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征兵委員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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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看了他一眼。

    &ldquo那是歸專看腹部的人負責的。

    &rdquo他說完掉頭就走。

    幾分鐘後,輪到布萊斯·巴洛米醫生為這個男的做檢查。

    他用聽診器聽了一會兒,但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那嚴肅的表情毫無變化。

    &ldquo老兄,你吞了手表呀。

    &rdquo他話說得非常幹脆。

    該名收到征集令的男子頓時尴尬到手足無措,臉都漲紅了。

    &ldquo我幹嗎故意這麼做?&rdquo他問。

    &ldquo這我就不知道了。

    &rdquo醫生說,然後繼續他的檢查工作。

     我在征兵委員會服務了差不多四個月的時間。

    隻要通知還會送來,我人就不能離開哥倫布市。

    而隻要我繼續待在這裡,繼續按時報到做體檢,我就覺得嚴格來說,自己并沒有逃避兵役之嫌&mdash&mdash即便我所謂的做體檢是幫别人做體檢。

    我白天是一家遊樂園的廣告員;遊樂園的經理個頭很高,年紀倒出乎意料地小。

    他叫拜倫·蘭迪斯,幾年前曾為了惡作劇,把州議會大廈附屬建築裡的男士休息廳給炸了。

    他喜歡朝睡夢中的人身上潑一整桶的水,有次還差點被捕。

    後來他用自制的降落傘從哥倫布運輸公司的樓頂往下跳,才勉強逃過一劫。

     專看腹部的人正在擔心&hellip&hellip 有天早上,他問我要不要坐坐新的&ldquo紅色龍卷風&rdquo。

    那是會大起大落,而且起伏還不少的雲霄飛車。

    我不想坐,但我更不想讓他覺得我是不敢坐,隻好硬着頭皮答應了。

    當時大約十點鐘,園裡隻有器材維修師傅、服務人員以及穿着襯衫的特許經銷商。

    我們爬進雲霄飛車其中一輛很像貢多拉船的長型車,就在我正環顧四周,看誰會來操作機器的時候,這車就動了起來。

    我發現操作機器的人正是蘭迪斯,但想要下車也為時已晚&mdash&mdash我們已經開始爬呀爬,咔嗒咔嗒地爬上第一道陡峭的斜坡,然後以每小時八十英裡的速度俯沖而下。

    &ldquo原來你還會開雲霄飛車呀!&rdquo我在飛車彈上彎達六十度的弧形軌道後,又旋即劃着圓圈飛快地沖往空中時對這位同伴引吭高喊。

    &ldquo我也是現在才發現!&rdquo他回喊一句。

     我們轟隆隆地開進黑漆漆的&ldquo黑山洞&rdquo,出了山洞又接上&ldquo孟納漢大跳躍&rdquo(名稱源于這部分的工程即将收尾之時,有個叫孟納漢的維修師傅猛地發現前後各有一輛試運中的飛車朝自己沖來,因而不得不往下一跳),一路上的聲響、迎面而來的風嘯都大得驚人。

    這趟紅色龍卷風初體驗終究是安然結束了,卻留給我永難磨滅的印象,要說我的人生因此變得多彩多姿也絕不為過。

    拜此經驗所賜,我開始在睡夢中大吼大叫,也開始拒乘高架火車,坐别人的車時會一再猛拉手刹車,剛躺平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就像在空中飛翔的鳥兒,還過了幾個月一吃就吐的生活。

     我去征兵委員會的最後幾次,都是以受檢者的身份報到的,幫人做體檢那一套我已經膩了。

    那些和我長期共事的醫生沒一個能認出我來,就連裡奇韋醫生也一樣。

    記得他最後一次幫我檢查胸腔的時候,我就問他有沒有醫生來幫過他的忙。

    他說有。

     &ldquo是不是跟我長得有點像?&rdquo我問。

     裡奇韋醫生瞧了瞧我。

    &ldquo我看是沒有。

    &rdquo他說,&ldquo他比你高。

    &rdquo(他幫我做檢查的時候,我是脫了鞋的。

    )&ldquo挺不錯的肺科醫生。

    &rdquo裡奇韋補充道,&ldquo他是你親戚?&rdquo我說是。

    接着,他便讓我去找昆比醫生,也就是給我檢查過十二還是十五次眼睛的那位專家。

    他要我做一些簡單的視力測驗。

    &ldquo以你這種視力是進不了軍隊的。

    &rdquo他說。

     &ldquo我知道。

    &rdquo我告訴他。

     做完最後一次體檢不久後的某天上午,我被鐘聲和汽笛聲給吵醒了。

    那噪音越來越大,持續得越來越久,也越來越雜亂。

    停戰了。

     *** (1)南北戰争後期任聯邦軍總司令,美國第十八任總統。

     (2)美國發明家,收割機的發明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