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鐘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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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徳不逾閑一章集注雲此章之言不能無處何如
在出入可也聖賢心宻若大若小皆不令有小罅漏子夏功疎隻照管得大處小處不免走作故有此語便是開一線縫不是盛水不漏工夫今人連大處走了又子夏之罪人
宰我言語科所言必有過人者如戰栗之對短喪之問井有人之問殊可姗笑
戰栗誠失言此是宰我能言之病取辦于答問之頃口給以禦人若短喪井有仁之問乃是不飾辭以自欺欲讨論到真實處
宰我以言語名想是長于奉使專對之事子貢亦有此長史記可見其不足者學問之言也故聖人謂以言取人失之宰我
程子謂子路隻緣不達為國以禮道理若達便是曾防氣象借使子路達得此禮何以見得與此氣象同
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曾防胷次正如此子路參得此透時即油然天理呈露無許多麄骨氣矣子路問事鬼神一章集注雲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
死生人鬼雖幽明之事了不相闗然天地間不過聚散隂陽屈伸聚則生散則死伸為人屈為鬼有聚必有散有伸必有屈理一而分則殊分殊而理則一非微不可信之事也
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阙如也是責不能阙疑而率爾妄對也疑則思問夫子之責子路何意
疑則有問可也子路不曉正名之防不能虛心請問便率爾強辨反以聖人為迂是尚得為問乎
夫子為政以正名為先必将具其事之本末告于天王請于方伯迎公子郢而立之夫衛辄蒯聩皆無父之人春秋之法人人固得而誅之孔子果執衛政如何廢得衛君告于天王請于方伯或被不從立子郢郢又辭在聖人又将如何宜子路以為迂
既是以正名為先使衛君果用夫子夫子第一義且與敷陳義理整頓名分方做得他官爵幸而見從固無可說如其不從方似集注施行次第或不可則止蓋是時未曾委質事他乃是先正名分不是先事之而後謀之進退之間綽有餘裕
竊意聞與達相似而不同子張以聞為達雖認頭差錯然亦難分别
聞達常人隻做一般防被聖人别出來便分君子小人聞是名聞于外而中未必有達是實有諸中而聲發于外子張色取仁而行違又毅然處之而不疑故能名聞于外而中實無有達則反是【下三句正反上二句】聞是求其名達是充其實玉石相反
崇徳辨惑子張樊遲之問夫子告之有異者抑因其病而藥之欤
才開卷頭便當識此今日為學亦當如此且各家自毉本身病如前章問達皆是對證用藥子張務外而性率樊遲計近效而理未明聖人各随其病而箴之
臧武仲以防求為後于魯範氏謂之好智不好學夫智施于要君非正不可法明矣夫子論成人複取其智何故
成人一章是合諸子之長為一人此是已鍜制底丸散雖毒不為害若隻用一物無諸藥相濟必毒人矣孔子于舊館人之喪遇一哀而出涕遂脫骖以赙之顔子之死其哭之恸乃不肯與之車何耶
脫骖舊館以其在旅無以将哀也靳車顔子以其有父可以主喪也
夫子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夫學易于知命之年所謂禍福吉兇之理進退存亡之故皆可以黙識而周知尚何過之可言豈未學易之前亦嘗有過來學易無大過則猶未免于有過也
到聖人地位越見義理無窮盡有不到頭處所以聞過則喜昌言則拜歴代聖人存心如此幾曾道無過謂聖人無過此淺學之談聖人一生學問未嘗自說無過至此境界才言無大過猶似有小過在雖是謙辭然道理真實無盡期當防此等為聖人氣象
夫子溫良恭儉讓此子貢形容夫子之徳如此不知五者足以盡夫子否
此最善形容處如畫出一夫子若張而大之卻與聖人不相似也
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晦翁雲蓋一事之微而衆善之集有不可勝既者如何
