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子鬼母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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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口獨杖僧舉杖當頭一碰,九子鬼母存心要較量較量臂力,兩膀貫足功勁,橫擔着鬼母拐往上一擡,硬架硬接。

     雙方都勢猛勁足,眼看兩力相拼,必有一傷,哪知獨杖僧杖招絕倫,巧妙無窮,偏不同她蠻來,倏的杖頭一昂,反實為虛,指天劃地,舍上攻下。

    這一來,九子鬼母上了當,兩臂用空了勁,竟沒有沾着虬龍杖,反而上身一俯,向前一欺,下面被虬龍杖已挑進裆來。

     九子鬼母卻也不懼,足根一墊勁,“唰”的身形騰起,竟趁勢從獨仗僧頭上竄過,身形騰起一丈多高,人未落地,鬼母拐反臂一掄,呼呼帶着風聲,向獨杖僧背脊碰下。

    獨杖僧一扭腰,杖随身轉,正把半空落下的鬼母拐架住。

     說也奇怪,鬼母拐擊下來,虬龍杖架上去,一拐一杖相交,并不發出撞擊的聲響,卻同漆膠一般,互相粘住。

    而且九子鬼母在半空一使勁,頭下腳上,身與杖平,虛懸半空竟不落地。

    獨杖僧虎目一睜,聲如沉雷,兩臂虬筋累累憤起,架着鬼母拐,邁開大步,整整轉了一圈。

     九子鬼母虛懸半空的身體,竟也跟着他轉圈子,周圍賊黨看得怪喊起來。

    葛大俠、桑苧翁、無住禅師卻看得暗暗點頭,明白這一次是獨杖僧有意較量内功的氣勁。

    九子鬼母身懸虛空,居然能夠身拐合一,針鋒相對,而且借着懸空的勢子,全身功勁都貫注在鬼母拐上,從高敵下,反比地上的得勢,隻看獨杖僧腳如擂鼓,團團一轉,沙地上一個個腳印足有幾寸深,便知兩人功力駭人,不亞龍争虎鬥了。

     猛見獨杖僧轉了一圈,屹然停住。

    九子鬼母身體漸漸平落下來,一足已經點地。

    獨杖僧這一面,似乎身體漸往上升,也是一足點地,一足後翹,中間杖拐相交,相持不下。

    驟看去不像拼命争鬥,活像虛擺着式子一般。

    這邊葛大俠卻急得頭上冒汗,就怕獨杖僧一個接不住,反過來身子一懸空,便要服輸。

     說時遲,那時快,葛大俠心裡一急,那邊已起了變化。

    隻聽得獨杖僧一聲雷吼,身形猛地往下一沉。

    九子鬼母獠牙格格山響,也突然腰闆一挺,霍地杖拐分開,倏又往中一湊,頓時各自展開杖拐的獨門招術,狠鬥起來,行前就後,乘虛蹈隙,隻聽得杖拐掠空的呼呼之聲,裹着兩條黑影,此竄彼伏,倏分倏合,疾逾電閃,哪還分得出敵我來。

    而且雙方招術,都已到爐火純青地步,鬼母拐利用拐頭的九個鳥嘴,專找三十六死穴下手,隻要被九個鳥嘴裡邊的一啄,啄了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恰好獨杖僧虬龍杖上龍角龍舌,也是招呼穴道的專門利器。

     兩雄相遇,隻憑本身武功的火候,力争勝招,生死存亡全在呼吸之間,非但四圍的賊黨看得目瞪舌翹,鴉雀無聲,連久經大敵的葛大俠幾位也是驚心觸目,唯恐獨杖僧有個疏神之處,滿盤計算,便要付諸流水,連逃出秘魔崖都有點不易了。

     這一場拼鬥,時間未免稍久。

    雙方觀戰的人,誰也看不出,斷不準,勝利屬于哪一面,沒有一個不把心提在腔子裡。

    正走得心驚膽戰眼花缭亂之際,猛聽得九子鬼母一聲怪吼,一個身子宛如斷線風筝一般,飄起一丈七八尺高,頭下腳上,疾逾飛梭,斜着向矗立長幡所在飛落。

     衆人看不清是怎麼一回事,其實九子鬼母幾乎命喪在虬龍杖之下。

    不知哪一招露了破綻,被獨杖僧橫江截浪,從身後攔腰一杖,如果實胚胚受這一杖,怕不脊斷骨折,還虧九子鬼母功夫老練,明知無法破招,竟用出借勁化勁,險裡逃生的小巧功夫,丹田一提氣,腰裡疊一勁,“唰”地身形騰起,一杖掃來,雖已沾身,受了點暗勁的内傷,總算杖勁化去不少,一時尚能支持,趁勢借虬龍杖一掃之力,一個身子抛出老遠,直向長幡所在投下。

