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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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德米特裡的影響下,我還沒有沉溺在通常大學生們叫作酒宴的那種娛樂中,但那年冬天我卻已經參加了一次酒宴,從中得到一種不十分愉快的印象。

    經過的情形是這樣的。

    那年年初,有一次在課堂上,З男爵,一個身材高大、一頭金發、端正的臉上帶着非常嚴肅神情的青年,邀請我們大家去他家參加同學晚會。

    我們大家&mdash&mdash指的是多少還commeilfaut的同班同學;其中,自然啰,既不包括格拉普、謝苗諾夫、奧佩羅夫,也沒有這些不大好的先生。

    沃洛佳聽說我要去參加大一學生的酒宴,輕蔑地笑了笑;但是我期望從我還根本不知道的消遣中獲得極大的、不同尋常的樂趣,于是在八點鐘準時到了З男爵家。

     З男爵敞着禮服,穿着白背心,把客人們接待到他父母住的一幢小房子的燈火輝煌的大廳裡和客廳裡;他的父母把這兩個豪華的房間讓給他舉行慶祝晚會。

    過道裡可以隐約看見好奇的使女們的衣服和腦袋,有一次在餐廳裡還看見一位夫人的衣服閃了一閃,我認為那就是男爵夫人本人。

    約摸有二十個客人,都是大學生,除了同伊溫家的人一起前來的弗勞斯特先生和一個面孔紅潤、身材魁梧、穿着便服的紳士,&mdash&mdash那位紳士主持宴會,在向大家介紹時,說他是男爵的親戚,以前在傑爾普特大學[70]念過書。

    豪華的房間裡,燈光亮得耀眼,布置沒有特色,起初使這批青年非常掃興,大家不由得都靠牆站着,隻有幾個大膽的人和那位傑爾普特的大學生算作例外,那位大學生已經敞開背心,仿佛在同一時間内,在每個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有他,仿佛整個房間都充滿他那嘹亮悅耳、從不間斷的男高音。

    同學們大多數都不聲不響,要不就謙虛地談論教授們,談論學科、考試和一般嚴肅而無趣的題目。

    大家毫無例外地都望着餐廳的門,雖然極力掩飾這一點,但是大家的神情仿佛都說:&ldquo喂,該開始了吧!&rdquo我也覺得該開始了,懷着急不可耐的喜悅心情等待着開場。

     喝過仆人們給客人們送來的茶以後,傑爾普特大學的學生用俄語問弗勞斯特: &ldquo你會做熱糖酒[71]嗎,弗勞斯特?&rdquo &ldquoOja!&rdquo[72]弗勞斯特回答,腿肚子顫抖着,但是傑爾普特大學的學生又用俄語對他說: &ldquo那麼,這件事由你來辦吧(他們在傑爾普特大學是同學,彼此你我相稱)。

    &rdquo于是弗勞斯特就邁着他那朝外彎的、肌肉豐滿的腿大步從客廳走到餐廳,又從餐廳走到客廳,不久桌上就出現了一個大湯碗,上面有一塊十磅重的塔糖擺在三把交叉着的大學生佩劍當中。

    這時,З男爵不住地走到聚集在客廳裡、望着湯碗的全體客人跟前,帶着一成不變的嚴肅神情對每個人說着幾乎是老一套的話:&ldquo諸位,讓我們按着大學生的方式輪流飲酒,為友誼幹杯吧,不然的話,我們這一年級就完全沒有友誼了。

    解開衣服吧,或者照他那樣,幹脆脫掉!&rdquo真的,傑爾普特大學的大學生已經脫掉禮服,把雪白的襯衫袖子挽到雪白的胳膊肘上面,果斷地叉開兩腿,燒起湯碗裡的甜酒來了。

     &ldquo先生們,滅了燈吧!&rdquo傑爾普特大學的大學生突然叫道,他的聲音那麼響亮,那麼威風凜凜,好像我們大家齊聲喊叫才會這樣。

    我們都默默地注視着湯碗和傑爾普特大學的大學生的白襯衫,感到隆重的時刻已經來臨了。

     &ldquoLöschenSiedieLichteraus,Fr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