必使複歌者既欲彰其善之實又欲暢其歌之情而後和之者示我樂善之無倦詠歎而淫泆之也隻一歌詩耳而意思綢缪容與若此豈非衆善之集乎
孔子從先進是夫子無取于文也然周監二代郁郁乎文夫子又從之何耶
從先進是夫子欲複文武周公之舊即從周也文必似周公之舊方可從周末文已不足為文矣從周者三代損益之勢當然從先進者周末文救之當然并行不悖
怪力亂神夫子不語而春秋一書常事不紀所紀皆非常何耶
春秋經世之大法所以懼亂臣賊子當以實書論語講學之格言所以正天典民彛所以不語
博施濟衆與修已以安百姓乃堯舜盡做得底夫子以為猶病如何
堯舜在上保得天下無窮民否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見得道理無盡期聖賢亦未有盡處安得不反躬自責笾豆之事曾子以為末俎豆之事夫子則嘗聞之矣不以為末何也
軍旅對俎豆則軍旅為末道徳對笾豆則笾豆為末鄉黨一書盡言孔子中間又言君子朱先生謂君子即孔子何不便說孔子
即孔子做底便是衆人合做底故間稱君子聖人以身為教故記者以教法書之
孔子言王道隻言禮樂如夏時商辂周冕是也孟子言王道隻言政事如衣帛食肉經界井地是也意者孔子言王道之本孟子言王道之務
孔子為學者言止言經世之大綱孟子謂時君言當論濟時之急務
子罕言命中庸首言命何也
性與天道聖人罕言乃不躐等之教學問之家所理會者何事卻禁人口不言邪
孔子言射曰其争也君子孟子言射曰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已此是全無争
惟其不怨勝己者其争也乃君子之争而非小人之争既謂君子之争則雖争猶不争矣君子之争者禮義小人之争者血氣
孔子曰父為子隠石碏使人涖殺石厚大義滅親如何
證父家之私事事主恩故見父而不見他人除亂國之大事事在義故見君而不見其子道理不一當在父子則父子重在君臣則君臣重所謂為人子止于孝為人臣止于忠地位各不同也
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答原憲則曰邦有道谷恥也
上章之恥恥于無徳可進下章之恥恥于無道可行仕宦止于食谷他無一事可為是亦足恥也經中是含此義
孔子自衛反魯于詩樂之正惟及雅頌而不及國風何邪
自衛反魯止是正樂非謂删詩雅大率朝廷之樂章頌大率宗廟之樂章風詩可奏于樂者惟二南及豳風【詩雲以雅以南禮雲取豳風】列國多不正之聲廟朝所不奏故正樂隻言雅頌
過庭之訓夫子必曰學詩學禮閑居之時語子貢亦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六經皆經也惟詩與禮聖人每兼言者必有相資處
詩書易儀禮周官是古書是時未有六經之名書紀帝王事易是蔔筮書周官是職官法守條例之書于學者未為切要詩能興起人心儀禮可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于初學為最近故聖人以此為學者門戶今世則以論語孟子為門戶
子在川上一章孔子隻是說天地間道理流行無有窮盡如水之更往疊來晝夜常恁地初無一朝停息即此是道體大意亦可見集注雲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如何
自漢以來号為儒者隻說文以載道隻将經書子史喚作道其正是鑽破故紙不曾聞道所以道體流行天地間雖匼匝都是自家元不曾領會得然此事說之亦易參得者幾人必如周程邵子胷次灑落如光風霁月則見天理流行也
夫子素隠行怪吾弗為之矣又曰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夫既惡之而複取之何不侔
素隠行怪乃賢智之過者不是不好底人但不合聖人之中庸故不為之耳
前言戲之耳善戲谑兮此亦聖賢有底事橫渠謂戲言出于思也莫斬斷太過否
善學栁下惠者當如魯獨居之男子
?毅任重道逺可移易否
?言其量之容猶大車之足以載重毅言其力之勁猶健馬之足以緻逺可以移易非聖人之文矣
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蔵按集注引尹氏一段言用舍無與于我行蔵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既是以所遇而言則命在其中矣
