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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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家就叫我黑托姆。

    ” “哦,怎麼?”老槍手驚叫起來,“您就是赫赫有名的伐木工黑托姆?” “我叫托姆,是伐木工,是否赫赫有名,我很懷疑。

    可是先生,不要讓坐在那兒的那個上校聽見我的名字,因為他會從我的名字中重新認識我。

    ” “這麼說您同他有關系-?” “有過一點兒關系。

    我還會跟您談的。

    您不認識他嗎?” “今天我頭一次見到他,要是他在船上呆的時間較長,我會嚴密監視他。

    我還得進一步了解您。

    您這個男子漢很合我的意。

    倘若您不是在其他方面已有所期待,我可能需要您。

    ” “嘿,”托姆一邊若有所思地低頭看看甲闆,一邊說道,“在您身邊做事,這比其他别的事情都重要。

    我雖然與其他伐木工一起加入了一個社團,他們甚至推舉我為他們的首領,但如果您給我時間通知他們,事情不難解決——喏,您瞧!我覺得演出現在就要開始了。

    ” 馬戲團老闆把箱子和包裹擺成多排座位,用華而不實的辭藻邀請觀衆入座。

    船員和水手,隻要工作不忙,也允許觀看。

    康奈爾和他的同夥沒有來。

    他對此事沒有興趣。

     沒人問這兩個印第安人是否願意觀看表演。

    開始他倆站在支付了一美元的女士們和紳士們身旁,動物所有者卻不容别人為此事指責自己。

    因此他們站到遠處,仿佛既不注意看獸籠,也不注意看觀看演出的人群,然而這一切都絲毫也逃不脫注視他們的銳利的、偷偷地投射出的目光。

     觀衆坐在仍然關閉着的大木箱前面。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想象不出黑豹是什麼樣子的。

