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瘸子弗蘭克與“杜樂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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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過去較為妥當。
涉水過溪一事做得很出色，一點兒噪音都沒有産生。
大家在對面都趴了下來，爬了一百步的路程，直到置身于營地對岸的地方。
最大的困難在于那麼多人必須在狹小的地盤裡活動，而且要靜得一點兒噪音都聽不到。
當他們面對小溪那邊并列地躺着的人和馬時，馬兒開始變得急躁不安起來。
這時就需要迅速行動，&ldquo前進！&rdquo響起了大狼壓低的命令聲。
紅種人快速越過了小河溝。
白人們全都剛剛進入夢鄉。
他們緊靠在一起躺着，使得三百個印第安人幾乎沒有活動的餘地。
他們五六個或者更多的人一起撲向一個白人，把他拽起來，然後将他扔給站在他們後面的人，以便再去抓第二個、第三個和第四個。
對白人們的襲擊是那麼快，以至他們剛睜開眼睛，就已落到印第安人的手裡。
按照印第安人的習慣，每次向敵人發動進攻總有喊打喊殺的嚎叫聲陪伴着。
這一回，猶他人卻一反常态：不聲不響地行動；隻是當白人大聲叫嚷後，他們才發出尖銳刺耳的喊叫聲，這叫聲通過黑夜傳到遠方，又從峽谷的岩壁多倍地傳回來。
被捆綁的俘虜雜亂地堆在一起，在黑暗中無法區分他們的身軀、胳臂和腿。
隻有老槍手、老鐵手、溫内圖和少數人尚能及時地一骨碌跳起來，使自己背靠岩壁獲得掩護。
他們用短刀和手槍對付占優勢的敵人，進行自衛。
而他們的敵人則不可以使用短刀，因為他們要活捉白人。
他們被紅種人團團圍住，終于沒辦法再進行反抗。
他們被掐住脖子，被按倒，也像他們的同伴那樣被捆綁起來了。
紅種人發出一陣歡呼叫喊，宣告了他們襲擊成功。
随後，大狼命令點燃了一堆篝火。
當火光照亮戰場時，紅種人發現自己方死傷二十多人，&ldquo這些狗為此要忍受十倍的痛苦！&rdquo酋長威脅道，&ldquo我們把他們的皮從身上一片片地割下來。
他們該令人毛骨悚然地死去。
把白人的屍體、馬兒和武器帶走！我們必須返回去了。
&rdquo &ldquo誰來拿老鐵手的魔槍？&rdquo有人問道，&ldquo它會給碰到它的人帶來災難。
&rdquo &ldquo我們把它留下來，在它上面立塊碑，以免紅種人去碰它。
槍在哪裡？&rdquo 人們拿着火把去尋找，卻沒有找到這枝短管獵槍。
紅種人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于是便去找老鐵手問個究竟。
剛才在戰亂中醒來跳起來時，有人從老鐵手手裡把短管獵槍奪走扔掉了，然而他拒絕給酋長明确的答複。
揚帕地區猶他人白天曾親眼看到他手中拿着這枝槍，無法理解它的消失。
酋長感到不寒而栗，急速命令道：&ldquo你們把俘虜們綁在馬上，然後離開這裡！惡魔把魔槍拿走了。
此地不可久留，免得魔槍向我們發送它的子彈。
&rdquo 這道命令馬上被接受了。
從戰鬥開始算起，到迷信的紅種人起程，時間僅過去了一個小時。
大狼不可能知道老槍手還設立了第三個崗哨，而且是設在黑暗峽谷裡。
站崗的人就是杜樂，兩個小時後才有人替換他。
瘸子弗蘭克自願陪伴他，以便同他聊聊家鄉的事。
他們在黑暗中坐着，低聲地交談，不時聽聽岩縫外面的動靜。
突然他們聽見峽谷出口處傳來一陣可疑的噪聲，&ldquo你聽！&rdquo弗蘭克對表兄弟悄悄地說，&ldquo你聽見了什麼嗎？&rdquo &ldquo是的，我聽見了，&rdquo杜樂同樣低聲地證實道，&ldquo是怎麼一回事？&rdquo &ldquo肯定是我們許多人都起來了。
&rdquo &ldquo不對，不是這樣的。
那肯定是許多人，起碼是二百人的踏步聲&hellip&hellip&rdquo 杜樂突然驚慌地停止說話、因為現在傳來了喊叫聲。
