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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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們斃了這些小子!” “他們會直挺挺地站着,平心靜氣地讓人開槍射擊的!我曾向康奈爾提出了最好的建議,但可惜遭他拒絕了。

    在東部,在大城市裡,被盜者去報警,擒賊的事完全交給警察去辦。

    而在西部,人人都是自己管自己的事。

    我相信有人起碼跟蹤我們一段路了。

    誰跟蹤我們呢?在輪船的乘客中,無論如何會有一些懂行的人,就是說老槍手,黑托姆,此外最多還有那個古怪的‘杜樂姑媽’。

    我們本該途中等候他們,把托姆的錢劫走并非難事。

    我們非但沒有這們做,反而騎馬狂奔,現在在黑河邊坐着,卻不知道我們是否會弄到這筆錢。

    這個康奈爾此刻在夜幕下的森林中四處亂跑,去尋找伐木工,同樣是蠢事一樁。

    他可能要一直等到明天……” 說話的人突然停止了他的譴責,因為他談論的人此刻已在樹下出現,并向篝火走來。

    他見到他的夥伴們向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從頭上取下帽子,把它扔到地上,說道:“沒有帶來好消息,夥伴們,我遇到了不幸。

    ” “不幸?到了什麼程度?”衆口一詞地詢問道,“布龍斯在哪裡?為什麼他沒有一塊兒回來?” “布龍斯?”康奈爾一邊答道,一邊坐下來,“他再也回不來啦。

    他見上帝去了。

    ” “他死了?你瘋了吧?他是怎樣遇難的?” “通過一把短刀,有人把短刀刺進了他的心髒。

    ” 這個消息當然引起了騷動。

    每個人都追問遇難的地點,問題一大堆,康奈爾回答不過來。

    他命令大家安靜。

    大家都靜下來,他說:“布龍斯與我都猜測伐木工們是向上遊走去,因而就選擇了這個方向。

    我們的行動必須非常小心謹慎,不然我們就很容易被人發現。

    我們極慢地前進,天已經黑了。

    我想要折回,布龍斯不同意向後轉。

    我們發現了許多足迹,從中斷定我們離筏運工營地不遠。

    我們能料到伐木工們在什麼地方,他們為了轟蚊子要燃篝火。

    這個看法随後也得到了證實,我們終于聞到了煙味,見到河岸高處有微弱的、似乎是來自一堆篝火的光亮,篝火的光線穿過了灌木和樹木。

    我們攀爬上去,篝火就在我們眼前。

    它是在一幢木屋前生起來的,二十個伐木工——人數恰好跟我們一樣——圍着它坐着。

    我們爬過去。

    我在一棵樹下躺着,布龍斯則走到木屋後面。

    我們還來不及聽談話,兩個陌生人就突然闖過來。

    是‘小鲨魚’号上的那兩個印第安人。

    ” 流浪漢們聽到這個消息都露出吃驚的樣子。

    而當他們獲悉酋長對伐木工們所講的話時,簡直驚呆了。

    康奈爾繼續說下去:“我看見印第安人把火熄滅,随後人們開始低聲說話,我什麼也聽不明白。

    我想要走掉,卻還要等候布龍斯。

    突然我聽到一聲慘叫,很可怕,很吓人,令我毛骨悚然。

    慘叫聲從木屋那兒傳來,而布龍斯正是藏在屋後的。

    我為他擔驚受怕。

    這樣我就繞着營地向木屋爬去。

    天色非常暗,我得摸着前進。

    我用手碰到一個躺在血泊中的人體。

    我從衣服察覺出,那是布龍斯,頓時感到十分驚慌。

    他背上挨了一刀,必定是刺進了心髒。

    我能做什麼呢?我拿走了他的錢、短刀和手槍,讓他躺着。

    我再來到屋前,見到伐木工們都已回到木屋裡,于是我馬上溜之大吉——好吧,現在我們抓緊時間,因為我們得離開。

    ”——“為什麼?”有人問他。

     “為什麼?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這些印第安人熟悉我們的營地嗎?他們當然要襲擊我們。

    他們心裡肯定想,我們惦記着死者,因而起了疑心,所以他們很快會來是可能的。

    要是我們等着瞧,那我們就完蛋了。

    所以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放棄伐木工們的錢,這是上策……” 康奈爾中斷說話,作了一個驚異的手勢。

     “你怎麼啦?”一個人向他詢問道,“說下去吧!” 康奈爾沒有回答就站立起來。

    兩個竊聽者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兩個人中的一個冒險前進,走得太遠。

    年長的密蘇裡人一見到康奈爾,他就為一種完全異乎尋常的激動所侵擾,聽見康奈爾說話的聲音,這種激動變得更加厲害。

    他不是安心地躺着,而是在蘆葦中一步一步地不斷向前挪動。

    他的眼睛發出紅光,仿佛要從眼窩中鼓出來似的。

    激動中,他忘記了必要的小心謹慎。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幾乎從蘆葦中凸出來了。

     “不要讓人看見!”酋長悄悄地對他說,一邊抓住他,将他往後拽。

     但為時已晚,康奈爾已窺見了密蘇裡人的頭。

    所以他中斷說話,迅速站起來,想過去把竊聽者抓住。

    他十分狡猾地說:“我剛剛想起來了,我在拴馬的地方還有……你們倆還是跟我來吧!” 他向坐在他左右兩邊的兩個男子示意。

    他們站了起來,他低聲地對他們說:“我隻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我們後面的蘆葦中有個人躺着,肯定是個伐木工。

