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關燈
如常,次早卒然薨,人以為明遣人陰之也。

    乾隆中,特旨追谥文正。

     ◎黃文襄 乾隆中,漢軍人登仕版者,多以玩法被罪,其始終聖眷優隆者,惟黃文襄公廷桂一人而已。

    公以武弁曆任岩疆督撫,其操縱嚴切,下吏多不善之,而上眷為獨注。

    其督陝時,西域用兵,投誠之虜酋既宜撫綏,其竊發叛逆又應剿捕。

    兵出萬裡,糧運維艱,公以為先安内而後攘外。

    外夷跳梁,國無大損,若因軍需驿騷緻内地有事,則所系者大。

    乃命運糧車十家抽一,厚其值,許帶什物貿鬻,民踴躍争先。

    又以凡事豫則立,糧待盡而後運則士饑,馬待缺而後補則戰衄,乃命安西至哈密沿路開池蓄豆,馬到行且喂,以故馳千餘裡愈壯。

    台站有缺米者,曰:“吾撫蘭時,曾買谷三百萬石分貯河東、西,正為此耳。

    ”蓋公久知純皇帝之欲西讨也。

    上倚任如左右手,以ガ侯、劉晏褒之。

    加太保,封忠勤伯,賜紅寶石頂,四團龍補。

    公素喀血,既理軍務,中夜辄起,或張目達旦,緻積勞成疾。

    疾劇時呓語,猶以馬馱、糧運、進剿、擒賊諸務喃喃不絕,官吏文武繞榻環聽,為之泣下。

    上以其未及預飲至之禮,深惋惜之。

    然性陰刻,督江時,值上南巡,公逼諸鄉紳,命各出重赀辦演燈彩,而不為之上達,為錢侍禦所劾。

    又與雅将軍爾吉善不睦,故陰絕其糧,使其士卒饑餒,緻采青杏葉以食(事另見),雅因之獲罪。

    故世以此诟之。

     ◎金川之戰 金川為漢冉&zeta地,隋置金川縣,唐屬雅州,至明隸雜谷安撫司。

    其地高峰插天,層疊迥複,中有大河,用皮船笮橋通往來。

    山深氣寒,多雨雪,所種惟青稞、荞麥。

    其番民皆築石碉以居,與綽斯甲布等九土司壤相接。

    康熙中内附後,莎羅奔以土舍率兵從嶽威信公征羊峒有功,雍正元年授為安撫司。

    莎羅奔既得官号,自号大金川,以舊土司澤旺為小金川,于是有兩金川之稱。

    莎羅奔尋以女阿扣妻澤旺,旺懦,為妻所制。

    乾隆十一年,莎羅奔劫澤旺師。

    十二年,又攻革布什咱及明正土司。

    時制軍慶複用兵瞻對土司,草率完局,頗不當上意。

    巡撫紀山觊觎其位,遂主用兵進剿之說。

    純皇帝壯其請,紀山因命副将張興倉卒進兵,反為所敗。

    上知紀山不足有為,慶複又以班滾事被逮,因命張公廣泗改督川陝,主剿金川。

    張故老将,初随鄂文端公征苗,所向披靡,因易視金川與諸苗寨相等夷,遂慷慨覆旨,謂旦夕可以奏功。

    調兵三萬分兩路:由川西進者,攻其河東噶拉依諸巢穴;由川南入者,攻其河西諸碉卡。

    副将馬良柱已乘勝攻克孫克遜,賊衆服,累具禀請降,張公以小醜故,毀書辱使,務期搗其巢穴。

    又因馬未請命而戰,因檄調馬還,改以他将。

    賊乘勢建築巨碉,蓄糧養銳,我兵阻于險隘,終不得進。

    張公泥于前奏,不敢據實入告,仍以期于冬盡殄滅醜類為言。

    至十三年春,諸将反多失事,張興為降番所誘被戕,噶固土兵與賊交,遊擊孟臣死焉。

    張公複以增兵練饷為請,上疑其妄,乃命大學士讷公親往督師,嶽威信起自廢籍,授總兵銜。

    命嶽公由丹壩取勒烏圍,張公由昔嶺取噶喇依。

    議甫定而讷公至。

    讷故近臣望族,負上恩寵,銳意滅賊,遂谕軍中期以三日取噶喇依,違者以軍法從事。

    諸将身蹈鋒火,總兵任舉、副将買國良殲焉。

    讷自是不敢言戰,仍倚張公辦賊。

    張公複輕讷不知兵而事權出己上,陽奉而陰忮之,諸将無所禀承,率觀望不前。

    讷複密劾張公袒庇黔兵,輕信胡士勇諸款。

    時莎羅奔之弟良爾吉在我軍中,張公為其所愚,倚為心腹,反為賊之耳目,軍中動息,賊悉先知,早為之備。

    故兵老氣竭,株守半載,無尺寸功。

    上大怒,立逮張、讷二公,先後明正典刑。

     命傅文忠公為經略,将八旗勁旅,複調吉林、黑龍江諸し捷之士以從。

    傅文忠臨行時,上親禱明堂,張黃幔以宴公,親酌之酒。