&ldquo天哪！那是搏鬥！&rdquo瘸子弗蘭克猛然跳起，&ldquo我認為我們遭到了襲擊！&rdquo &ldquo是的，我們遭到了襲擊！&rdquo杜樂表示同意，&ldquo一定是紅種人惡棍來了！&rdquo 這時響起了印第安人那尖銳刺耳的喊打喊殺的戰鬥嚎叫聲。
&ldquo上帝保佑我們！的确是他們！&rdquo弗蘭克喊道，&ldquo向他們沖過去！快同我一起出去！&rdquo 他拽住杜樂的胳臂，想把他拉走。
但是這個以機靈而出名的獵人制止他：&ldquo别走！不要那麼快！印第安人在夜間發動襲擊，他們勢必集中了許多人，我們必須盡可能小心謹慎。
先看看情況怎樣，随後就知道我們要幹什麼了。
我們必須趴下來，匍匐前進。
&rdquo 他們爬到峽谷出口處。
這裡雖然很暗，但他們還是看出他們的同伴完蛋了，紅種人的優勢過大。
他們的左邊展開了搏鬥。
老槍手、老鐵手和溫内圖的槍聲劈啪地響，但時間不長，便響起了數百個猶他人為勝利而發出的歡呼聲。
岩縫出口處暢通無阻，&ldquo快跟着我來，到小溪那邊去！&rdquo杜樂低聲地對表兄弟說。
他盡可能快和小心地向前爬行，弗蘭克尾随其後。
爬行時後者的手碰到一個硬邦邦的長的東西：一枝有扳機的槍。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老鐵手的亨利牌短管獵槍！他把此槍帶走了。
兩人順利地來到小溪岸邊，随後到了對岸。
杜樂拉着瘸子弗蘭克的手往前走，向下朝着南邊的方向走。
他們能成功地逃跑，是因為天色黑暗，又因為在印第安人大吵大嚷時聽不見他們的腳步聲。
小溪與岩壁之間的距離很快就變得非常狹窄，所以杜樂喊道：&ldquo我們又得到-水對岸，那兒的路大概會寬些。
&rdquo 他們涉水過溪，繼續奔跑，時而碰到岩壁，時而撞到四周圍堆放着的石頭，跑到再也聽不見印第安人聲音的地方時，杜樂停了下來。
這時瘸子弗蘭克抓住他的胳膊責備道：&ldquo你終于停下來了，你這個老滑頭！你到底為什麼要跑，并且還卑劣地誘騙我跟着跑呢？難道你根本就沒有榮譽感嗎？&rdquo &ldquo榮譽感嗎？&rdquo杜樂問道，他跑得氣喘籲籲，&ldquo這東西我不缺少，誰願意保住榮譽感，誰首先就得設法保命，所以我就跑了。
&rdquo &ldquo可這樣做是根本不允許的！&rdquo &ldquo是這樣嗎？為什麼不應該允許呢？&rdquo &ldquo因為我們有義務拯救我們的朋友。
&rdquo &ldquo噢，原來如此！你究竟要用什麼辦法去拯救呢？&rdquo &ldquo我們得向紅種人沖去，狠揍他們，把他們刺倒。
&rdquo &ldquo狠揍和刺倒！&rdquo杜樂笑道，&ldquo那我們除了同樣被俘外，什麼也做不到。
&rdquo &ldquo被俘？也許你是說我們的同伴們隻是被俘獲，并沒有被擊斃、捅死和打死？&rdquo &ldquo對，他們沒有把我們的人殺害，這是肯定的，你聽見了槍聲嗎？&rdquo &ldquo聽見了。
&rdquo &ldquo誰開的槍？大概是印第安人吧？&rdquo &ldquo不是。
我所聽見的，是手槍的響聲。
&rdquo &ldquo你瞧，怎麼樣！印第安人根本就沒有使用他們的獵槍。
他們企圖活捉白人，以便以後折磨他們，所以我就跑掉了。
現在我們倆得救了，與我們同樣被俘比起來，我們可以為我們的人多做些事。
&rdquo &ldquo你說得對，老表，這樣我心上的一塊大石頭就落地了。
你了解我，難道我瘸子弗蘭克會在同伴處于危難時臨陣脫逃嗎？不，不會的。
我甯願投入到混亂不堪的戰鬥中去。
我現在還十分激動。
&rdquo &ldquo說實在的，我也害怕，但我不會讓自己驚呆的。
我們從容、耐心地等着吧！&rdquo &ldquo這事說起來容易。
不知都是些什麼印第安人？&rdquo &ldquo當然是猶他人。
大狼沒有返回他的營地，他知道附近還有其他猶他人，于是通過其它途徑把他們找來。
