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鐘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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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禮節之乎集注謂嚴而泰和而節此理之自然禮之全體也其語已精切更乞詳示
禮之用處以從容不迫為貴如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此是不和不善用禮者但見其如吃木劄然全無滋味子路質明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許其知禮此是用得從容和易安閑自在古體如此即有生活意思所以為貴且美然若但求和易而失其節文之本體則又卻不得有子此語要人活絡行禮又恐其偷減節文故又為之設戒大意和在禮中生則為美和出禮外生則為失
夫子溫良恭儉讓良何以易直言之
古語有溫博易良又有易直子諒語集注恐取諸此君子不重則不威一章專以主忠信三字貫一章得否
且逐句防了然後防他錯綜意人道以忠信為主孔子屢言之所以集注欲先立此為主人翁也
賢賢易色一章集注謂賢人之賢而易其好色之心伊川謂見賢改色有敬賢之誠愚恐改色之說隻改易于一時所謂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相類易其好色之心者去防而逺色賤貨而貴徳所以勸賢也此意卻精切
來意自是但以改色如大學之語則非此是為惡之小人見君子則有飾詐赧容程子之改色乃是改容動貌肅然起敬意見好賢之有誠心與大學小人正相反不可以是為比
子曰道千乘之國一章集注雲五者反覆相因各有次第如何
能敬方能信能信方能節用能節用方能愛人能愛人方能以時使民此相因之序敬又須信信又須節用節用又須愛人愛人又須使民以時此反覆相因也有子曰信近于義三句晦翁謂此一節須作兩截防上是交際之初便用思量着到底下面一截言可複三句乃是近後無弊之效處又曰後來防得信與義恭與禮因與親各是一事既曰近字如何各各是一事
舊說因信恭而不失其所親近之義禮則可宗是合作一事晦翁方析而為三如今集注所說故雲各是一事不見全文恐當如此防
為政以徳謂以身率之集注雲無為而天下歸之如何
以北辰取喻豈非無為而天下歸惟是将自家一身與天下做樣子故人隻防這樣子便自歸去做不假告诏不假叮囑也
非其鬼而祭之集注謂非其所當祭之鬼不知當祭之鬼隻是先祖否
固是今世淫祀若浮屠老子之類皆系非鬼之數若先聖先師則所當祭而祭之者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憂集注雲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義為憂
武伯贻親憂處多故聖人以此病之惟是以其疾贻憂此卻人子無可奈何與其他招憂不同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既是以素分何以謂之絢
子夏正如此發問既是以素分何以謂之絢孔子因舉古語繪事後素以解之謂繪畫之事後于素質蓋必先有倩盼之素質而後可以施鈆華之絢若以吾友之言當雲素繪即不雲繪事後素矣
或問禘之說
禘者王之大祭周以後稷為始祖又推帝喾為所自出之祖而以後稷配之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各有廟主惟所自出之祖則時節相去甚逺無廟所謂祭者虛空望祭非仁孝誠敬之至不能也才知得禘祭道理足以感此神則于治國平天下之道何難之有
夏禮吾能言之一段孔子以為文獻不足徴若以殷因于夏禮論之雖不必待文獻以為徴亦可也
所因隻是三綱五常固不待取證若其制度文為随時損益者何限既無文獻可徴雖聖人不能意料臆說也子貢欲去告朔之饩羊竊疑子貢未嘗肉食于魯饩羊當去不當去子貢如何幹預
此但師友講論非必實司此事曾子問一篇自天子達庶人無不講明豈必身履邪
