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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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都會被他梳理得井然有序。

    你就是個豹子脾氣,想急也是急不得。

     剿匪團開赴到東北後,他們才意識到這将是另外一個戰場。

    東北山高林密,土匪大都隐藏在山裡。

    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想消滅這些殘餘力量,的确要費些功夫。

     東北作為最早解放的地區,大部分已是一派和平的景象,百姓安居樂業,一個嶄新的政權,正在東北的大地上緩緩地豎立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土匪們不甘寂寞,想利用這太平盛世大撈上一把。

    解放初期東北土匪人員構成情況非常複雜,既有當地匪患,在日本人來之前就已扯旗報号了;還有一部分給日本人當過僞軍或漢奸者,在日軍投降後,明白自己不會有好下場,就拉起人馬躲到了山溝裡。

    而這裡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就是那些國民黨被打散的餘部,成建制地被保留下來,藏到山裡打起了遊擊。

    國民黨現在還沒有徹底失敗,他們自然也不會承認這樣的現實,甚至打算倚仗這些散兵遊勇,發誓日後必将重新奪回失地。

    這些國民黨殘餘力量裝備精良,有的部隊還有輕型火炮、電台,他們随時和重慶方面保持着聯絡,重慶方面也給這些堅守者許下了許多空頭支票,委任了不少的中将、特派員。

     國民黨為了給中将、特派員等打氣,還派來了飛機,空投下大量的物資和武器裝備等。

    于是,這些敗将們似乎看到勝利的曙光,一時間情緒高漲,在山野的林子裡伺機而動。

    他們不停地騷擾地方政府,綁架、暗殺共産黨的幹部和群衆。

    甚至為了長期在東北站穩腳跟,還不遺餘力地收編了山匪,這些土匪大都有命案在身,他們心裡很清楚,無論誰掌權,都不會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就這樣,在這些财大氣粗、武器精良的國民黨敗将的感召下,大都歸順了。

    一時間,東北匪患不絕,到處是烏煙瘴氣,把新政權搞得雞犬不甯。

     東北的剿匪工作迫在眉睫。

    在南下的大軍中抽調了十幾個團的兵力,殺回東北,進行艱苦卓絕的剿匪工作。

     劉克豪的剿匪團就是剿匪大軍中的一員。

    他們奉命駐紮在帽兒山下,這裡有一股土匪十分的猖獗,數天前,他們把去省裡開會的李區長和警衛員綁架到了山上。

    三天後,李區長的人頭就被挂在了城外的一棵樹上。

     當地的武裝曾進山圍剿過,在山裡激戰三天,終因寡不敵衆,敗退下來,傷亡數十人。

     王迎香一到帽兒山便聽到了這些情況,她從馬上跳下來,倒提着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帽兒山喊道:你們等着,不出三天,我讓你們一個個都爬着出來。

     謝政委卻不急不慌的樣子,他讓參謀展開地圖,上面對每一座村莊、每一條小路都一一作出了. 标注。

    他把劉克豪和王迎香喊到一起,商量着布署戰鬥的計劃。

     王迎香很不喜歡謝政委這種紙上談兵的做法,她揮揮手:沒工夫扯這閑天兒,你們下命令吧,我打頭陣,要是不捉幾個活的回來,你們就撤我的職! 幾個人商議的結果是,要做到萬無一失,首先要摸清敵人的兵力和駐紮地。

    這樣一來,就要捉舌頭了。

    這時候,劉克豪向政委請戰了,捉舌頭一定得親自出馬,理由是他曾是偵察連的,對捉舌頭有十足的把握。

     王迎香對劉克豪的看法不敢苟同,原因是她打過遊擊,端過日本人的炮樓,有充分的敵後經驗,要去也得她去。

     兩個人争執不下,球就踢給了謝政委。

    謝政委是剿匪團的黨委書記,劉克豪和王迎香都是黨員,是黨員就要在書記的領導下,由謝政委作最後的拍闆,兩個人是同意的。

     謝政委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分析道:劉團長是團裡的主官,親自去,要是有個閃失,誰來負責領兵打仗啊? 他的提議馬上受到了王迎香熱烈的響應,她附和着:這麼個小事,哪有主官出場的道理?要去,還得是我去。

