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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來陪我們,我翻開一本最刺激的集子讓他看。

    他瞥了一眼立刻背轉身去了,用手蒙住眼睛,直到我把書合上了。

     &ldquo你怎麼了?&rdquo我問。

     他把手指伸到嘴邊示意我别說話,然後又向别處看。

     &ldquo它們又吃不了你。

    &rdquo我說。

     謝爾登也不回答,隻是慢慢向門邊移。

    突然他用手捂住嘴,徑直沖向衛生間。

     我聽見他幹嘔的聲音。

    回來時他走到我跟前,兩手握住我的手,懇求地注視着我的眼睛,壓低了聲音懇求:&ldquo永遠别讓米勒太太看到它們!&rdquo我伸出兩根手指放到嘴邊,說:&ldquo好吧,謝爾登,以我的名譽保證。

    &rdquo 他現在幾乎每晚都來陪我們。

    我懶得說話時便埋頭看書,他仍站在一邊,像根電線杆子。

    過了一陣子,我覺得帶着這個隻會眨眼睛的傻瓜四處推銷很愚蠢。

    莫娜得知我想呆在家裡,十分高興。

    她說,這樣她做生意可以更自由,我們也可以更富有一些。

     于是就這麼做了。

    一天晚上我和奧瑪拉坐在一起發牢騷。

    他也很為我呆在家裡高興,正聊着,我冒出個主意&mdash&mdash開辦糖果郵購業務。

    奧瑪拉一向對任何新點子都表示贊成,這回也立刻響應。

    他的想法是:&ldquo我們該大幹一場。

    &rdquo我們立刻就開始制定計劃:合适的擡頭、廣告函件、追蹤信件、名單,等等。

    一想到名字,我開始算我所認識的在電報公司的職員、報務員、經理共有多少。

    他們多半不會拒絕每周買一盒糖果。

    每周一盒&mdash&mdash這就是我們對有可能訂購的顧客的要求。

    我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會厭煩吃糖果,即使是進口糖果,每周一盤一年還有五十二局呢。

     我們決定最好過一段時間再告訴莫娜我們的計劃。

    奧瑪拉說,&ldquo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rdquo 當然沒有任何結果。

    信紙很漂亮,信件也沒什麼可挑剔的,但是銷售量卻是零。

     我們的活動搞到一半的時候,莫娜發現了。

    她根本不贊同我們這麼做,說我們是在浪費時間。

    另外,她對這遊戲煩透了。

    馬西阿斯,她那做房地産生意的朋友,随時都願意起用她。

    她說,她已經學會開車了〔我們倆都不信)。

    如果情況好,銷幾次房地産我們就可以有自己的房子,等等&hellip&hellip。

    還有艾倫。

    克羅姆韋爾,她還沒告訴我他的建議。

    她一直在等合适的機會。

     &ldquo嗯,是什麼?&rdquo我問。

     &ldquo他要我為赫斯特報寫專欄,每天一篇。

    &rdquo 我跳起來。

    &ldquo什麼!每天一篇!誰聽說過赫斯特報能請一位不知名的作家寫專欄?&rdquo &ldquo那是他的事,瓦爾。

    他清楚他在做什麼。

    &rdquo &ldquo可他們會出版嗎?&rdquo我不能不懷疑其中有詐。

     &ldquo不,&rdquo她回答:&ldquo不是立刻就出版。

    我們大概先做幾個月,如果他們認為好&hellip&hellip 不管怎麼說,這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克羅姆韋爾會自己出錢每周付我們幾百美元。