    如果他察覺到我要抓他,那他會跑掉。

    一旦我向他猛撲過去,你們就立刻抓住他!這樣我們可以把他牢牢抓住,使他無法自衛。

    好吧,前進!” 他閃電般轉過身來,向他窺見頭冒出來的那個地方蹿去。

     通卡瓦人畢竟是個小心謹慎、富有經驗、目光銳利的人,他瞧見康奈爾站起來同兩個人竊竊私語,并察覺到他們中的一個人不由自主地作了一個向後轉的動作。

    動作雖微小,幾乎看不見,但向大熊洩露了他的動機。

    大熊用手摸摸老人,悄悄地對他說:“快跑!康奈爾看見了你,他來抓你。

    快跑!”說着轉過身,彎着腰,飛快地躲到最近的一株灌木後面。

    這一連串的動作充其量隻用了兩秒鐘的功夫。

    他的身後已響起了康奈爾發出“前進”的命令。

    他回頭看看,見到三個流浪漢向密蘇裡人猛撲過去。

     年長的布倫特爾雖以沉着鎮定著稱,但還是遭到襲擊。

    那三個人壓在或者跪在他身上,将他的手腳牢牢按住,其他人從篝火處一躍而起,迅速跑過來。

    印第安人拔出短刀,想要助老人一臂之力,但又寡不敵衆。

    他隻能眼巴巴看着人家處置布倫特爾,然後回去向伐木工們通報。

    為了使自己不被發現,他離開了從蘆葦中開辟出的那條路,遠遠地走到一株灌木後面。

     流浪漢們一見到俘虜,便怒氣沖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扯開嗓子,但是康奈爾命令他們沉默:“安靜!我們不清楚是否還有别人。

    你們緊緊地按住他!我去查看一下。

    ” 他巡視篝火周圍,沒有見到一個人,這才放心。

    四條漢子将俘虜按在地上,康奈爾彎下腰去想看看他的臉。

    他投出的一瞥,那是一道長長的、銳利的、沉思地審視着的目光。

    接着他說道:“小子,我肯定認得你!我究竟在哪裡見過你呢?” 老人心中,仇恨的情緒在沸騰,但他竭力擺出一副盡可能冷漠的面孔。

     “是的,我肯定認識你,”康奈爾重複道,“你是誰?你屬于在上面幹活的那些伐木工嗎?” “是的。

    ”俘虜回答。

     “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偷偷摸摸地走來走去?你為什麼要竊聽我們的談話?” “奇怪的問題!難道在西部看看自己遇見的人也是犯法嗎?确切地說,我認為這樣做是必要的。

    要提防的人,這裡有的是。

    ” “我們的談話你都聽見了,你将要知道,我們是誰,是什麼人。

    ” “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在我河邊,要返回我們的營地。

    因為我見到了你們的篝火,當然就悄悄地溜來,想要确定一下誰在這裡安營。

    我根本就沒有時間聽你們的談話。

    我太大意了,馬上就被你們逮住了。

    ” 他覺得康奈爾在木屋上面沒有見到他。

    但是他搞錯了,紅頭發嘲弄地說:“這可是一派謊言。

    我剛才不僅見到你與伐木工們坐在一起,而且聽見你也在說話,現在我又認出你來了。

    這你得承認吧?” “我想不起來了。

    我現在說的都是真話。

    ” “你真的是獨自一人來這裡嗎?” “是的。

    ” “你說你事實上沒有聽見我們談些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聽見。

    ” “你叫什麼?” “亞當斯。

    ”密蘇裡人說了謊,他相信有一切理由不說出自己的真名。

     “亞當斯。

    ”康奈爾若有所思地重複道。

     “亞當斯!我從未見過一個長有你這副面孔的亞當斯。

    可是我覺得好像我們彼此見過面。

    ” “沒有,”老人聲稱,“你們放了我吧!我也沒有傷害過你們一根毫毛。

    我希望你們是誠實的西部男子,不要糾纏老實人。

    ” “是的,我們當然是誠實的男子漢,是遵紀守法的男子漢,”康奈爾笑道,“你們不久前刺死我們一個人,按照西部的法規,這要以血還血,以命抵命。

    不管你是什麼人,你完蛋了!” “怎麼?你們要謀殺我?” “是的,就好像你們謀殺我們的同伴那樣。

    現在的問題隻是,你是像他那樣被刀捅死呢,還是在這兒的河裡淹死。

    絕不搞得太麻煩。

    我們要抓緊時間。

    我們迅速表決吧!把他的嘴堵住,使他無法叫喊!你們誰贊成把他扔進水裡的請舉手!” 這是向流浪漢們提出的要求,多數人馬上舉手贊成。

     “就是說大家贊成把他淹死!”康奈爾說道,“你們把他的手腳牢牢捆住,使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