     九子鬼母要在許多賊黨面前保持自己威嚴,本來身子頭下腳上的倒撞下來,她緊咬牙忍受着内傷,到離地七八尺高下,倏地一個細胸巧翻雲,依然輕飄飄的兩腳落地。

    她這一落地,長幡下面的賊黨們,距離已近,呼的圍了上來。

     九子鬼母這時發如飛蓬,面目猙獰,一對血睛,似欲裂眦而出,格外添上幾分兇醜之相,一見賊黨們奔來,兩隻鬼爪亂揮,大喊:“散開!預備捆索,不由老娘不下毒手了!”喊罷,把腰後兩具鼓鼓的豹皮囊推到前腰,怪手插入豹皮囊,大步向獨杖僧走來,可是步履之間,已顯出沒有剛才的矯捷,大約虬龍杖的内傷真還不輕,已成強弩之未了。

     獨杖僧兀自屹立在争戰之處,一見九子鬼母這副窮兇極惡的猙獰之态,立時覺察,霍地轉身向桑苧翁一招手。

    桑苧翁立時挽起長袖,反臂拔出背上雙股合股雌雄劍,兩手一分,光華亂閃,一個飛鳥投林的式子,輕飄飄落在獨杖僧身邊。

    同時無住禅師把方便鏟向葛大俠手中一遞,從懷裡取出一對争光耀目的大銅钹來,钹背挽手拖着尺許黃綢條,兩手一挽,宛如兩面寶鏡,向葛大俠身前一站,卻好同獨杖僧、桑苧翁那面一東一西,相隔好幾丈路,和九子鬼母立處變成一個三角形。

     九子鬼母還以為他們四人,要合力齊上,左右夾攻,立時怒火中燒,高聲大罵道:“老娘一舉手,便教你們一個個粉骨碎屍!”罵聲未絕,插在兩面豹皮囊裡的雙手,突然向外一展,分向左右兩面一撒,從她手内撒出兩件有翹有尾,比乳燕還小的東西,疾逾飛鳥,微帶一點尖輕破空的風聲,一東一西,一般的走着弧線形,向桑苧翁、無住禅師兩面掠來。

    同時屋上屋下的賊黨,聲勢洶洶,喊聲如雷,似乎替九子鬼母助威一般,長幡底下一堆男的女的黨羽,也個個舉刀橫劍,在九子鬼母身後一字排開,個個睜大了眼,要看這幾位老傑士,命喪飛蝗陣之下。

     原來九子鬼母撒出來的暗器,便是歹毒無比,獨門暗器“飛蝗針”,又名“飛蝗陣”。

    這種特殊暗器,乃是一種巧勁,不走直線,專走半圓形,自己會拐彎。

    厲害就在這一點上,饒你手眼身法的功夫到家,也摸不準這種暗器的巧勁,使你避無可避,防不勝防。

    因為飛蝗陣不是接一連三,發出幾支就完的,而且這種暗器,隻要一沾上身,針腰銅翅一扇一閉,嘴上像蚊刺一樣的毒針,自然往前一送,立時刺入膚内,一見血便得廢命,沒有本門吸針解毒的方法,極難解救。

    九子鬼母把兩枚飛蝗針一撒手,一東一西,翩翩飛掠,疾逾電閃,還隐隐帶着嘤嘤的叫聲。

     這當口桑苧翁、無住禅師早已端正好手上兵刃,全神貫注。

    獨杖僧、葛乾孫分立在桑苧翁、無住禅師身後,也是揮動兵刃,刻刻提防。

    說也奇怪,兩面飛來的飛蝗針,繞了半個圓圈,到了分際,突然一拐,“唰”的向四人身上襲來。

    桑苧翁隻用右手單劍一掄,呼呼現出月欄般的劍光,往前一迎,“叮”的一聲,一枚迎面飛到的飛蝗針寂然無蹤,想已削落在地上了。

    這一面無住禅師更來得特别,并不舞動雙钹,左钹護胸,右钹藏背,待飛蝗針襲到,猛地側身向後一退。

    左钹一迎,右钹疾向左钹一合,“锵锵”一聲響,一枚飛蝗針便石投大海落入钹内了。

    可是事情沒有這麼容易,兩枚飛蝗一到,後面一個接一個跟蹤飛來。

     那面九子鬼母雙臂齊展,目送手揮,不斷的向豹皮囊内一掏一撒。

    起首飛出來的飛蝗針,分成左右兩串,跟着手法一變,有高有低,有緩有疾,有的左右交織,從空而瀉,宛如電掣星馳,有的貼地平鋪,忽起忽伏,無異浪騰波湧,滿空飛舞,“嗡嗡”之聲不絕,“飛蝗陣”三字,這才名符其實了。

     這當口滿空歹毒的飛蝗針,真像活蝗蟲一般,齊向四人飛去,而且前後左右都有。

    隻要有一個沾在身上,便不得了。

    真是危險到萬分。

     葛乾孫、獨杖僧雖然久經大敵,卻未碰到這種陣仗。

    可怕的這種暗器頭上的毒針,其細如發,饒你内功到家,運氣閉穴,也閉不住這種漫天飛舞的鋒芒。

    隻可把手上一杖一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