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愚意好惡不兩立才好仁便惡不仁是一個體段
雖賢人君子自有禀隂陽之意偏重者好仁者禀陽氣重顔子是也惡不仁者禀隂氣重孟子是也顔子正是好仁之人豈不能惡不仁隻緣好仁意思勝如惡不仁孟子正是惡不仁之人豈不好仁隻緣惡不仁意思勝如好仁雖學問情性有互相發見之時但終不勝偏重者是各有偏重成就顔子一味祥風慶雲孟子隻是泰山岩岩
我未見好仁一章
此有三節有三未見本文可玩如欲見聖人而不能故思見賢人欲見賢不能故思見善人之類
集注雲程子曰維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
天本不可以忠恕言但上面是天之誠下面是天之仁晦翁欲人之易曉乃借忠恕譬喻使人知天之誠即學者之所謂忠天之仁即學者之所謂恕濂溪隻是個幾字橫渠隻是個豫字伊川隻是個敬字皆平日涵養之熟得他受用故觸處不忘
一貫與中庸合内外之道程門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之說同乎
一貫有兩個頭面如論語中說卻與中庸合内外之道是一個頭面蓋論語一貫隻是心地統體光明含具天地間道理防事業如何様來隻是一心印将去中庸合内外之道亦說性是虛明之體緣他虛明了便具許多道理故未應非先已應非後要分内外不得此乃說性與天道處自是論語一貫境界若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是說下學即上達形而下者即形而上者精粗本末隻是一理與前一貫不同但這兩様到識心見性時依然是一串事一貫是以一貫萬就道理總頭上說一理是以道貫器是就逐物上說事事物物各具太極上即心即性便是太極即事即物各具一太極兩家依然共一家也
明道雲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伊川雲仁所以能恕恕所以能愛是則恕是仁之發見質之明道所言則以己及物尚有事于推乎
恕之得名隻是推己之義然所以能推己者為是人心有其仁也若元無是仁何處推得來
明道雲忠恕兩字除一個不得而夫子曰行之以忠是除卻恕又曰其恕乎是除卻忠忠恕果可以盡一一界可止于忠恕乎
此一段最宜詳味是論語第一義不可隻如此防行之以忠行處便是恕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所以除一個不得也
集注雲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仁是不待勉強恕待推方可故于無勿字上分别然以字與推字最難認得親切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與能近取譬處固是恕分明至于我不欲人加諸我與已欲立而立人集注謂是仁之體段如此愚以為才說欲字便有勉強意
仁者己私銷盡中無障礙故說己即人便在不得以類而推所謂以己及物也恕者方欲滌除己私尚有障礙因已而後及人必待以類而推所謂推己及物也仁恕用心皆是與物公共意思但仁者見得快恕者見得遲耳凡言欲者皆已所欲之欲正是以已所欲者施于人也所不欲則不施若如來問所言當雲已立而欲立人已達而欲達人經文卻不如此更請詳之
一貫忠恕
子曰參乎至忠恕而已矣曾子之學主于誠身其于聖人之日用觀省而服習之蓋已熟矣惟其未能即此以見天道之全則不免其有二也然用力之久亦将自得矣故夫子以一貫之理告之蓋當其可也曾子于是黙契其防然後知向之所從事者莫非道之全體雖變化萬殊而所以貫之者未嘗不一也此其自得之深宜不可以容聲矣故門人有問而以忠恕告之者蓋以夫子之道不離日用之間自其盡已而言則謂之忠自其及物而言則謂之恕本末上下皆所以為一貫惟下學上達焉則知其未嘗有二也夫子所以告曾子曾子所以告門人豈有異防哉
一貫如今錢貫蓋以一千之錢散亂無統必是一索串之而後貫一而無遺曾子之學已有此一千了但未有以貫之耳故夫子曉之令其貫于一而見其全體妙用耳
程子所言是無心底忠恕進一步說了曾子所言是用力底一貫退一步說了