    命于禦道前上馬,設大将旗鼓,軍容頗肅,命将之典,實近代之所罕觏者。

    公既至軍,任冶軍門大雄為總統,凡張、讷誤算者,鹹更置之,壁壘為之一新。

    又偵知良爾吉之奸,召至幕中,責其貳心之罪,立置于法,人皆畏懼。

    又于雪夜攻克堅碉數處,察其道路險峻,非人力之所易施,據實奏聞。

    上亦知群鼠穴鬥,無須勞我兵力,會孝聖憲皇後中降懿旨,以休兵息民為念,賊亦畏懼,具禀于嶽威信公代為乞降。

    傅文忠公命嶽公來會師,嶽公乃袍而騎,從者十三人直入噶喇依賊巢,莎羅奔等稽颡膜拜,衷甲持弓矢迎。

    公目莎羅奔,故緩其辔,笑曰:“汝等猶識我否!”衆驚曰:“果我嶽公也!”皆伏地請降,争為前馬,導入帳中,手茶湯進。

    公飲盡,即宣布天子威德待以不死之意。

    群番歡呼,頂佛經立誓,椎牛行炙,留公宿帳中,公解衣酣寝如常。

    次日,莎羅奔率子郎卡入傅文忠公營投降,傅公擁蓮幕,諸将士佩刀環侍。

    嶽公引二酋入,跪啟事,傅坐受嶽公拜,始呼二酋入,撫以威德。

    二酋戰栗無人色,匍匐而出,謂其下曰:“吾侪平日視嶽爺爺為天上神祗,傅公何人,乃安受其拜?天朝大臣,固未可量如此。

    ”金川遂平。

    傅、嶽二公凱旋,上郊勞于黃新莊,行抱見禮。

    封傅文忠為忠勇公,賜雙眼花翎,四團龍褂,寶石頂,紫缰辔;複嶽公舊爵,加“威信”二字以寵異之。

    立碑太學,大赦天下,诏與民休息焉。

     ◎朱檢讨上書事 朱檢讨天保,字九如,滿洲人。

    父朱爾讷,任兵部侍郎。

    公中康熙癸巳進士,入詞林。

    時理密親王居東宮,以暴戾故,仁皇帝廢之,儲位久虛。

    廉親王允祀觊觎其位,揆叙、王鴻緒複左右之,欲陰害理密親王。

    公隐憂之,具疏曰:“皇太子雖以疾廢,然其過失,良由習于驕抗,左右小人誘導之故。

    若遣碩儒名臣如趙申喬等羽翼之,将左右佞幸盡皆罷斥,則其潛德日彰,猶可複問安視膳之歡。

    儲位重大,未可移置如棋,恐有藩臣傍為觊觎,則天家骨肉之禍有不可勝言者。

    ”疏成欲上,以侍郎公在,徘徊久之。

    侍郎公察其情,曰:“忠孝未可兩全,汝舍孝全忠可也!”因趣之入告。

    時仁皇帝幸湯山,公早出德勝門,有百數鴉栖其馬前,似阻其行者,公揮之去。

    疏上,仁皇帝欷久之,會近臣阿靈阿素為允祀黨,因媒孽其間,曰:“朱某之疏,為希冀異日寵榮地步。

    ”上大怒,置公于法,侍郎公荷校死,而理邸卒以壽終。

     ◎王太倉上書事 理密親王既廢,儲位久虛,仁皇帝因命衆王大臣保立東宮。

    時允祀黨羽布滿中外,王鴻緒後至,掌書“八”字以視衆,衆遂共保廉親王為儲位。

    仁皇帝震怒,問首謀之人,衆莫敢對,以馬太傅齊首銜,故問拟大辟。

    因謂衆曰:“朕必立一剛堅不可奪志之人為爾天下共主。

    ”蓋謂憲皇帝也,衆莫能測上意。

    王太倉相國年七十餘,自念受恩深,當言天下第一事,又以其祖文肅公錫爵於明神宗時以建儲事受惡名,欲幹其蠱,遂于丁酉五月密奏建太子,懇懇數千言,疏留中。

    是年冬,又有言建儲者,上不悅,遂并發公疏,命内閣議處分。

    忌公者,引馬太傅故事,欲陷公以死,公止宮門外不敢入。

    聖祖顧左右,問王何在,首輔李安溪奏待罪宮門。

    上曰:“王言甚是,但不宜命禦史同奏,有蹈前明惡習。

    汝等票拟處分太重,可速召其來。

    ”公聞命趨入,免冠謝。

    上坐乾清宮,手招公跪,耳語良久,人不能知。

    後五年辛醜正月,公複疏前事,語加激切。

    三月十三日,又有禦史柴謙等十三人亦上疏如公言,聖祖震怒,召集諸王大臣降旨,責公植黨希恩,并令覆奏。

    時舉朝失色,無敢舉筆硯者,公就宮門階石上,裂生紙以唾濡墨,奏曰:“臣伏見宋仁宗為一代賢君,而晚年立儲猶豫,其時名臣如範鎮、包拯等,皆交章切谏,頭發為白。

    臣愚,信古太笃,妄思效法古人,實未嘗妄嗾台臣共為此奏。

    ”奏上,待罪五日,诏王應谪戍軍台,姑念年老免行,着其子奕清随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