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個殺手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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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原始民族的"樣本",供他們研究。

    也因此留下許多珍貴的田野報告。

     隻是多年來,我常深思,憑什麼這世界上有些人就要被用作樣本?難道他們沒有改善生活的權利,我們又沒有改善他們生活的義務? 前幾天,我左鄰的門口張燈結采,原來是她的狗過生日。

     "幾歲生日?"我問。

     "十歲大壽。

    "鄰居說。

     "對狗而言,十歲相當老了。

    "我說。

     她居然一揚眉,大聲說:"你錯了!現在營養好,跟人一樣,狗的壽命也比以前長多了。

    " 可不是嗎?過去五十年來,人類的平均壽命增加了多少?寵物的壽命增加了多少?如同體育界好奇的,什麼是人類體能的極限?什麼又是人類生命,或貓狗生命的極限?壽命能不斷增加,極限能不斷被突破。

     我養派蒂,盡一切力量,要使她長壽。

    我私下有個目的,是證明這世間的一切生命,都可以因為改進生活條件,而增長壽命,甚至增加智能。

     英國·古道(JaneGoodall)博士,在坦桑尼亞觀察黑猩猩的生活,發現黑猩猩居然懂得把草稈插到白蟻洞中,再拉出來,吃爬在上面的白蟻。

    于是有人懷疑,會不會是在某個巧合下,曾經有人"示範"了這種技術,被黑猩猩學去。

     大黑猩猩(gorilla)已經被人們帶進實驗室,教會了許多手語和單字,海豚的語言也被人類分析出來,而能與它們進一步溝通。

    猴子被訓練得可以照顧殘障人;海豚被訓練得可以參加軍事行動;貓能學會上人的廁所,狗能導盲和作搜尋。

    這些動物的智能都提高了,壽命也增加了。

    誰敢說有一天去動物園,不會是黑猩猩在門口收票? 對于這個世界上的生物,我們除了"保育",是不是也有"教育"的責任。

    抑或隻允許我們人類,或進步的"文明人"改善生活、增長壽命? 派蒂重新出現,而且還能殺、能吃,使我有了展望。

    我相信,她可以作為第一隻在紐約度過新年的螳螂。

     "如果這個月三十一号夜裡十二點,派蒂還活着,就把她放在電視前,讓她看時代廣場降下的新年燈球轉播。

    "我對老婆說:"并且幫我拍一張照片下來,作為紀念,也作為證明!"新年-月十八日 接到老婆的信,她果然拍了派蒂看新年燈球轉播的照片。

     照片上的電視螢幕,正映出"一九九六年"和一個圓圓的燈球,那是元旦零時,從紐約時代廣場的一陳高樓上垂下的,代表新一年的來到。

     這燈球對派蒂的意義,恐怕遠比我大。

    因為那是派蒂一生能見到的唯一一次燈球。

     她居然活到了新的一年。

     照片裡,玻璃罐被放在一個小木闆凳上,派蒂正攀着紗布,對着電視,真有點像看轉播。

     女兒也在日記上寫:"我的螳螂看了電視上的燈球下墜。

    "還附加了一句:"當早上沒開電視的時候,她(螳螂)有些沮喪。

    " 人是很會想像的,說秋天是染了霜紅,冬天是粉飾銀妝。

    其實真正"點染、壯飾"的不是大自然,是人的感覺。

    這就好比晚霞不藝術,藝術的是人的心靈。

     同樣的景色,在不同的心情看來,是那麼不一樣。

    杜鵑可以很美,也可以泣血;猿嘯可以很美,也可以是哀啼;燕子可以銜來春色,也可以留下秋愁;同樣的"雨打芭蕉",可以"萬點風流",也能"愁損離人"。

     不知老婆和女兒,是不是也用了她們的想像。

     "派蒂現在好老,一臉皺紋,就像老太婆一樣。

    下完蛋,肚皮縮了,好像生了妊娠紋。

    連走路都沒力氣,走兩步就要喘半天。

    "老婆說。

     女兒則在日記上寫: "我的螳螂很老了,她的肌肉已經沒有力氣去抓蟲,她大概有一百歲了。

    " 老師問:"你怎麼知道她幾歲了?" 女兒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