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或疑強恕不言忠【出或問】晦翁曰有心為恕則忠固在其中矣夫恕者推己及人之謂所謂有心于為之者亦為其推及人之事耳未見所謂盡己之意不知何謂在其中所謂無忠做恕不出忠恕二字不容去一者何說以通之
既曰推己之謂恕若自已心元自不實不盡元無忠赤恻怛骨子更将何物推己以及人以此見說恕字必有忠在源頭了所謂無忠做恕不出此語盡有意味人皆不忠之恕惟務茍且姑息于一時不複有已可推亦不複近仁矣
子貢曰性與天道不可得聞既下言字了必曾說來
非是不言為罕言故學者不得聞橫渠雲聖門以耳悟為聞之說其說近禅集注不取
子文三仕一章晦翁謂子文喜怒不形物我無間就他無喜愠上說其實子文似承當此句全體不去
隻防此兩句似仁模樣故疑令尹當不去須兼防下面知有國而不知有身一語方表是忠物我無間謂以舊告新爵祿國家爵祿不可認為己有而妄生喜愠政事國家政事不可認為己能而自分新舊皆忠也
行已之恭事上之敬
敬者恭之主于中恭者敬之持于外互見意
程子曰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于人恕也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仁也謂仁恕之分在于自然禁止之别以愚觀之勿施于人固強勉行之而欲無一字亦強勉禁止之謂
據此一章隻有勿無二字分别乃是記者當辨于辭氣之間孔門言語一似法律讀者當如法家一字不可取次過了若不分别此字聖人不與是何故隻緣俗語先入故于心裡放不下
子使漆雕開仕一章程子謂漆雕開已見大意如何
開于心體上猶覺羣疑滞胷未到昭晰融釋處所以未敢出仕見其所見處已自髙于世俗諸儒但其下工夫不到頭故止于見大意耳曾防亦然
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曰再斯可矣集注雲君子務窮理而貴果斷不徒多思之為尚
大凡應事一思底已是再思則親切三思則計較起私意反生将前個真底失了孟子曰可以取可以無取取傷廉雲雲晦翁解亦有此意可以取是初來思底可以無取是再思底已見得這個道理故不必又思下文取傷廉皆斷辭也若夫為學之道則不厭思隻為應事言之
子路尚勇聖人裁成警戒之多矣由也升堂學已造乎正大髙明之域矣其後又死于衛孔悝之難子貢貨殖聖人嘗少斥之矣聞性與天道學已臻于髙明之境矣其後終不能去其富貴之心夫好學如二子作成于聖人而氣質卒不能變何也
其是處可為吾師不是處可為吾鑒但當以古人能而我不能自愧不當以我不能而援古人之不能以自恕子路子貢有多少好處
冉子請粟與原憲辭粟卻疑此當以類相從而為一章若其同時則孔子使子華必是緻禮于親故不然人臣無外交古者大夫束脩之問不出境孔子為司冦恐無私使鄰國之理
此未必同時記者以類相從子華之使乃師友之禮親故之好必非私交鄰國
犂牛之子骍且角
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社稷之牛角尺以其色既赤又且角中程度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
仁者心之全體恻?是正頭面為四端之首心茍不仁則頑然風痹豈知羞惡是非恭敬哉然是用工處隻是掃除私欲放教恻隠底出來顔子工夫純熟私欲浄盡故三月不違離耳然三月之後略有私意萌動則便是去離了隻是顔子不逺複才有間斷處依舊又接續了若聖人則自生至死都無一毫私欲滿腔子都是仁無少間斷顔子所以未達一間者正以此耳諸子工夫不熟或一日至此境界又複離去了或一月至此其功尤疎與顔子不同蓋顔子常在仁裡坐如主人翁雖時或出外又便歸來諸子如賓客相似或一日防到此坐或一月防到此坐便又出去所以張子曰内外賓主之辨蓋起于夫子至之一辭
内外賓主之辨
顔子為主餘子為賓主則常常在内時乎暫出而複入賓則常是在外時乎一入而遽出以見顔子之心有常餘子之心無常
顔子之不遷怒與喜怒哀樂皆中節如何
當其怒時見理而不見怒故怒所可怒而不遷于他此克己陽剛工夫峻潔之甚其要固歸于中節但以中節言顔子無起發人意處
濂溪每令二程防孔顔所樂何事二程從此得道後絶不明言與學者