我們不清楚他現在朝哪個方向走，我們不能在此逗留，得繼續前進，直到我們找到一個可以隐藏的地方。
&rdquo &ldquo往後又怎麼辦？&rdquo &ldquo往後？我們要等到天亮。
那時我們就查看足迹，尾随着印第安人跑，直到我們清楚可以為我們的朋友們幹些什麼。
來！&rdquo 杜樂拽住弗蘭克的胳臂，因而碰到了短管獵槍，&ldquo怎麼？&rdquo他詢問道，&ldquo你有兩枝槍？&rdquo &ldquo是的。
當我們涉水爬行時，我發現了老鐵手那枝亨利牌短管獵槍。
&rdquo &ldquo很好，太好啦！它對我們很有用處。
你也會用它來射擊嗎？&rdquo &ldquo毫無疑問，我同老鐵手很熟，我很了解他的槍。
如果我們的任何一位朋友受到一點兒傷害，印第安人和整個西部地區可就倒黴啦！我是個善良的人，但如果我發起火來，會把整個世界史批判得狗血噴頭。
&rdquo他握緊拳頭，威脅地朝後面抖了抖它。
他們倆一直在沿着峽谷走，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峽谷向西拐彎。
并且有一條分支山谷從這兒彙人主峽谷。
杜樂站住說：&ldquo别走！這裡我們得考慮一下如何走法，向右還是向左走。
&rdquo &ldquo關于這一點，毫無疑問，&rdquo弗蘭克說，&ldquo我們得進入分支山谷，因為可以斷定紅種人留在主峽谷裡。
要是我們躲在分支峽谷裡，那他們必從我們旁邊經過，我們就可以及早緊盯着他們。
你不這樣看嗎？&rdquo &ldquo唔，這個想法真不賴，尤其是月亮恰好在分支峽谷上空，還能把我們的路照亮。
&rdquo &ldquo月亮把安慰送進我的心坎兒裡。
我們追随它那惹人喜愛的光亮吧！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得有個地方能夠穩妥地躲藏起來，也許親愛的月光會引導我們來到這樣的地方。
&rdquo 他們跳過小溪，鑽進分支峽谷裡，現在這裡沒有流水，然而有迹象表明，這條狹小山谷的谷底在其它季節則成了一泓水池。
他們現在的方向是正朝西。
他們沿着這個方向大概走了半小時，突然站住。
展在他們面前的并非開闊的平原，而是一片森林，一片真正的森林，這是一個陌生人難以預料的。
樹梢遮天蔽日地籠罩在稀疏的林中矮樹叢上，使得月光隻能穿射進個别地方。
這就是&ldquo湖畔樹林&rdquo，猶他人曾在這裡安營紮寨。
&ldquo湖畔樹林&rdquo所在的低地，恰好從北向南延伸，同主峽谷是平行的。
在這條主峽谷與這片森林之間，有兩條聯系的通道，即兩條分支峽谷，一條大狼曾利用過它，一條杜樂與弗蘭克現在正穿過它。
這兩條東西走向的分支峽谷同主峽谷與&ldquo湖畔樹林&rdquo構成了一個長方形，裡面是高大的岩塊，水流在岩塊上侵蝕出其垂直的深深的通路。
&ldquo一片森林！一片有真正的灌木叢和樹木的森林！&rdquo弗蘭克驚歎道，&ldquo我們根本無法再碰見比這更好的地方，因為它有隐蔽的處所，就像在龐大的山毛榉樹下一樣。
你不這樣看嗎？&rdquo &ldquo不，&rdquo&ldquo杜樂姑媽&rdquo答道，&ldquo我覺得這片森林可疑甚至是可怕的。
我沒有膽量，誰更了解這兒有片森林，是我們還是紅種的家夥呢？&rdquo &ldquo印第安人。
&rdquo &ldquo對。
他們與我們一樣清楚，我們可以在森林裡躲藏起來，印第安人肯定也會。
印第安人必定就在附近，我不是對你說過嗎？&rdquo &ldquo是的，大狼從他們那裡得到支持。
&rdquo &ldquo這些人現在呆在哪裡？在荒涼的、光秃秃的峽谷裡，還是在舒适的樹林裡？我相信我有理由要非常小心謹慎。
快到對面去，在矮樹叢下彎下腰來聽聽有什麼動靜。
前進！&rdquo 他們快速來到對面，蹲坐下來竊聽，什麼也沒有聽到，連樹葉都沒有搖晃。
但杜樂吸了一口氣後低聲說道：&ldquo弗蘭克，你聞一聞！有煙味兒。
你說呢？&rdquo &ldquo是的，&rdquo小矮個子證實說，&ldquo但幾乎察覺不到氣味兒。