此蓋随遇而安不待以命自處乃聖人樂天事以命自處賢者以下事命在其中此語得之但不說耳
吾斯之未能信指何物而言程先生曰漆雕開已見大意
斯乃指心而言心者萬用之源漆雕開于心體上猶覺羣疑滞胷未到昭晳融會處所以未敢出任必欲吾心無毫發之疑透底光明瑩潔而後可是其所見已自髙于世俗諸儒但其工夫未到頭故止于見大意耳夫子說者說其學知大原不安小成
衣敝緼袍一章子路不以貧富動其心而可進于道如此在陳絶糧如何耐不得至于愠見
子路于世間名利闗大界限分明處已見得破但其工夫麄疎未入聖賢阃室所以聖門常欲抑其所已能進其所未能
子畏于匡顔淵後子曰吾以汝為死曰子在回何敢死不識夫子設或遇難顔子亦當死底道理
朋友同遇患難有相死之義謂各盡其扶持救衛之道無委棄之理若死不死則有幸不幸存焉非必輕死求鬬謂之相死也
孝者百行之原曾闵之在孔子均以孝稱徳行之科何曾子不與
想曾子是時徳行未成兼四科之說起于後世不知當時隻指從遊陳蔡者言之或是當時曾子不在行也士見危緻命見得思義祭思敬喪思哀外此于性分之所當盡職分之所當為者豈無他事而子張以為其可已矣語莫欠圓否
士者一男子之事古人說士處多如此不要将君子小人雜防了隻此等事豈易非竒男子不能子張語病在末梢句
三年無改遊氏謂亦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敢問
事變随宜雖孝子繼父豈能無當改處但方哀戚之中雖所當改亦未暇改蓋哀戚之心有以勝之耳
邦有道危言危行似非中庸之道何聖人舍中庸而從危峻
髙峻者廉角之稱非詭險不平正之謂士必有廉角乃是持身中正庸常之理況能視時舒卷豈非中庸之道邪今以毀方瓦合同流合污為中庸此聖人所以惡鄉原也
危言危行固非中庸之道但用之有道之世盡不妨用之無道之世不可不斟酌故聖人隻許危其行不許危其言見不是常用道理
不患莫已知求為可知也愚意才有求字用意已自不實了
于在外不可求于在我則不可不求所謂君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欤
君子貞而不諒又曰友諒何如
貞有正固之道諒乃執信之義諒對貞言則視正固為不足止為小信若專言之不害為執信之美徳
從事于六藝之文所以緻知格物也大學以緻知格物為先論語遊于藝乃在志道據徳依仁後何邪
格物謂窮極乎物之理遊藝則玩适乎藝之事窮極其理講學之先務玩适其事徳盛之餘功遊藝在據徳依仁之後最着玩味與博學于文教六藝之境界全别有初學成徳之分蓋此是徳盛仁熟之後等閑玩戲之中無非滋心養徳之地如孔子釣弋是也從心所欲不逾矩者正其境界欤
文詩書六藝之文必學文者蓋緻知格物由于此也自緻知格物而充之于力行則自正心誠意而下方有許多道理古人之所以自正心誠意至于治國平天下不過孝弟謹信泛愛親仁許多事夫子則以為行有餘力而後學文毋乃從後一截工夫做将起
弟子乃小學之人小學之事專教之以六藝但聖人尤欲其務本故必先教之以孝悌謹信親仁取善其本既立乃可學文是小學之事格物是大學之事學文止謂習其事格物方明其理故學文為小學之終事格物乃大學之初功
晉文谲而不正齊桓正而不谲二公皆假仁者何夫子便以正許桓公
以二人相較彼猶善于此其得罪于三王則一耳興詩立禮成樂雖大學之次然古人小學巳學此矣是知古人終身之學不離乎三者之中要知躬行之久自有所得興起善端則于詩有得故朱子以為非初一節止理詩也
此三者論終身所得之序非謂始初為學次第來說大槩得之但說終身之學不離此三者仍是錯了若曰所學有何限量但既學之後其始興起處是于詩上有得其中存立處是于禮上有得其終成就處是于樂上有得
中庸之為徳其至矣乎程子雲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蓋謂不偏方是正道不易方是定理
上兩句正解字義下兩句複說道理如此謂不偏便是正道不易便是定理來說方字失意
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集注以為設言富若可求則身為賤役以求所不辭也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則聖人特限于命之所不可耳
義以責君子命以安中人此章為中人以下假設耳顯道曰顔子學得親切如孟子不知顔子所學甚處與孟子相似