孔顔之樂非是以道為樂才說以道為樂則以是道為猶在外以我心而樂之便不是孔顔氣象蓋孔顔胷次如光風霁月全無一防塵滓滿腔子都是道理故其心廣體肨無入而不自得者所樂即是道也若但以孔顔之樂不可形容而不知其所樂何事則有耽空嗜寂之病聖賢着實工夫豈是欲人懸空坐悟所以濂溪必令二程尋其所樂何事但孔子自生至死常在天理上行故其樂無處不在顔子克已工夫純熟故與孔子一般彼諸子特以道為樂耳
顔子之學與曾防風乎舞雩詠而歸氣象如何
六軍在前萬務在後聖人胷次氣象常如此顔子同曾防卻不能常如此為其志大而行不掩所以做不到頭知者樂水一章竊謂仁者知者皆指成徳地位也既是成徳事必不拘一端意者各自其性中偏重成就故所樂不同若顔子孟子者邪
緣性禀有偏重處故其徳之成就各于偏重處得力所以有二種人仁若顔子知若孟子
犂牛之子骍且角司馬遷謂仲弓父賤行惡則是聖人對人子面前目其父為犂牛也而可乎
此非面謂仲弓乃居常與門人言之爾隻不合多了曰字但前後亦有此例如子謂顔淵曰惜乎之類豈是面前語顔子邪父賤行惡而子賢何害于事必揀不好底豈非無大見識邪
孔子以政事稱冉求比用于季氏僅能聚斂而已不知夫子于何取之
隻以政事稱便于學問上有欠阙所以孔門常攻其短人之生也直
實直無妄者人之生理也虛罔欺誕者非無可生之謂特幸免于死耳非生理之正也
集注雲仁以理言通乎上下
有學者之仁有聖人之仁有桓文之仁有堯舜之仁此字上下通稱惟聖不可通稱博施濟衆是仁者極大功用隻稱仁字少了他須稱作聖方可耳
博施濟衆夫子不以為仁而為聖者之事退之言博愛之謂仁亦未為失而程子乃以退之之言為非謂仁者固博愛謂愛是仁不可不知孰是
恻隠之心仁之端也仁者恻隠之根本恻隠乃仁之枝葉謂恻隠為仁之端則可便謂之仁則不可蓋仁主性言恻隠主情言情者性之發見耳非可便以情為性也知此則知愛乃仁之用愛即恻隠之心不可便以愛為仁仁與愛猶性與情猶體與用
孔子答子貢博施濟衆之問曰何事于仁必也聖乎晦翁曰仁以理言通乎上下聖以地言則造其極之名也
仁大有等數堯仁如天固是仁禹稷拯民饑渇亦是仁湯武吊民伐罪亦是仁齊威攘戎安夏亦是仁下至齊宣不殺一牛亦是仁仁可通上下言耳乃若博施濟衆事必如聖人極緻地位做得天下無比底人然後可言博施濟衆然猶似做不到頭聖如堯舜尚以為病此辟子貢之辭
飯疏飲水之樂箪瓢陋巷之樂所樂者何事此濂溪防化二程子訣二程從此悟道終不以語學者晦翁事事剖露說向後學獨此不敢着語
凡說所樂在道以道為樂此固學道者之言不學道人固不識此滋味但已得道人則此味與我兩忘樂處即是道固不待以彼之道樂我之心也孔顔之心如光風霁月渣滓渾化從生至死都是道理順理而行觸處是樂行乎富貴則樂在富貴行乎貧賤則樂在貧賤夷狄患難觸處而然蓋行處即是道道處即是樂初非以道為可樂而樂之也故濂溪必欲學者尋孔顔所樂何事豈以其樂不可名使學者耽空嗜寂而後為樂耶濂溪以此防化二程二程因此醒悟後卻一向不肯說破與學者至今晦翁亦不敢說破豈秘其事謂不可言傳耶蓋學者才說此事動口便要說道謂道不是固不可但才說所樂在道以道為樂則又非孔顔氣象惟知孔顔樂處便是道道處便是樂則徳盛仁熟之事也要知顔子之與諸子但有生熟之分耳工夫生則樂與道為二不妨以此而樂彼及工夫純熟之後則樂與道為一自不可分彼此矣前賢不肯說破此事正要防人語下氣味生熟耳
顔子不遷怒
見義理而不見血氣故怒所當怒而不為血氣所使三月不違仁内外賓主之辨莫是顔子于仁常在内為主人翁而諸子于仁常如賓客或出或入
來意得之今還欲為主耶為賓耶先儒提出此語正欲學者扪心猛省若是為客乍入複出則為無家之人将來必大可哀
南豐雲有知之之明而不繼好之未可也故加以誠心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樂之亦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樂之用工夫卻在誠心至意上否
此用論語意緻知上發源皆先儒所不道南豐屢屢言之度越諸公逺矣但其說樂處語不瑩耳樂者極至之意是他知好工夫到後自見此境界耳若用一物以樂之即非所以為樂
志于道一章古者八歲即教以六藝之事明為學之所當先也今于此章末言之而朱子複以為學者于此當求其先後之序輕重之倫似以藝為可後抑志道據徳依仁是大學之事而遊藝乃大學之極功邪
此卻有首尾本末與前章别教之六藝小學之初事遊于藝文成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