隻是一丁點兒煙味兒。
&rdquo &ldquo因為那是從很遠飄來的。
這事我們得查看一下，悄悄地走過去。
&rdquo 兩個表兄弟手拉着手輕手輕腳地往前走。
樹梢下面漆黑一團，所以他們得更多地依靠自己的觸覺。
他們越往前走，煙味兒就越濃。
他們蹑手蹑腳地走到可以見到篝火火焰的地方。
現在也可以聽見模糊不清的聲音了，就好像遠處的人聲。
森林似乎更多地向右邊延伸，他們沿着這個方向走去，很快就見到了許多堆篝火。
&ldquo一個大營地！&rdquo杜樂悄悄地說，&ldquo那是些猶他人鬥士，他們正集合，要出征攻打納瓦霍人。
無論如何，這兒集中了好幾百人。
&rdquo &ldquo不要緊，我們得靠過去。
我想要知道老鐵手和其他人的情況怎麼樣。
我必須&hellip&hellip&rdquo 瘸子弗蘭克的話被打斷了，因為現在響起了許多人的歡呼聲。
&ldquo現在他們把俘虜們帶來了，&rdquo杜樂說道，&ldquo大狼從北邊來，而我們從南邊來。
我們務必清楚如何對付他們。
&rdquo 他們一直都是挺直腰闆邁步前進的。
但現在他們必須悄悄地走近，因此，他們趴在地上，匍匐前進。
他們來到仿佛直沖雲霄的岩壁，它構成了這片森林的東邊界線。
沿着這堵岩壁，他們并排地繼續悄悄地往前走。
他們左邊有許多堆篝火。
他們看見了這泓小湖的南端，在湖的西邊岸上燃燒着酋長們的篝火。
他們朝這個方向繼續爬去，一直爬到一棵高大的樹下，其下部的樹枝用手能夠得着。
這時猶他人給上述那堆篝火添了新的幹柴，大火熊熊燃燒起來，照射着剛剛帶來的被俘獲的白人。
&ldquo我們務必高度注意，&rdquo杜樂說道，&ldquo老表，你能爬樹嗎？&rdquo &ldquo像一隻松鼠！&rdquo &ldquo那就上樹去！比起這底下，從上面眺望要開闊得多，好得多。
&rdquo 他們一躍而上，爬上去，很快就坐在上面，在樹葉中穩妥地隐藏起來。
俘虜們由于要走路，因此，雙腳沒有被綁住。
他們被帶到一堆篝火旁。
酋長們，其中有大狼，已坐在那裡。
大狼已把藏起來的鷹毛取出來，再次插到了頭上。
現在他是勝利者，又可以戴上他的标志了。
他那雙帶着餓豹神情的眼睛落在白人身上，然而他仍然一聲不吭，因為最年長的酋長有權先發言。
那個長老納納普-内夫的目光從一個俘虜掃視到另一個俘虜，最後停留在溫内圖身上，&ldquo你是誰？&rdquo他問他，&ldquo你有名字嗎？你稱之為父親的那條癞皮狗叫什麼？&rdquo 無論如何，他料到這個高傲的阿帕奇人根本不會理睬他的。
但這個阿帕奇人卻從容不迫地說：&ldquo誰不認識溫内圖，誰就是一條靠髒物維持生命的瞎眼蛆蟲。
你面前站着的是阿帕奇人首領。
&rdquo &ldquo溫内圖并非首領，并非鬥士，而是一隻死鼠的腐屍！&rdquo長老嘲弄地說，&ldquo所有其他白人都該折磨緻死。
但我們要在這裡把溫内圖扔進湖裡，讓青蛙、蟹、蝦吃掉他。
&rdquo &ldquo納納普-内夫是個老人，見多識廣，經驗豐富。
但我似乎還沒有聽說過，溫内圖不會沒有受到懲罰就讓人譏笑。
阿帕奇人首領準備忍受一切痛苦和磨難，但他不願遭到一個猶他人的侮辱。
&rdquo &ldquo阿帕奇人想要對我怎樣？&rdquo老人哈哈大笑，&ldquo他的四肢都已被綁住了。
&rdquo &ldquo納納普-内夫要考慮到，向一個被捆綁住的俘虜施暴，對一個自由的配備了武器的男子來說，易如反掌，但這是不光彩的。
一個自豪的鬥士拒絕這樣做，如果納納普-内夫不願聽這一忠告，那他就要承擔後果。
&rdquo &ldquo什麼後果？溫内圖聞過惡臭難聞，連喜食腐屍的秃鹫都對之不感興趣的亞洲胡狼的氣味嗎？你就是這樣一隻亞洲胡狼。
你散發的臭味&hellip&hellip&rdquo 老酋長說不下去了。
從附近站着的所有猶他人喉嚨裡發出了一陣驚叫。
溫奈士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朝老人的肚子撞去，使他仰天倒地。
