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話十七·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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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死。

     道光元年,阊門崇真宮橋左右失火。

    時有鄉人搶劫一箱,未至家,适其弟自賭博場見之,遂奪去。

    計值百金,一夕而盡。

    鄉人恚憤緻病,醫藥半年,賣田去屋始得就痊。

    枉費老心,轉破其産。

     東台姜又白言其鄰有翟姓者,以胥吏起家,造孽不少,而其子甚樸誠,娶一妻,美而賢,事翁姑惟謹。

    初生一子,頭頂尖出數寸,如牛角然,每一哭,則更高,以為怪而斃之。

    繼又生一子,鼻止一孔甚小,人中間缺寸許,可望其喉,亦以為怪而斃之。

    後生二女,皆嬌美如其母。

    嗚呼!豈天将斬翟姓嗣,故隐其惡,而顯其報耶? 道光庚寅五月十九日大雷雨,高郵新工汛震死三人在太平船上,行人聚觀。

    詢之,乃分發廣東候補知府卓齡阿與其妻關氏,并本船舵工一人。

    其仆言,主人在京,伉俪甚笃,獨不孝于其母,分院而居,有黃泉相見之誓。

    母知子将出守,使人謂卓曰:“吾母子不見久,譬如與汝為鄰,今日遠遊,亦當來一面。

    ”而卓與關竟驅車早行矣。

    一事如此,其他可知。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惟舵工同時震死,不知其故。

    或言卓在京時,負人七萬餘金,債主十三人皆山、陝放賬者,跟随坐索。

    卓不得已,即與其妻同謀,差舵工郭元良買砒霜,欲藥之也。

    時州刺史某為驗其屍下棺,交其仆從回旗,而以放賬者提解回籍雲。

     ◎忤逆報 吳門蔣榮祿公茔在陽抱山,乾隆四十八年六月十八日大風潮,墓前華表倒地,中一逆子腦,即時隕命。

    公之曾孫古愚封公曰:“先榮祿生平純孝,見重于湯文正公。

    殁後猶不容此不孝之人偷息人世也。

    ” 乾隆己酉十一月,常熟東南任陽鄉有不孝婦,欲殺其姑,置毒藥于餅中,而自往他所避之。

    其姑将食,忽有一乞人來求其餅,姑不肯,乞人袖中出一紅绫衫與之換。

    婦歸家,姑喜示其衣,婦又奪之。

    初著身,忽然堕地,姑急扶之,不能起,忽變成豬。

    鄰人鹹集,不孝婦猶語曰:“我本應天誅,以今生無他罪過,故變豬以示人耳。

    ”言訖而竟成豬叫矣。

    獨其前腳猶似人手。

    太倉毛稼夫親見其事,為餘言之甚詳。

     嘉慶己卯五月十日,有蘇州營兵遣擔夫挑火藥百斤往教場,偶過都亭橋周啞子巷打鐵鋪門首,鋪中正在打鐵,有火星爆入藥内,忽轟然一聲,滿街如焚。

    死者五六人,中有不孝子乳名和尚者,須發俱燒去,尚未死。

    其人系遊手棍徒,日以賭博為事,有老母年七十餘,和尚既不能養,亦從未一呼其母。

    至是而母憐其創楚,猶百計醫治之。

    和尚乃痛哭,大呼其母者一日夜而死。

     陝西城固縣鄉民有不孝婦,平時待其姑如虐奴婢,非一日矣。

    嘉慶庚辰正月初一日早起,不孝婦忽向姑詈罵,喃喃不絕口,姑竟不理,而往别家拜年。

    有頃,不孝婦入房關門而卧,久之不開,但聞房中有聲如牛馬走。

    姑聞之,欲入房視,不得也。

    急呼他人打門,惟見不孝婦卧于地,一腿變成驢,越數月死。

     山東定陶縣一農家婦,素虐其姑,姑雙瞽,欲飲糖湯,婦詈不絕口,乃以雞矢置湯中與之,姑弗知也。

    忽雷電大作,霹靂一聲,婦變為豬,入廁上食糞,一時觀者日數千人。

    其後是豬終日在污穢中遊行,見人糞則食之,歲餘猶未死。

    案《南部新書》,有河南酸棗縣下裡婦,事姑不孝,忽雷震若有人截婦人首,而以犬頭續之,其事相類。