     這時,謝政委又把頭轉向王迎香道:王副團長雖然不是主官,但是個女同志。

    女同志進山,敵人會懷疑,萬一抓不來舌頭,被敵人抓去怎麼辦? 說到這兒,謝政委站直身體,看着兩個人說:我看你們誰去也不合适,還是我去! 謝政委剛說完,就遭到了兩個人的強烈反對,他們的理由很充分,畢竟這是一次軍事行動,說不上大動幹戈,但也沒有讓一個政工幹部出馬的道理。

    一時間,三個人各執己見,始終也沒有研究出個結果來。

     謝政委最後就拍了一下桌子道:那就再考慮一下,看有沒有更合适的辦法? 兩個人從謝政委的宿舍兼辦公室走出來時,天空已是繁星點點。

    王迎香伸了伸胳膊,大咧咧地說:這點小事還研究個啥,讓我帶幾個人天亮前進山,保準太陽落山前,我準抓幾個活的回來。

     劉克豪也覺得事不宜遲,為了打有把握的戰鬥,抓幾個舌頭回來,搞些情況是當務之急。

    他不想再猶豫了,于是心生一計,把王迎香拉到一個角落裡,小聲地說:你真想去? 王迎香不明就裡道:那當然。

    這個行動非我莫屬。

     劉克豪佯裝思忖一會,說:也行,那我就不跟你争了。

    你帶三個人,一個小時後出發。

     王迎香看着他,略有擔心地問:那政委那兒能通過嗎? 劉克豪爽快地說:政委那兒有我呢。

    你快去準備吧,去三營選幾個人。

     王迎香對劉克豪的決定突然就有了份感動,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亂搖一氣道:克豪,我沒白跟你合作,還是你最了解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劉克豪神秘地一笑,也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王迎香去三營調兵遣将去了,劉克豪轉身去了一營。

    一個小時後,王迎香帶着三名士兵悄然地摸出了村子,向帽兒山挺進。

    剛走出村口,不遠處從暗地裡竄出幾條黑影,不由分說,便把包括王迎香在内的幾個人拿下,捆在了村口的幾棵樹上,又用毛巾塞住了嘴。

     王迎香這時才看清給她嘴裡塞毛巾的正是劉克豪,她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隻能用腳去蹬他,發洩心中的怒氣。

     劉克豪做完這些時,又命令身邊的兩個戰士:你們倆負責為王副團長等人站崗,天不亮不能放人。

    違反紀律,看我處分你們。

     兩個戰士齊聲道:一定服從命令。

     劉克豪又來到王迎香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說:王副團長,委屈你了。

    再見—— 說完,他向暗影裡一揮手,三個士兵一身百姓裝扮,借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向帽兒山摸去。

     那兩個士兵果然履行了團長的命令,雞叫三遍,太陽從帽兒山後冒出半個臉時,他們才松開了幾個人身上的繩子。

    松了綁的王迎香第一件事就是扯塞在嘴裡的毛巾,一邊朝地上狠狠地吐唾沫,一邊指着帽兒山的方向大罵:劉克豪,你這個騙子,竟敢耍我!看我怎麼收拾你,除非你不回來。

     另外幾個松了綁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圍過來,可憐巴巴地問道:王副團長,咱們還去抓舌頭嗎? 抓個鬼!王迎香丢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向團部走去。

     王迎香闖進謝政委宿舍時,謝政委正在洗臉、刷牙,他被她的怒氣吓了一跳,忙問:怎麼了這是? 王迎香氣咻咻地說:劉克豪違反紀律,你得處分他! 等謝政委了解完情況後,他背着手在屋裡一連轉了幾圈後,也真是氣壞了:這個劉克豪的确不像話! 王迎香站在一邊,盯着謝政委的表情說:那你到底處分不處分他啊? 處分不處分的,也得等他回來再說啊!現在當務之急是接應劉團長,他隻帶了幾個人,人生地不熟的,發生點兒意外,你我都無法向組織交待。

     謝政委的話提醒了王迎香,她立即起身道:我馬上去集合隊伍。

     隊伍分幾路向帽兒山進發。

    這次行動沒有大張旗鼓,為了接應劉克豪,隊伍以班為單位,撒開一張網,迎頭向山上兜了過去。

     劉克豪是在下午時分,出現在接應隊伍的視線裡的。

    幾個人一副百姓裝扮,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得怪模怪樣的人,上身是件國民黨軍服,褲子卻是老百姓穿的布褲,頭發、胡子瘋長着,仿佛是從土裡扒出來的。

     王迎香第一個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