随後溫内圖從容地又回到他的座位去。
他的敵人卻僵直地、一動不動地躺着。
衆人的驚呼叫喊過後，出現了片刻的平靜，這樣人們就聽到了響亮的聲音：&ldquo溫内圖警告過他。
可納納普-内夫不
涉水過溪一事做得很出色，一點兒噪音都沒有産生。
大家在對面都趴了下來，爬了一百步的路程，直到置身于營地對岸的地方。
最大的困難在于那麼多人必須在狹小的地盤裡活動，而且要靜得一點兒噪音都聽不到。
當他們面對小溪那邊并列地躺着的人和馬時，馬兒開始變得急躁不安起來。
這時就需要迅速行動，&ldquo前進！&rdquo響起了大狼壓低的命令聲。
紅種人快速越過了小河溝。
白人們全都剛剛進入夢鄉。
他們緊靠在一起躺着，使得三百個印第安人幾乎沒有活動的餘地。
他們五六個或者更多的人一起撲向一個白人，把他拽起來，然後将他扔給站在他們後面的人，以便再去抓第二個、第三個和第四個。
對白人們的襲擊是那麼快，以至他們剛睜開眼睛，就已落到印第安人的手裡。
按照印第安人的習慣，每次向敵人發動進攻總有喊打喊殺的嚎叫聲陪伴着。
這一回，猶他人卻一反常态：不聲不響地行動；隻是當白人大聲叫嚷後，他們才發出尖銳刺耳的喊叫聲，這叫聲通過黑夜傳到遠方，又從峽谷的岩壁多倍地傳回來。
被捆綁的俘虜雜亂地堆在一起，在黑暗中無法區分他們的身軀、胳臂和腿。
隻有老槍手、老鐵手、溫内圖和少數人尚能及時地一骨碌跳起來，使自己背靠岩壁獲得掩護。
他們用短刀和手槍對付占優勢的敵人，進行自衛。
而他們的敵人則不可以使用短刀，因為他們要活捉白人。
他們被紅種人團團圍住，終于沒辦法再進行反抗。
他們被掐住脖子，被按倒，也像他們的同伴那樣被捆綁起來了。
紅種人發出一陣歡呼叫喊，宣告了他們襲擊成功。
随後，大狼命令點燃了一堆篝火。
當火光照亮戰場時，紅種人發現自己方死傷二十多人，&ldquo這些狗為此要忍受十倍的痛苦！&rdquo酋長威脅道，&ldquo我們把他們的皮從身上一片片地割下來。
他們該令人毛骨悚然地死去。
把白人的屍體、馬兒和武器帶走！我們必須返回去了。
&rdquo &ldquo誰來拿老鐵手的魔槍？&rdquo有人問道，&ldquo它會給碰到它的人帶來災難。
&rdquo &ldquo我們把它留下來，在它上面立塊碑，以免紅種人去碰它。
槍在哪裡？&rdquo 人們拿着火把去尋找，卻沒有找到這枝短管獵槍。
紅種人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于是便去找老鐵手問個究竟。
剛才在戰亂中醒來跳起來時，有人從老鐵手手裡把短管獵槍奪走扔掉了，然而他拒絕給酋長明确的答複。
揚帕地區猶他人白天曾親眼看到他手中拿着這枝槍，無法理解它的消失。
酋長感到不寒而栗，急速命令道：&ldquo你們把俘虜們綁在馬上，然後離開這裡！惡魔把魔槍拿走了。
此地不可久留，免得魔槍向我們發送它的子彈。
&rdquo 這道命令馬上被接受了。
從戰鬥開始算起，到迷信的紅種人起程，時間僅過去了一個小時。
大狼不可能知道老槍手還設立了第三個崗哨，而且是設在黑暗峽谷裡。
站崗的人就是杜樂，兩個小時後才有人替換他。
瘸子弗蘭克自願陪伴他，以便同他聊聊家鄉的事。
他們在黑暗中坐着，低聲地交談，不時聽聽岩縫外面的動靜。
突然他們聽見峽谷出口處傳來一陣可疑的噪聲，&ldquo你聽！&rdquo弗蘭克對表兄弟悄悄地說，&ldquo你聽見了什麼嗎？&rdquo &ldquo是的，我聽見了，&rdquo杜樂同樣低聲地證實道，&ldquo是怎麼一回事？&rdquo &ldquo肯定是我們許多人都起來了。
&rdquo &ldquo不對，不是這樣的。
那肯定是許多人，起碼是二百人的踏步聲&hellip&hellip&rdquo 杜樂突然驚慌地停止說話、因為現在傳來了喊叫聲。
&ldquo天哪！那是搏鬥！&rdquo瘸子弗蘭克猛然跳起，&ldquo我認為我們遭到了襲擊！&rdquo &ldquo是的，我們遭到了襲擊！&rdquo杜樂表示同意，&ldquo一定是紅種人惡棍來了！&rdquo 這時響起了印第安人那尖銳刺耳的喊打喊殺的戰鬥嚎叫聲。