     ◎刻薄 有某公子最刻薄,在河南節署,胸無墨水,而善于罵人。

    偶将阖署賓客出具考語,每人定以八字,無不形容絕倒。

    嘗謂人曰:“吾見世之所謂經濟文章、遊山玩水、吟詩作賦、征歌度曲、掃地焚香,以及書畫琴棋風流儒雅之輩,一應著即處斬。

    ”其議論類如此。

    其治家也,事事親裁,不經奴仆。

    而一錢如命,恐人侵蝕不利于己也。

    自此家道日富,積有良田萬畝,大屋一區,計每日進門可得百金,而猶以為未足。

    後以奸事為人告發,自詣縣中,觌面行賄。

    縣官怒,立坐堂皇,取賄置庫。

    一面通禀上司,關提收禁。

    自此花消二十餘萬兩,事始平。

    又有一孝廉,才調有餘,而言語尖辛,必欲勝人以為快。

    後官縣令,積資數萬金。

    惟有一子,亦聰明絕世。

    遂将所有宦囊,揮攉殆盡,至于客死他鄉。

    一孫癡呆,不識丁字矣。

    可畏哉!故凡人出一言,行一事,甯忠厚毋刻薄,刻薄之至者,必有奇禍雲。

     ◎殘忍 有某公,平生好食鵝掌。

    以鵝置鐵楞上,其下漫火烤炙,鵝跳号不已,遂以醬油旨酒飲之,少焉鵝斃,僅存皮骨,掌大如扇,味美無倫。

    康熙二十八年,賊匪夏包子起兵謀反,以鐵楞炙死,慘酷異常。

     山西省城外有晉祠,地方人煙輻辏,商賈雲集。

    其地有酒館,所烹驢肉最香美,遠近聞名,來飲者日以千計,群呼曰“鲈香館”,蓋借“鲈”為“驢”也。

    其法以草驢一頭,養得極肥,先醉以酒,滿身排打。

    欲割其肉,先釘四樁,将足捆住,而以木一根橫于背,系其頭尾,使不得動。

    初以百滾湯沃其身,将毛刮盡,再以快刀零割。

    要食前後腿、或肚當、或背脊、或頭尾肉,各随客便。

    當客下箸時,其驢尚未死絕也。

    此館相沿已十餘年。

    至乾隆辛醜歲,長白巴公延三為山西方伯,聞其事,遂命地方官查拿。

    始知業是者十餘人,送按司治其獄,引謀财害命例,将為首者論斬,其餘俱邊遠充軍,勒石永禁。

    張味石大令為餘言。

     浙中有紳寓吳門,禦下最殘忍,性好淫,家中婢妪無不污狎之者。

    然稍有不遂,則褫其下衣,使露雙股,仰天而卧,一棰數十,有号呼者,則再笞如數。

    或以烙鐵燙其胸,或以繡針刺其背,或以剪刀剪其舌,或以木枷枷其頸。

    其有強悍者,則以青石一大塊鑿穿,将鐵鍊鎖其足于石上,又使之掃地,一步一攜,千态萬狀,難以盡述。

    後有傳其事于鄰近者,鹹為憤憤,率衆詈其門,主人大怒,皆縛之,自此人益衆,打毀殆盡,因成訟。

    大吏知其事,下太守窮治之,乃下獄,卒以無證據,僅辦提解回籍,而案始結,然其家已破矣。

    有仆人某深知其事,言之甚确。

    将來又不知作何報應也。

     ◎折福 戴堯垣《春水居筆記》載杭州餘秋室學士廁上看書折去狀元一事甚詳。

    乾隆壬子七月,餘初次入京,見學士即問此事,學士曰有之,可見堯垣之言非妄。

    大凡人有以廁上看書最為可笑。

    雲間蔡禮齋者,為侍郎鴻業之孫、左都禦史馮公光熊外孫,通才也。

    最喜在窬桶上看書,鄉試十餘科不第,以援例作江西縣丞,候補南昌,窮苦殊甚。

    有長子甚聰慧,未婚而死,禮齋亦旋殁。

    餘嘗勸之,不聽。

    其一生困頓者,又安知不如餘學士之折福耶? 廣陵有鹾商女,甚美。

    嘗遊平山堂,遇江都令,令已醉,認此女為娼也,不由分辨,遂笞之。

    女号泣,即回家,其父兄怒,欲白太守。

    是夜夢神語之曰:“汝平日将舊書冊夾繡線,且看小說曲文,随手置床褥間,坐卧其上。

    陰司以汝福厚,特假醉令手以示薄懲,否則當促壽也。

    ”事遂止。

    後痛自悔改,以夫貴受封。

    雍正初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