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李綱奏陳開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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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四方安甯,必須用卿方可。

     今朕眇然以一身托于士民之上,賴卿左右扶持,以濟艱危。

    朕意已決,卿勿固辭。

    ”李綱叩首泣謝,且道:“臣未到朝行在數十裡間,聞禦史中丞顔岐奏臣為金人所惡,不當為相;張邦昌金人所喜,宜增其禮,欲使陛下置臣于閑地。

    然臣愚蠢,但知趙氏,不知有金人,更望聖慮有以審處于此。

    ”上笑曰:“岐嘗有此言,朕告之以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之所喜。

    岐無辭而退,此言卿不足恤。

    ”綱退出。

    次日上與群臣議及李綱忠義,侍臣皆奏聖上欲創中興之業,非李綱不可。

    帝複宣綱入内廷議政。

     使臣去不多時,綱披命随使者入,見帝于内殿,同執政奏事訖,留身奏上曰:“自古人主,惟論一相。

    相得其人,則朝廷正而天下之事舉;相非其人,則朝廷亂而天下之事廢。

    方承平無事之時,猶當考論其朝,而況艱難多事之際乎?譬如負重緻遠,力隻足以勝百斤,而使之荷千鈞之重,則必颠踣于道路矣。

    以今日國勢觀之,外則強敵淩侮,二聖在其掌握中;内則兵力單弱,四方盜賊竊發,殘破州縣者,不可勝數。

    朝廷之上,僭僞之臣,方且保崇信任,與聞國政。

    州縣之間,官吏廢弛,顧望進退,視朝廷号令如不聞。

    當此之時,雖聖賢馳骛,有所不足,而欲以臣之迂疏,獨任其責,雖三尺之童,有以知其難也。

    《易》稱,‘鼎折足,覆公饣束’。

    而孔子以謂智小而謀大,力小而重言,不勝其任也。

    伏望聖慈博選天下之有才智者為相,仰佐陛下,共濟艱難;而臣憂患餘生,得以退藏于深渺,不勝幸甚!”高宗曰:“卿素以忠義自許,豈可于國家艱危之時,而自圖安閑?朕決意用卿,非在今日,社稷生靈,賴卿以安,卿其莫辭。

    ”綱感泣再奏曰:“臣愚陋無取,不意陛下知臣之深也。

    然今日之事,持危扶颠,以創業為法,而圖中興之功,在陛下而不在臣。

    昔管仲語齊桓公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任,害霸也;任而不能信,害霸也;能信而又使小人參之,害霸也。

    ’夫知人能信任之,而參以小人猶足以害霸,況于為天下而欲建中興之業乎?靖康之初,淵聖皇帝慨然有圖治之意。

    而金人退師之後,漸謂無事,不能分别邪正,進君子退小人。

    而賢否混淆,是非雜揉,且和且戰,初無定議。

    至其晚節,專用奸佞而黜忠良。

    虜騎再來,遂有宗社不守之變。

    如臣者,徒以愚直好論事,為衆人不容于朝,使總兵于外,而又不使之得節制諸将。

    那時臣自度不足以任責,乞身以退,而又百端讒谮,竄逐遠方,必欲殺之而後已。

    賴淵聖察臣孤忠,特保全之,卒複召用,然已無及矣。

    不想今日遭遇陛下龍飛,初無左右先容之助,從彩虛聲者,加識擢付以宰柄。

    顧臣區區,何足以仰副圖任責成之意!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如臣孤立寡與,更望聖慈察管仲害霸之言,留神于君子、小人之間,使臣得以盡志畢慮,圖報涓埃,雖死無憾。

     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邀說,皆中一時之病,類多施,後世美之。

    臣常慕其人。

    今臣亦敢以十事仰幹天聽,望陛下量其可行者,願賜施行,臣乃敢受命。

    ”帝曰:“卿有言,許直奏毋隐。

    朕當審而行之。

    ”綱即出劄子奏陳:一曰議國是。

    謂中國之禦四夷,能守而後可戰,能戰而後可和。

    而靖康之末皆失之。

    今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莫若先自洽,專以守為策矣。

    吾政事修,士氣振,然後可議大舉也;二曰議巡幸。

    謂車駕不可不一到京師,見宗廟以慰都人之心。

    度未可居,則為巡幸之計。

    以天下形勢而觀,長安為上,襄陽次之,建康又次之,皆當诏有司預為之備;三曰議赦令。

    謂祖宗登極,赦令皆有例程。

    前日赦書,乃以張邦昌僞赦為法,如赦惡逆及罪廢官,盡複官職,皆泛濫不可行,宜悉改正以法;四曰議僭逆。

    謂張邦昌為國大臣,不能臨難死節,而挾金人之勢,易姓改号,宜正典刑,垂戒萬世;五曰議僞命。

    謂國家更大變,鮮仗節死義之士,而受僞官以屈膝于其庭者不可勝數。

    昔肅宗平賊,污僞命者以六等定罪,宜仿之以勵士風;六曰議戰。

    謂軍政久廢,士氣怯惰,宜一新紀律,信賞必罰;七曰議守。

    謂敵情狡狯,勢必複來,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敵沖;八曰議本政。

    謂政出多門,紀綱紊亂,宜一歸之于中書,同朝廷尊;九曰議久任。

    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着,宜慎擇而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