&ldquo上帝保佑我們！的确是他們！&rdquo弗蘭克喊道，&ldquo向他們沖過去！快同我一起出去！&rdquo 他拽住杜樂的胳臂，想把他拉走。
但是這個以機靈而出名的獵人制止他：&ldquo别走！不要那麼快！印第安人在夜間發動襲擊，他們勢必集中了許多人，我們必須盡可能小心謹慎。
先看看情況怎樣，随後就知道我們要幹什麼了。
我們必須趴下來，匍匐前進。
&rdquo 他們爬到峽谷出口處。
這裡雖然很暗，但他們還是看出他們的同伴完蛋了，紅種人的優勢過大。
他們的左邊展開了搏鬥。
老槍手、老鐵手和溫内圖的槍聲劈啪地響，但時間不長，便響起了數百個猶他人為勝利而發出的歡呼聲。
岩縫出口處暢通無阻，&ldquo快跟着我來，到小溪那邊去！&rdquo杜樂低聲地對表兄弟說。
他盡可能快和小心地向前爬行，弗蘭克尾随其後。
爬行時後者的手碰到一個硬邦邦的長的東西：一枝有扳機的槍。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老鐵手的亨利牌短管獵槍！他把此槍帶走了。
兩人順利地來到小溪岸邊，随後到了對岸。
杜樂拉着瘸子弗蘭克的手往前走，向下朝着南邊的方向走。
他們能成功地逃跑，是因為天色黑暗，又因為在印第安人大吵大嚷時聽不見他們的腳步聲。
小溪與岩壁之間的距離很快就變得非常狹窄，所以杜樂喊道：&ldquo我們又得到-水對岸，那兒的路大概會寬些。
&rdquo 他們涉水過溪，繼續奔跑，時而碰到岩壁，時而撞到四周圍堆放着的石頭，跑到再也聽不見印第安人聲音的地方時，杜樂停了下來。
這時瘸子弗蘭克抓住他的胳膊責備道：&ldquo你終于停下來了，你這個老滑頭！你到底為什麼要跑，并且還卑劣地誘騙我跟着跑呢？難道你根本就沒有榮譽感嗎？&rdquo &ldquo榮譽感嗎？&rdquo杜樂問道，他跑得氣喘籲籲，&ldquo這東西我不缺少，誰願意保住榮譽感，誰首先就得設法保命，所以我就跑了。
&rdquo &ldquo可這樣做是根本不允許的！&rdquo &ldquo是這樣嗎？為什麼不應該允許呢？&rdquo &ldquo因為我們有義務拯救我們的朋友。
&rdquo &ldquo噢，原來如此！你究竟要用什麼辦法去拯救呢？&rdquo &ldquo我們得向紅種人沖去，狠揍他們，把他們刺倒。
&rdquo &ldquo狠揍和刺倒！&rdquo杜樂笑道，&ldquo那我們除了同樣被俘外，什麼也做不到。
&rdquo &ldquo被俘？也許你是說我們的同伴們隻是被俘獲，并沒有被擊斃、捅死和打死？&rdquo &ldquo對，他們沒有把我們的人殺害，這是肯定的，你聽見了槍聲嗎？&rdquo &ldquo聽見了。
&rdquo &ldquo誰開的槍？大概是印第安人吧？&rdquo &ldquo不是。
我所聽見的，是手槍的響聲。
&rdquo &ldquo你瞧，怎麼樣！印第安人根本就沒有使用他們的獵槍。
他們企圖活捉白人，以便以後折磨他們，所以我就跑掉了。
現在我們倆得救了，與我們同樣被俘比起來，我們可以為我們的人多做些事。
&rdquo &ldquo你說得對，老表，這樣我心上的一塊大石頭就落地了。
你了解我，難道我瘸子弗蘭克會在同伴處于危難時臨陣脫逃嗎？不，不會的。
我甯願投入到混亂不堪的戰鬥中去。
我現在還十分激動。
&rdquo &ldquo說實在的，我也害怕，但我不會讓自己驚呆的。
我們從容、耐心地等着吧！&rdquo &ldquo這事說起來容易。
不知都是些什麼印第安人？&rdquo &ldquo當然是猶他人。
大狼沒有返回他的營地，他知道附近還有其他猶他人，于是通過其它途徑把他們找來。
我們不清楚他現在朝哪個方向走，我們不能在此逗留，得繼續前進，直到我們找到一個可以隐藏的地方。
&rdquo &ldquo往後又怎麼辦？&rdquo &ldquo往後？我們要等到天亮。
那時我們就查看足迹，尾随着印第安人跑，直到我們清楚可以為我們的朋友們幹些什麼。