     他确信不疑他能賣給資料供應社的負責人,他們是好朋友。

    &ldquo &ldquo那他們要我&mdash&mdash或者說你,對不起!&mdash&mdash每天寫些什麼?&rdquo &ldquo世界上的任何東西。

    &rdquo &ldquo不是吧?&rdquo &ldquo當然是。

    不然我根本想都不會想。

    &rdquo 我必須承認這聽起來太妙了。

    那&hellip&hellip她做房地産,我來每天寫篇專欄。

    不錯,&ldquo一周一百美元,你說?那他也太好了&hellip&hellip我是指克羅姆韋爾。

    他一定為你想了很多。

    &rdquo(滿臉一本正經說的。

    ) &ldquo這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瓦爾。

    他隻是想對我們有些幫助。

    &rdquo &ldquo他知道我的一些情況嗎?我的意思是,他有沒有懷疑什麼?&rdquo &ldquo當然沒有。

    你是不是有點兒不正常?&rdquo &ldquo哦,我隻是有點兒疑惑。

    有時候像他那樣的人&hellip&hellip你當然也知道&hellip&hellip有時候你可以什麼都告訴他。

    我想哪天見見他,我很好奇。

    &rdquo &ldquo那簡單。

    &rdquo莫娜說,面帶微笑。

     &ldquo你什麼意思?&rdquo &ldquo當然,你隻要抽個晚上到莫斯科維茲酒店來找我就行。

    我會介紹說你是我朋友。

    &rdquo &ldquo這主意不錯。

    我會去的,一定會很有趣。

    你可以說我是猶太醫生,怎麼樣?&rdquo 我又補充說,一不過在我們放棄糖果生意之前,我想試一試我的想法&mdash&mdash如果我們派兩個信差到各個電報辦公樓去,我們也許可以一下賣掉幾百盒。

    &ldquo 莫娜說,&ldquo你正好提醒了我。

    糖果店的那人請我們下周六吃飯,他想通過請客來表明他很欣賞我們,我想他會提出資助我們做生意。

    我不願冷冷地拒絕&mdash&mdash要是我的話,你很可能會傷他的感情。

    &rdquo &ldquo當然。

    他那麼慷慨,他為我們做的比我們以前的任何朋友都要多。

    &rdquo 接下來的幾天全都用于給我在電報公司的老相識寫私人短信。

    我甚至給副總經理辦公室的一些人寫了信。

    在設計送信路線的過程中,我意識到兩個信差遠遠不夠,我需要六個&mdash&mdash如果要這一行動一舉成功的話。

     我計算了可能的收入,大概總共有五百多美元。

    我一面想着,糖果生意的最後一筆收益近來不錯,一面滿懷希望地搓着兩手。

     這一天到了,我選了六名精明的小夥子,講明要求,然後開始行動。

     到晚上的時候,他們陸續回來了,包仍還滿滿的,一盒都沒賣出去。

    一盒。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可付了他們錢&mdash&mdash一筆可觀的數目!我一下坐到了地上,四周都是糖果包。

     我用膠紙粘在糖果盒上的信仍未啟封。

    我一封一封地拿起來,每拿一封都搖頭。

     &ldquo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廣我來回地重複這句。

    最後我找到寫給吉米。

    勞舍爾和史蒂夫。

    羅密歐的信。

    我把這兩封信掂在手中好一會兒,怎麼也想不通。

    如果連吉米和史蒂夫這樣的老朋友都靠不住,我還能靠誰呢? 無意間我打開了寫給史蒂夫。

    羅密歐的信,在信頭的上方寫了一行字,盡管還一字未讀,我已心寬了許多,至少他做了解釋。

     &ldquo斯皮瓦克在副經理辦公室攔截了你的信差,還通知所有的人都别買糖果。

    對不起,史蒂夫。

    &rdquo 我又打開吉米的信,一樣的消息。

    還有柯斯帝根的信,還是一樣,這時我勃然大怒。

    &ldquo這個混蛋斯皮瓦克!他用這種方法報複我!&rdquo我發誓下次碰見他,我當街就扭斷他的脖子。

     我站在那兒,手裡攥着柯斯帝根的信。

    我有很久沒見到他了,也一直沒收到過他的信。

    他可用鐵拳,如果讓他給斯皮瓦克一個小小的教訓,那可真是件稱心事! 他隻需在某個晚上把那家夥騙到住宅區這邊來,在小河附近找條沒人的小巷就可下手。

    那讨厭鬼居然肯這麼費心思&mdash&mdash居然打電話通知布魯克林、曼哈頓、布朗克斯的每一所辦公室!我也很奇怪吉米沒派個人來通知我,那樣我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不過他很可能也缺人手,他一向都缺。

     我開始想我認識的那幫笨蛋有哪些會随時都樂意為我效勞,在十四大街辦公室的那個夜間值班員,他一賭起來就沒完;他的上司一直在努力勸說總經理用信鴿送電報。

    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像這個家夥一樣冷酷無情。

    為了有幾個美元賭馬,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還有在魚市的駝子,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屬于那種披着人皮的狼。