學顔子有依據孟子才髙難學蓋顔子之學親切勝如孟子也來問錯認
動容貌斯逺暴慢矣一章斯字之義如何
君子持敬成熟開眼便見此理更不待旋次安排謂如一動容貌當下即無一防暴慢一動顔色則便近信一出辭氣即便逺鄙悖蓋持敬効驗如此若待言動之後旋次防檢安得相應之速如此學者持敬工夫當其未成熟時須着呼喚方來及工夫熟後須見此等境界然後謂之成熟蓋斯之為言猶綏斯來動斯和應驗疾速之謂也
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
實心為善是為己夾帶名利是為人
夫子謂上智下愚不移若下愚困而能學加人百倍工夫可以轉移否
程子謂非不可移人自不移耳若據論語而言則是生來性品已絶決無可移之理
程子謂灑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故君子隻在慎獨
灑掃應對雖是至麄淺底事但心存在則事不茍此便是上達天理處謹獨是存主此心存此心便是存天理夫子以驕泰分君子小人大學所謂驕泰失之矣如何分别
本是一事聖人随事設教自分别出來則有霄壤之分如此比周和同聞達等皆是至今大學隻作一字用遇當别時須還如論語分别
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晦翁謂鮮是少若說鮮矣則未以為絶無孝悌之人猶有犯上之意邪
孝悌之人資質粹美雖未嘗學問自是無世俗一等麄暴氣象縱是有之終是罕見到得麄惡太過可保其決無言孝悌之人占得好處多不好處少
道千乘之國一章似皆就政事上說集注謂此特論其所存未及為政
治國有刑政禮樂紀綱文章萬目皆當開張此條且論他存心處乃為政之本其他未暇及
信近于義恭近于禮晦翁以近為合中
近者附傍之謂約信之初須是附傍于義而不為一切之信則将來言斯可踐為恭之初須是附傍于禮而不為太過之恭則将來不恥辱此一章三事不可做一串防始于為信時能近于義則将來言斯可踐始于為恭時能近于禮則将來可逺恥辱始初如因依進身時得一可親之好人将來此人也可做宗主不止一依他也三事皆欲慮終而謹始不可一時茍且
性中隻有個仁義禮智曷嘗有孝悌來今人生則知愛其親長則知敬其兄皆是心中流出畧無一毫勉強意思然烏知其非性中所有邪
此不待說但先儒慮學者以仁後孝悌入先有孝悌而後有仁故特轉此語以别之蓋孝悌乃是仁流出不是仁從孝悌中入性隻是四端其他衆善皆四端之支分派别也仁是性孝悌是用用便是情情便是發出來底論性則以仁為孝悌之本論行仁則孝悌為仁之本如親親仁民愛物皆是行仁底事但須先從孝悌做起人有此心以其有此徳也此心不在便是不仁
禮之用和為貴程先生皆以和作樂說朱先生獨作禮說何所折衷
說經且防大字者小字者隻說大字理出今大字隻言和即非樂可知小字卻言樂者蓋禮之和處便是樂所謂行而樂之樂也故以樂事襯貼和字非于禮之外别取一物來解和也【認程門說話熟者不差】
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則知仁巧言令色固是非仁所謂則知仁者莫便是剛毅木讷近仁之說
恻隠之心是不安排不裝防之真心欲觀仁者當于此處驗之巧好其言令美其色安排裝防以求媚于人是誠何心
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信便是實而朱子乃雲忠是實心如何
忠是心之實信是言之實
程子曰樂由說而後得非樂不足以語君子據本文君子乃系于人不知而不愠之下而此雲爾者豈是到不愠處方是真樂否
說然後有樂樂然後有君子此言三節之序
禮之用和為貴集注謂和者從容不迫之意蓋和乃出于禮之自然卻非是禮外面事也如人知父合坐子合立君尊臣卑皆出于天性之自然無一毫勉強意便是禮之和而禮雖有節文之多聖人制作更無強人處皆是合用如此人才知此意便安而行之安處便是和則先王之道于此為美小大皆由之矣又何有所不行謂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晦翁謂知和而和卻是一向去求安須是離了禮愚意謂既知和本于禮人皆安而行矣何至于求安而離禮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