來！&rdquo 杜樂拽住弗蘭克的胳臂，因而碰到了短管獵槍，&ldquo怎麼？&rdquo他詢問道，&ldquo你有兩枝槍？&rdquo &ldquo是的。
當我們涉水爬行時，我發現了老鐵手那枝亨利牌短管獵槍。
&rdquo &ldquo很好，太好啦！它對我們很有用處。
你也會用它來射擊嗎？&rdquo &ldquo毫無疑問，我同老鐵手很熟，我很了解他的槍。
如果我們的任何一位朋友受到一點兒傷害，印第安人和整個西部地區可就倒黴啦！我是個善良的人，但如果我發起火來，會把整個世界史批判得狗血噴頭。
&rdquo他握緊拳頭，威脅地朝後面抖了抖它。
他們倆一直在沿着峽谷走，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峽谷向西拐彎。
并且有一條分支山谷從這兒彙人主峽谷。
杜樂站住說：&ldquo别走！這裡我們得考慮一下如何走法，向右還是向左走。
&rdquo &ldquo關于這一點，毫無疑問，&rdquo弗蘭克說，&ldquo我們得進入分支山谷，因為可以斷定紅種人留在主峽谷裡。
要是我們躲在分支峽谷裡，那他們必從我們旁邊經過，我們就可以及早緊盯着他們。
你不這樣看嗎？&rdquo &ldquo唔，這個想法真不賴，尤其是月亮恰好在分支峽谷上空，還能把我們的路照亮。
&rdquo &ldquo月亮把安慰送進我的心坎兒裡。
我們追随它那惹人喜愛的光亮吧！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得有個地方能夠穩妥地躲藏起來，也許親愛的月光會引導我們來到這樣的地方。
&rdquo 他們跳過小溪，鑽進分支峽谷裡，現在這裡沒有流水，然而有迹象表明，這條狹小山谷的谷底在其它季節則成了一泓水池。
他們現在的方向是正朝西。
他們沿着這個方向大概走了半小時，突然站住。
展在他們面前的并非開闊的平原，而是一片森林，一片真正的森林，這是一個陌生人難以預料的。
樹梢遮天蔽日地籠罩在稀疏的林中矮樹叢上，使得月光隻能穿射進個别地方。
這就是&ldquo湖畔樹林&rdquo，猶他人曾在這裡安營紮寨。
&ldquo湖畔樹林&rdquo所在的低地，恰好從北向南延伸，同主峽谷是平行的。
在這條主峽谷與這片森林之間，有兩條聯系的通道，即兩條分支峽谷，一條大狼曾利用過它，一條杜樂與弗蘭克現在正穿過它。
這兩條東西走向的分支峽谷同主峽谷與&ldquo湖畔樹林&rdquo構成了一個長方形，裡面是高大的岩塊，水流在岩塊上侵蝕出其垂直的深深的通路。
&ldquo一片森林！一片有真正的灌木叢和樹木的森林！&rdquo弗蘭克驚歎道，&ldquo我們根本無法再碰見比這更好的地方，因為它有隐蔽的處所，就像在龐大的山毛榉樹下一樣。
你不這樣看嗎？&rdquo &ldquo不，&rdquo&ldquo杜樂姑媽&rdquo答道，&ldquo我覺得這片森林可疑甚至是可怕的。
我沒有膽量，誰更了解這兒有片森林，是我們還是紅種的家夥呢？&rdquo &ldquo印第安人。
&rdquo &ldquo對。
他們與我們一樣清楚，我們可以在森林裡躲藏起來，印第安人肯定也會。
印第安人必定就在附近，我不是對你說過嗎？&rdquo &ldquo是的，大狼從他們那裡得到支持。
&rdquo &ldquo這些人現在呆在哪裡？在荒涼的、光秃秃的峽谷裡，還是在舒适的樹林裡？我相信我有理由要非常小心謹慎。
快到對面去，在矮樹叢下彎下腰來聽聽有什麼動靜。
前進！&rdquo 他們快速來到對面，蹲坐下來竊聽，什麼也沒有聽到，連樹葉都沒有搖晃。
但杜樂吸了一口氣後低聲說道：&ldquo弗蘭克，你聞一聞！有煙味兒。
你說呢？&rdquo &ldquo是的，&rdquo小矮個子證實說，&ldquo但幾乎察覺不到氣味兒。
隻是一丁點兒煙味兒。
&rdquo &ldquo因為那是從很遠飄來的。
這事我們得查看一下，悄悄地走過去。
&rdquo 兩個表兄弟手拉着手輕手輕腳地往前走。
樹梢下面漆黑一團，所以他們得更多地依靠自己的觸覺。
他們越往前走，煙味兒就越濃。
