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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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影子,轉過房角。

    影子貓着腰,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我摸索着我的手槍。

     緊接着,我在我腦中狠狠地敲了自己一下。

    現在才知道.自己已經騎虎難下。

    我本應該大聲呼叫,跳出來制服這家夥。

    但是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事情,把我搞得賊頭賊腦,偷偷摸摸的。

    扶手椅中那一動不動的屍體,還有那個進入房間而後又神秘消失的東西,一切都曆曆在目。

    至少現在,我和那個家夥之間還隔着一層玻璃,一個窗框,還有一幅窗簾…… 突然我身後發出咣啷一聲響。

     有人在黑暗中撲向我。

    一聲輕微的咔嗒聲——我被突然亮起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房間裡有五個人,一動不動,仿佛五具被釘在地上的蠟像。

    其中四個入圍着房間中央的一張桌子,而第五個人——那個在黑暗中撲向我的人,就靠着牆站在我旁邊,手仍然按在電燈開關上。

    一把椅子翻倒在地上。

     看清所有情況以後,我的注意力被定在了一個小小的細節上。

    一個胖男人站在桌子後面,肥手裡舉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手槍。

     他開口說話,聲音如子彈般堅硬。

     “把你的手從兜裡拿出來。

    ” 我慢慢地拿出手,而後,他又說: “搜他的身,阿諾德。

    ” 我旁邊的男人把手從牆上的開關移開,輕聲開口,他的聲音稍稍緩和了房間内的緊張氣氛。

     “我不得不說,蘭博,你掏槍的身手真是敏捷,”他充滿懷疑地打量着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 阿諾德身高和我差不多,英俊的相貌極具古典特色,像歌劇偶像演員那樣的烏黑、打着波浪卷的頭發。

    而他臉上的某些東西卻破壞了俊美的外貌。

    他的皮膚透着一種怪異而平闆的蒼白,好像全部的血液都深藏于體内,顴骨處的高光和下颌方正的線條,都給人一種油滑的感覺。

    當他開口說話時,我甚至不知道那低沉動聽的聲音從何而來:他的雙唇幾乎不動。

     “有個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溜達,”我一邊急促地說,一邊把目光轉向手槍,“我覺得你們應該知道。

    ” 他蹙着眉猶豫了一下,而後忽然做出決定:“把那個給我。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電筒,我松開手。

    他拉開窗戶。

     那個胖子咆哮着:“我要是你,我就不會輕舉妄動。

    ”他那小小的黑眼睛被一張大臉襯托得更小了,充滿疑惑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脖子被藍白條的衣領緊緊地擠出一圈肥肉。

     阿諾德走出去。

    一把椅子與地闆摩擦,吱嘎作響,一個女人站了起來。

    博特說對了,我又見到她了。

    是西格麗德·維瑞爾。

    她臉上透出的緊張感比之前更明顯了。

    她認出了我,随後眼神滑向桌子的邊緣。

     一個高大的女人像山一樣坐在一把樣式奇特的椅子中。

    寬大的金屬鍊子穿過椅子扶手,緊緊地鎖在她的腰部。

    我認出了那張臉,皮膚黝黑,充滿男人氣,有着斯拉夫裔的特點,濃密的頭發烏黑發亮。

    拉波特夫人,她是屋子裡唯一一個沒有在燈光亮起時盯着我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到現在也沒有看我一眼的人。

    她雙眼緊閉,仰着頭,向着天花闆,身體緊張,姿态僵硬,這副樣子我今晚已經見過一次了。

    肉乎乎的雙手痙攣地攥緊,下巴的肌肉緊繃着,嘴角冷酷地撇着,露出潔白的牙齒。

    她重重地喘息着。

     第五個人是個體格健壯、戴着一副金絲邊圓眼鏡的男人。

    他站起身,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近拉波特,彎下身,給她号脈。

     “哦,是你啊,蓋爾醫生,”阿諾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進來。

    ” 急匆匆的腳步聲穿過陽台。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冷靜平淡的聲音問道,“我從窗戶外面看見燈亮了,蘭博拿着手槍。

    抓了個賊?” 阿諾德說:“我不知道。

    ” 一個年輕男人跟着阿諾德走進屋。

    他沒有戴帽子,身穿帶腰帶的華達呢翻領雨衣,大約三十來歲,但是舉止老成。

    他相貌随和友善,給人感覺聰敏而能幹。

    灰色的眼睛裡透出幽默和睿智,他充滿期待地打量着我。

     阿諾德質問道:“你在這島上做什麼?你是誰?” “對不起,”我說,“我好像犯了個錯誤。

    但是——好吧,我是來借用你們的電話的。

    ”我嘗試性地對菪舉着手槍的男人,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補充說,“打給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