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蘇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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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将殷這條龍吃掉,對其所含的酒精成分大為躊躇。

    他是鳳,在他的軀體中還不能使龍充分複蘇。

     周成為“禮經三百威儀三千”的威嚴禮樂之國是在建國一百年以後的事情。

    令人遺憾的是,在那個時代還沒有發現獨具龍鳳魅力的人物。

     那麼,仰慕周公的孔子這位人物,能說是我們要尋找的“龍鳳之人”嗎? 從結論上來說,我認為可以。

     作為人文主義者,在孔子的心目中華麗的龍栩栩如生。

     然而,在他那絕對斷然的腔調中,我又感到了鳳的魂魄。

     “子曰:天生德于予。

    ”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 上天賦予我這種品德,鑽研自家學說以外的學問是有害的。

    ——這話聽起來不是武斷嗎?而且,他的行動也有相同的傾向。

     孔子從蒲國出來時,作為條件答應了“不适衛”,并在神面前發了誓,這才被允許出蒲國。

    但是孔子仍去了衛國。

    子貢問孔子說:“能違背誓約嗎?”孔子聽後坦然答道:“因是盟約(強迫的誓約)違背也無妨”。

     墨子在《墨子·非儒篇》中指責孔子:今孔某深慮同謀以奉賊,勞思盡知以行邪。

    簡單地說成“賊”,這大概指革新官僚集團那類人吧。

    即便如此,也可明顯地看出這是将自己的信念強加于他人。

     儒家的招牌之一是“仁”字,如郭沫若在《十批判書》中指出的那樣,在蔔辭和金文中都沒找到這個字。

    仁,也許是春秋時代的新詞語。

    這個字在孔子時代大概就已存在,但時至今日我們理解“仁”的概念卻可能是孔子創造的。

    他雖說“述而不作”,但除将周公及周國理想化以外,孔子還是創作了不少東西。

    康有為(1858—1927)對孔子做了“托古改制”的評論。

    确實孔子有這種強詞奪理的行為,這說明孔子頗有強悍的鳳的一面。

     孔子雖是龍鳳式的人物,但以孔子為例卻不得不讓我躊躇不前。

    孔子被人們稱為至聖,是最高理想的人物。

    因此,他在鳳的時代以鳳的姿态出現,在龍的時代又被潤色成龍的形象。

    漢武帝時代寫成的《史記·孔子世家》中的孔子,與新政王莽時期從密庫中公布于世的《春秋左氏傳》中的孔子形象,兩者相差甚遠。

    不僅如此,孔子從出生前就已被弟子們裝飾起來,要完全消除這些理想化的裝飾性外衣,我不得不自歎力不從心。

     作為對中國發展至今有貢獻的人物,現代史學家夏曾佑列舉了孔子、秦始皇、漢武帝這三位。

    中國的“教”由孔子所形成,“政”始于秦始皇,“境”則由漢武帝奠定基礎。

     教,即指中國的思想、精神,由孔子集大成的說法似乎有些過分。

    儒家隻是諸子百家中的一家而已,但對儒家将中國應是一個國家的思想滲透到人們意識中的功績,我們必須給予高度評價。

     道家尊崇“小國寡民”的理想鄉,如按道家思想所為,中國恐怕會形成數百個國家。

     名家偏重觀念論,由于正名糾正名分,使名與實一緻。

    頗有把握時代精神的功績。

    然而,無奈的是名家即使培養了幾名雄辯家,他們也遠離政治。

     法家離政治最近,可偏重技巧。

    儒家的政治技巧不如法家那樣精細,但由于強調了精神方面,影響的範圍更廣泛。

     在前面,我将擁戴盟主的古代部族聯盟用原始國家一詞來表示。

    處于盟主地位的農耕部族,讓奴隸從事農耕,自己居住在城郭裡,構成了都市國家的形式。

    《尚書·酒浩篇》中所謂殷的“五服”是指以城郭為中心,在周圍同心圓裡居住的五個階層旗下的部族,即侯、甸、男、采、衛。

    住在離城郭最近地方的是與盟主部族關系最親近的“侯”,稍遠地方住的部族是“甸”,與侯相比處于略微疏遠的關系中。

     這種“五服”形式是他們意識中的天下,其面積如從整個中國來看微乎其微,隻是黃河中部流域一帶的彈丸之地。

     這個天下在不斷地擴大,過于擴張就會産生分裂,分裂後又會出現幾個附屬中心。

     春秋戰國正是這樣的時代。

    将這種時代視為中國的混亂期,或者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