他們蹑手蹑腳地走到可以見到篝火火焰的地方。
現在也可以聽見模糊不清的聲音了，就好像遠處的人聲。
森林似乎更多地向右邊延伸，他們沿着這個方向走去，很快就見到了許多堆篝火。
&ldquo一個大營地！&rdquo杜樂悄悄地說，&ldquo那是些猶他人鬥士，他們正集合，要出征攻打納瓦霍人。
無論如何，這兒集中了好幾百人。
&rdquo &ldquo不要緊，我們得靠過去。
我想要知道老鐵手和其他人的情況怎麼樣。
我必須&hellip&hellip&rdquo 瘸子弗蘭克的話被打斷了，因為現在響起了許多人的歡呼聲。
&ldquo現在他們把俘虜們帶來了，&rdquo杜樂說道，&ldquo大狼從北邊來，而我們從南邊來。
我們務必清楚如何對付他們。
&rdquo 他們一直都是挺直腰闆邁步前進的。
但現在他們必須悄悄地走近，因此，他們趴在地上，匍匐前進。
他們來到仿佛直沖雲霄的岩壁，它構成了這片森林的東邊界線。
沿着這堵岩壁，他們并排地繼續悄悄地往前走。
他們左邊有許多堆篝火。
他們看見了這泓小湖的南端，在湖的西邊岸上燃燒着酋長們的篝火。
他們朝這個方向繼續爬去，一直爬到一棵高大的樹下，其下部的樹枝用手能夠得着。
這時猶他人給上述那堆篝火添了新的幹柴，大火熊熊燃燒起來，照射着剛剛帶來的被俘獲的白人。
&ldquo我們務必高度注意，&rdquo杜樂說道，&ldquo老表，你能爬樹嗎？&rdquo &ldquo像一隻松鼠！&rdquo &ldquo那就上樹去！比起這底下，從上面眺望要開闊得多，好得多。
&rdquo 他們一躍而上，爬上去，很快就坐在上面，在樹葉中穩妥地隐藏起來。
俘虜們由于要走路，因此，雙腳沒有被綁住。
他們被帶到一堆篝火旁。
酋長們，其中有大狼，已坐在那裡。
大狼已把藏起來的鷹毛取出來，再次插到了頭上。
現在他是勝利者，又可以戴上他的标志了。
他那雙帶着餓豹神情的眼睛落在白人身上，然而他仍然一聲不吭，因為最年長的酋長有權先發言。
那個長老納納普-内夫的目光從一個俘虜掃視到另一個俘虜，最後停留在溫内圖身上，&ldquo你是誰？&rdquo他問他，&ldquo你有名字嗎？你稱之為父親的那條癞皮狗叫什麼？&rdquo 無論如何，他料到這個高傲的阿帕奇人根本不會理睬他的。
但這個阿帕奇人卻從容不迫地說：&ldquo誰不認識溫内圖，誰就是一條靠髒物維持生命的瞎眼蛆蟲。
你面前站着的是阿帕奇人首領。
&rdquo &ldquo溫内圖并非首領，并非鬥士，而是一隻死鼠的腐屍！&rdquo長老嘲弄地說，&ldquo所有其他白人都該折磨緻死。
但我們要在這裡把溫内圖扔進湖裡，讓青蛙、蟹、蝦吃掉他。
&rdquo &ldquo納納普-内夫是個老人，見多識廣，經驗豐富。
但我似乎還沒有聽說過，溫内圖不會沒有受到懲罰就讓人譏笑。
阿帕奇人首領準備忍受一切痛苦和磨難，但他不願遭到一個猶他人的侮辱。
&rdquo &ldquo阿帕奇人想要對我怎樣？&rdquo老人哈哈大笑，&ldquo他的四肢都已被綁住了。
&rdquo &ldquo納納普-内夫要考慮到，向一個被捆綁住的俘虜施暴，對一個自由的配備了武器的男子來說，易如反掌，但這是不光彩的。
一個自豪的鬥士拒絕這樣做，如果納納普-内夫不願聽這一忠告，那他就要承擔後果。
&rdquo &ldquo什麼後果？溫内圖聞過惡臭難聞，連喜食腐屍的秃鹫都對之不感興趣的亞洲胡狼的氣味嗎？你就是這樣一隻亞洲胡狼。
你散發的臭味&hellip&hellip&rdquo 老酋長說不下去了。
從附近站着的所有猶他人喉嚨裡發出了一陣驚叫。
溫奈士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朝老人的肚子撞去，使他仰天倒地。
随後溫内圖從容地又回到他的座位去。
他的敵人卻僵直地、一動不動地躺着。
衆人的驚呼叫喊過後，出現了片刻的平靜，這樣人們就聽到了響亮的聲音：&ldquo溫内圖警告過他。
可納納普-内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