     還有阿瑟。

    威爾頓,夜間信差,曾做過傳播福音的牧師,但現在卻形同廢物,大小便都失去了控制。

    以及狡猾的小吉米。

    法爾佐,貌如天使般善良,心卻似惡棍般邪惡。

    還有從喀勒姆來的那個長着老鼠臉的少年,他不僅販賣毒品還造假鈔。

    以及洛普斯,一個從古巴來的巨人,整天都醉醺醺的。

    他隻要輕輕抱一下你,就可以壓斷你的肋骨。

    還有科瓦斯基,是個精神錯亂的波蘭人,有三個妻子、十四個孩子。

    為了一美元,除了謀殺他什麼都幹得出來。

    &lsquo處理這件事我甚至不必想這幫烏合之衆。

    我有古斯,他是警察。

    隻要莫娜有心情,他可以陪她走遍鄉村的所有公共娛樂場所。

    古斯是隻忠實的狗。

    哪怕有個女人稍稍暗示她給個陌生男人欺侮了,他都會把那人用根棒子打死。

    那麼我們那位信天主教的好朋友巴克雷會怎麼報答我呢?他是偵探。

    一喝醉酒便拿出他黑色的十字架要我們吻它。

    一天夜裡他發酒瘋都神志不清了,我們把他的手槍藏了起來,難道這不算幫他大忙? 莫娜回來時,我還坐在地上,沉醉在幻想之中。

    這消息并沒引起她多少不安,她已預料到這種事會發生。

    實際上,她很高興出現這樣的結果;或許從此我可以醒悟到自己的那些計劃多麼不切實際,從此不再這樣了。

    隻有她知道怎樣籌錢,并且做得穩穩妥妥。

    我什麼時候才能對她完完全全地信任呢? &ldquo我們不幹這個了。

    &rdquo我說,&ldquo如果克羅姆韋爾同意付我們一周一百,我們應該能混得下去,你說呢?&rdquo 她不敢肯定。

    一周一百塊錢我們倆足夠了,可是給前妻的贍養費怎麼辦呢,還有拿什麼給莫娜的媽媽和她的兄弟呢?還有這個那個&hellip&hellip &ldquo你籌來了你媽媽要的那筆抵押借款了嗎?&rdquo我問。

     是的,幾周以前就弄到了。

    她現在還認為給得太少了。

    她說不管有多少錢都像長了翅膀似的立刻就沒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賺一大筆錢,做房地産生意對她吸引力越來越大。

     &ldquo不管怎麼說讓我們放棄賣糖果。

    &rdquo我強調說。

    &ldquo我們去和我們的恩人吃飯。

     委婉地告訴他這事。

    我煩死賣東西了&hellip&hellip我也不想你去賣東西,幹這個真讨厭!&ldquo 她似乎同意我的看法。

    在她擦臉的時候,突然說:&ldquo我們幹嗎不打電話給烏瑞克邀他一起出去吃飯?你知道,你有好久沒見他了。

    &rdquo 我認為這主意很好,于是決定打電話,可一看已經很晚了,我穿上衣服,沖出去。

     大約一小時之後,我們三個人坐在市政廳附近一家意大利餐館裡。

    烏瑞克又見到我們極為高興,他很奇怪我們這麼長時間都幹什麼了,也不找他。

    在等蔬菜湯的當兒,我們喝了幾杯酒。

    烏瑞克前一段為推銷某種香皂四處奔波,現在得到個放松的機會很高興。

    他心情很舒暢。

     莫娜灌了他一耳朵賣糖果的事&mdash&mdash那些精彩的片段。

    烏瑞克聽她講故事時總帶着驚奇的神情。

    他等着聽聽我的說法再發表意見。

    如果我進一步證實的話,他會豎起耳朵,靜靜地聽,就好像第一次聽到似的。

     &ldquo真夠味!&rdquo他抿着嘴輕輕笑了。

    &ldquo我真希望我有膽量去外面闖一闖,可是這些事從來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這麼說你在皇家咖啡館賣糖來着?我簡直不能相信。