    美洲豹比歐洲獅子小得多,它們不會有什麼危險,見到人掉頭就跑,即使饑腸辘辘的時候也是如此。

    美洲豹虎被稱作美洲虎,騎馬獵人用套索将它捕獲,在身後拖着它。

    對于孟加拉虎,他就不敢這樣做了。

    大多數觀衆都希望見到一隻不那麼可怕的猛獸。

    但是當木箱前邊的闆壁取下,可以見到豹子的時候,他們大吃一驚。

     從新奧爾良起,豹子一直在黑暗中躺着。

    木箱隻有在夜間才打開。

    現在它又見到了耀眼的日光。

    它閉上眼睛,先是伸開四肢躺了很久。

    随後它眯起眼睛,見到前面坐着許多人,立刻爬起來,發出一聲呼噜的吼叫,大多數觀衆從座位上跳起來,準備逃跑。

     是的,這隻豹子是一隻發育成熟的好看的動物。

    身高肯定超過六十公分,身長超過兩米。

    它用前爪抓住鐵籠的鐵條,使勁地搖動,使木箱晃動起來了。

    這時,人們看到了它咧開的大嘴中全副可怕的牙齒。

     “女士們,先生們,”馬戲團老闆講解道,“黑豹的老家是巽他群島,但在北美,在撒哈拉的邊界和埃塞俄比亞,也都可以找到。

    這隻貓科野獸,比獅子更靈活敏捷,也更危險,大嘴裡可以叼着一頭牛犢奔走。

    它的牙齒厲害不厲害,你們馬上就可以見到了,因為馬上要給豹喂食了。

    ” 馴獸員提來了半隻羊,扔到了鐵籠前。

    豹子一見到肉,像發瘋似的。

     一個看管輪船發動機的黑人,抵擋不住好奇心,悄悄地走過來。

    船長命令他立即回去工作。

    黑人沒有馬上聽從,船長抓起一根粗繩抽打了他幾鞭。

    受懲罰者趕緊退走,卻站到了遠一點的地方,作了個威脅性的鬼臉,同時又對着船長揮動拳頭。

    觀衆隻注意看豹子,沒有察覺到,隻有康奈爾見到了,他對他的同伴們說:“我們要争取他。

    幾個美元就會對一個黑人産生奇效。

    ” 現在骨骼健壯的馴獸員把肉從鐵條中間塞進籠子裡,用審視的目光仔細看看觀衆,接着對他的東家悄悄地說了些話。

    後者若有所思地搖搖頭。

    馴獸員繼續規勸他,仿佛已打消了他的顧慮,因為老闆終于點頭同意并高聲宣告:“女士們,先生們,我跟你們說,你們非常走運。

    還從未見過有黑豹被人馴服,起碼在這個合衆國裡。

    在新奧爾良逗留的三周期間,我的馴獸員訓練了豹子。

    現在他表示,要是你們答應給他相當的報酬,他将首次當衆走進籠子,并在黑豹旁邊坐下來。

    ” 豹子抓起它的美食大吃起來,用牙把骨頭咬碎。

    它似乎隻關注自己的飼料。

    因此人們可以認為,在這個時候走進籠子不會有大的危險。

     那個個頭矮小,先前那樣膽戰心驚的學究首先熱情洋溢地叫喊起來:“先生,這會是很精彩的!觀看這樣一場絕妙的表演,是可以付點錢的。

    這位先生想要多少錢?” “先生,一百美元。

    他要冒的險可不小,因為他對這隻動物還不是十分有把握。

    ” “我并不富有。

    我資助五美元。

    紳士們,誰還要出錢?” 許多人都表示要出錢,這就得把錢聚集起來。

    演出是要盡情享受的。

    船長甚至也非常激動,提議打賭。

     “先生,”老槍手告誡他說,“您要小心!我請您不要容忍這種冒險行為。

    由于馴獸員還不是十分有把握,您有義務提出抗議。

    ” “提出抗議?”船長取笑道,“呸!難道我是馴獸員的父親或者母親嗎?在這個幸福的陸地上,人人都有權冒險,随他的便吧。

    倘若他被豹子吃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是豹子的事。

    好吧,先生們,我斷定這個男子不會像他進去時那樣安然無恙地從籠子裡走出來,我以一百美元來打賭。

    誰同我打賭?馴獸員可提取收益的百分之十。

    ” 許多人都仿效他打起賭來。

    打賭達到了很大的金額。

    情況表明,如果馴獸員的冒險行為獲得成功,打賭必定給他帶來大約三百美元的補償。

     馴獸員現在拿起了他那根把手處配有鉛球的鋼制短棍。

    要是動物襲擊他,隻需要使勁鞭打,就可把豹子擊退。

     “我不相信一根鋼制短棍的威力,”老槍手對黑托姆說,“隻有冒險行為成功了,我才會稱贊它。

    ” 馴獸員對觀衆作了簡短的講話,然後把鐵籠沉甸甸的插銷拉開,将籠門的狹小栅欄推到一邊。

    他得彎下腰來才能進去。

    這時候他需要雙手按住門,進入籠子後再将門關上。

    因此他用牙齒咬住鋼制短棍,這樣一來,就有一瞬間,他是沒有自衛能力的。

    雖然他曾常在籠子中與豹子為伴,但那是在完全不同的環境下。

    那時豹子并沒有在黑暗中生活多天,鄰近也沒有這麼多人,而且也沒發動機隆隆的運轉聲。

    動物的主人和馴獸員都沒有考慮到這些情況。

     豹子聽見栅欄發出嘎嘎聲擡頭看了看。

    馴獸員剛把低垂的頭伸進去,猛獸便以一個閃電般快的動作,一口把馴獸員的頭咬住——那鋼制短根立刻從他的嘴裡掉出來——馴獸員的頭被咬了個稀巴爛。

     此刻鐵籠前發出的大叫大嚷聲,簡直無法形容。

    大家都跳了起來,一邊呼天搶地地叫喊着,一邊匆匆離開。

    隻有三個人沒有走開:馬戲團老闆,老槍手和黑托姆。

    馬戲團老闆想要把鐵籠的門推上,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屍體的一半在裡邊,一半在外邊。

    于是他想抓住死者的兩條腿把他拽出來。

     “啊,我的天哪,可不要這樣做!”老槍手叫喊道,“那樣豹子就會跟着出來。

    把屍體完全推進去吧。

    隻能這樣了。

    這樣就能把門推上!” 豹子躺在無頭屍前面,流着帶血的口水的大嘴在咬着碎骨頭,它那閃爍發光的雙眼看着馬戲團老闆。

    它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因為它發出呼噜的怒叫聲,并踩在屍體上向前爬行。

    它的頭離籠門口隻差幾公分遠。

     “走開,走開!它要出來了!”老槍手大聲喊道,“拿起你的步槍!左輪手槍隻會使這個惡魔惱羞成怒!” 從馴獸員将頭伸進寵子那一刻那起,幾乎還沒有過去十秒鐘。

    逃命的和因恐懼而驚叫的人們,使整個船艙亂成一團,發動機、鍋爐與貨物之間的過道,被擁擠得水洩不通。

    人們在圓桶和木箱後面彎下腰來,又跳起來,覺得這地方也不安全。

     船長急忙向樓梯走去,竭力往上擠,以維持秩序。

    老槍手跟在他後面。

    馬戲團老闆躲到籠子後面。

    黑托姆跑去拿他的步槍,途中才想起他将槍與斧頭綁在一起,眼下無法用得上。

    于是他要把那個年老的印第安人手中的步槍奪過來。

     “我自己射。

    ”那個印第安人一邊伸手去抓槍,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