖的幾根肋骨。
三隻熊忙了起來，它們把小金鎖剝光衣服，放在一個大淺底盤裡，準備切碎了她！ 當小金鎖在絕望中抖成一團、啼哭不已時，大棕熊在磨刀石上磨它的斧子；北極熊則把它随時挂在腰帶上的放在一個皮鞘裡的獵刀給拔了出來；玩具熊呢，卻拍着雙手在興高采烈地跳舞。
&lsquo她真是個好東西！&rsquo&lsquo是個尤物！&rsquo三隻熊圍着小金鎖轉來轉去，挑哪一塊會是最嫩的。
小金鎖怕得驚叫起來。
&lsquo别出聲，要不你什麼都吃不到！&rsquo北極熊命令道。
&lsquo求求您别吃了我，北極熊先生！&rsquo小金鎖求饒了。
&lsquo住嘴！&rsquo棕熊叫道。
&lsquo我們先吃，然後你再吃。
&rsquo&lsquo但是我不想吃，&rsquo小金鎖叫起來，淚流滿面。
&lsquo你不會有機會吃了！&rsquo玩具熊尖聲叫了起來，它抓起小金鎖的腿塞進嘴裡。
&lsquo哦哦，不要吃我，我還沒有煮熟呢。
&rsquo小金鎖叫了起來。
&ldquo 兩個小家夥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
&ldquo&lsquo對！你說的有道理！&rsquo棕熊說。
真是無巧不成書，棕熊它爸爸有個複雜的脾氣，它從來不吃做得不好的女孩子肉。
棕熊也有此愛好，對小金鎖來說真是太幸運了。
因為另外兩隻熊的脾性可沒這麼複雜，并且已經餓得什麼都想吃了，不管怎麼說，當棕熊在點火架柴時，小金鎖就跪在盤子裡禱告。
此刻的她更加美麗迷人，如果這三隻熊是人的話，它們會尊她為聖母瑪麗亞而不會生吃活剝了她的，但熊始終是熊。
于是，當火已經生起來時，三隻熊把小金鎖抛向燃燒的火堆裡。
沒出五分鐘，小金鎖就被烤熟了。
三隻熊又把烤熟的小金鎖放四盤子裡，并且把她切成一大塊一大塊的。
棕熊分了一大塊；北極熊分了不大不小的一塊；玩具熊分得一小塊，都是很嫩的排骨。
哦，味道好極了！三隻熊把小金鎖吃得一幹二淨&mdash&mdash牙齒、頭發、指甲、骨頭甚至腎髒。
盤子被舔得如此幹淨，甚至可以照出人影來！現在，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