    &rdquo 他搖搖頭,又笑了。

     &ldquo那奧瑪拉不和你們在一起嗎?&rdquo他問。

     &ldquo是的,但他很快就要離開我們,他要去南部,他有種預感在那兒會賺筆錢。

    &rdquo &ldquo我想你不會太想他吧?&rdquo &ldquo可是我會想他的。

    &rdquo我說,&ldquo我喜歡他,盡管他缺點很多。

    &rdquo 聽了這話烏瑞克點點頭,好像是說我有點過分地縱容,不過這樣的縱容也很好。

     &ldquo奧塞奇這家夥,他怎麼樣了?&rdquo &ldquo現在在加拿大。

    他的兩個朋友&mdash&mdash你還記得吧&mdash&mdash在照顧他女朋友。

    &rdquo &ldquo知道了。

    &rdquo烏瑞克說,舌頭來回地舔着他那血紅色的嘴唇。

    &ldquo還挺義氣,不是嗎?&rdquo說着又輕輕地笑了。

     &ldquo另外,&rdquo他說,臉轉向莫娜,&ldquo你不覺得這些天來鄉村區變得很糟糕嗎?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我帶了幾個弗吉尼亞來的朋友去那兒。

    真是個大錯誤,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沒呆幾分鐘就離開了。

    我所見到的都是些下流場所。

    也許是我們還見識得太少吧&mdash&hellip有一個地方,一家餐館,我想是在謝裡登廣場那邊。

    我就直說吧,真夠惡心的。

    &rdquo 莫娜笑了。

    &ldquo你是指米尼。

    道奇勃格那家娛樂場?&rdquo &ldquo米尼。

    道奇勃格?&rdquo &ldquo是的,一個瘋狂的同性戀者,總愛一邊彈鋼琴,一邊唱歌,還總是穿女人的衣服。

    是他嗎?&rdquo 烏瑞克說:&ldquo就是他。

    我不知道他叫這個,我必須承認這名字還适合他。

    老天,他可真是荒唐之極。

    我想有一陣兒他都要爬到吊燈上去了!他那張嘴真是臭不可聞!&rdquo 他轉向我說。

    &ldquo亨利,自從我們這代人出世以來,時代真是變了。

    想想我和兩個嚴肅、保守的弗吉尼亞人坐在那兒。

    說實話,他說的他們倆幾乎一字都聽不懂。

    &rdquo 下流場所,烏瑞克這麼叫它們,正是我們前一段常去的地方。

    雖然我假裝取笑烏瑞克太講究規矩了,可是我同意他的觀點。

    鄉村區的确是堕落了,那裡到處是下流場所,到處是好男色者、同性戀女人、拉皮條的、妓女,還有大大小小的騙子。

     上次到保爾和喬,那兒整個被穿着水手制服的同性戀占領了。

    有個浪蕩的母狗居然對莫娜動手動腳&mdash&mdash就在飯廳裡。

    從那兒出來我們差點給絆倒&mdash&mdash兩個&ldquo水手&rdquo在陽台的地闆上扭成一團,褲子拉到了腳上,像豬似的号叫着。

    即使對于格林尼治鄉村來說,這也做得太過分了,至少我這麼看。

    正如我所說,把這些事講給烏瑞克聽毫無意義&mdash&mdash對于他來說,這些都太難以置信了。

    他喜歡聽的就是莫娜所講的她如何從一些顧客身上騙錢的故事。

    他把他們叫做&ldquo古怪的家夥&rdquo。

    他們都是從不同的地方來到紐約的,比如,威霍肯、密爾沃基、華盛頓、波多黎各、巴黎大學,等等。

     這些有身份的人居然如此脆弱,在他看來,似乎很合理又很神秘。

    他能理解他們可以被騙一次,但多次受騙就不能理解了。

     &ldquo她怎麼同那些人保持距離的?&rdquo他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他就又後悔了。

     突然他換了話題。

    &ldquo你知道嗎,亨利,那個麥克法蘭一直在找你。

    内德當然不能理解你怎麼能拒絕幹這樣的好的差事,他總對麥克法蘭說有一天你會出現在他面前的。

    你一定給了那老家夥極深的印象。

    我猜你有其他的計劃,不過&mdash&mdash如果你回心轉意了,我想差不多你想要什麼都能從麥克法蘭那兒得到。

    他私下對内德說,為了留下你這樣的人,他甯可把全辦公室的人都解雇了。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這個,你從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 莫娜使我們的談話很快轉向另一個方向&mdash&mdash我們聊起了綜藝節目。

    烏瑞克對名字的記憶簡直絕了。

    他不僅可以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喜劇演員、喜劇裡的女傭、庫奇舞蹈者的名字,還能說出在哪些劇院裡他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