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鐘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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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功又張武等皆庸才而各親其親此卻示人不廣 漢文殺薄昭李徳裕以為殺之不當溫公以為殺之當未知孰是 雖未免少恩然以文帝仁厚之資為之乃是借一人以行法于仁厚中有神武焉薄昭事無正史可考通鑒所載乃出漢紀注中 漢文時吳王不朝賜以幾杖此與唐之陵夷藩鎮邀節旄者何異不幾于姑息之政欤 文帝是純任徳教權綱在上伸縮由己唐一向姑息權柄倒持于下予奪由人兩事不可同日語 肉刑始于苖堯因之而不革更虞夏商周而又不革漢文以一女子之言而革之何唐虞三代不知出此文帝除之而刑亦措何耶 先儒謂井田學校封建肉刑四者廢一不可不知秦變古法凡古人教民養民處掃地不存單獨留肉刑以濟其虐雖防文帝必有變之者此蓋損益盈虛理勢必至能通變宜民雖成康複起不能易也 漢文平生所為大扺出于黃老至其得力處亦是黃老不聞有無情少恩之病 文帝天資粹美卻能轉得黃老不好處作好處景帝天資刻忍卻将黃老好處轉作不好處 惠帝減田租複十五稅一夫漢之初興今年複田租明年複役事而又十五稅一儉于周什一之稅然當時太倉之粟陳陳相因未審何以緻此 文景減田租事尤多或三十而稅一或減租之半或盡除之所以緻富庶者人主恭儉寡欲無兵革之事故百姓亦皆富庶 武帝虛内事外漢祚幾亡雖輪台之悔亦晩矣安得預七制之列 七制想自文中始文中本無大見識因取其制诏以續書故尊之但武帝征伐四夷之功雪祖宗之恥自宣帝時已定其廟為世宗其後議宗廟者比之武王系不祧之數則其子孫之意也 光武之失正在攬權而史乃稱其總攬權綱舉無過事何耶 光武再造于僵仆之後如何不總攬權綱但末流之弊至不任三公乃矯枉過正非謂全不是 孝宣輕徳教而雜霸道用法吏而任刑名趙蓋韓楊之誅似近于虐也乃有務行寛大之稱何耶 寛大之诏盛美生于不足 孝宣綜名實而王成以僞増戶口褒賞遂起天下俗吏之僞然綜覈者安在 刑名術數之家各是執一實以禦百虛老蘇所謂人服吾之識其一而不知吾之不識其九也宣帝殆用此術間有受人欺處不害他大體也 宣帝時王吉言請除任子之法不知漢任子自何官可任何官不可任中間廢置增損如何 漢法任子多是為郎或父任【汲黯】或兄任【霍光】或異姓任【諸侯王得任異姓見汲黯傳尾】次第必二千石以上方可保任故董仲舒謂今郡縣長吏多出于郎中中郎或二千石子弟蓋長吏多自郎選而為郎者率二千石子弟【郎選不以父任則以家赀多出此二途】 史氏謂陳勝諸故人皆引去無親勝者與諸将不親附此其所以敗也此是勝之節目先儒乃謂勝之亡其大體不在是勝與吳廣同功一體田臧擅殺吳廣勝不能制則紀綱掃地唇亡及齒此勝之不能自存然否 勝廣為救死無策故判命出此姑延一旦之喘息耳即不須以綱紀畫畧望他亦不須以興亡成敗論他但先史義其為豪傑首事故于其亡也再三緻意焉猶曰是秦民之湯武耳 髙祖曰項羽有一範增不能用所以亡夫項羽之失無數初未聞範增之有諌使項羽而終用範增又将如何 系興亡處但看人物有無是第一節範增豈三傑比耶但就項羽人物言之猶有此人耳 蕭何收秦圖籍文書説者謂相漢狹隘者以此然使當時不得此書髙帝必不知天下之戶口阨塞漢之為漢史悉載而通鑒黜之至武帝之乞漿逆旅明皇之洗兒賜錢之事亦汚穢矣漢唐二史不錄而通鑒載之一去一取未知孰是 良之謀以子刼父崇之策以臣要君皆不可以為訓故溫公不取武帝防行自同匹夫明皇宣淫見愚降虜皆天奪魄可為後監故溫公備錄 丙魏優劣如何 以相業言之則魏優于丙以徳性言之則丙優于魏河南守吳公治平為天下第一班固何不錄之循吏傳又言吳公學李斯刑名安能為天下第一 文帝恭黙躬行不好刑名故一時人物皆笃實務内所以史無可書之事其學果為刑名與否則不可知然漢人物皆屈頭擔重擔卻不論他學術文帝本好刑名不害為仁 東漢黃憲或謂其資禀似顔子使其得聖人為之依歸還如何 東漢人物大率尚名髙崇氣節憲獨沖然退然所以見者服其深逺恐亦是天資如此所謂得聖門學問未知其如何 賈誼請文帝興禮樂易服色以其無周之文也仲舒請武帝損周之文緻用夏之忠二子之言孰切時務 二子之言皆是欲時君反秦正朔建漢正朔其後當武帝太初元年始改用夏正建漢正用二子之言也昨觀後漢趙苞守遼西遣使迎母而鮮卑入冦苞母見刼載以擊郡當此之時忠孝兩難将追戰欤則疾視其母之死将就母欤則有虧事君之義如何 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有時身在面前不曾見有時人在面前不曾見隻為道理各有所止耳當趙苞之時見君而不見母誠秉此心有時邂逅可免葢緻死則敵猶有所畏漢髙祖是但艮止之義不當如此計較耳 巫蠱之禍雖江充之譛亦戾太子矯制有以滋後來之變否 武帝求長生故猜疑太子太子通賓客故不受父命看史當尋脈理不可隻據目下説 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寃民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為不寃若趙蓋韓楊之死謂之不寃可乎或者説宣帝時廷尉不獨一于定國雖不獨在定國而定國坐視四子之死亦不能效張釋之之守法如何 漢公卿有罪未必悉下廷尉自有诏獄多丞相禦史大夫治之或下中二千石雜議廷尉所謂平者非必皆寛縱之謂剛不吐柔不茹者平也趙蓋韓楊之死今作文人但浪説耳 天下之患莫大于本小末大周之内輕外重宜若難乆而卒綿逺漢之内重外輕宜若足以相制而猶有七國之禍何耶 周雖諸侯彊大猶能支吾數百年先史喻為百足蟲所以難死者扶之者多也漢七國之禍亦自外重自此以後日輕矣 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以漢丁鴻之就封為是伯夷不受國為非 伯夷處人倫之變當如此自處若無故之讓則伯夷之罪人丁鴻所以得正也 漢髙祖為義帝發喪與曹操挾天子以令天下未審如何 為義帝發喪因人之短而執之挾天子以令天下負己之有而挾之雖皆詭之為名但一則豪傑起事舉動光明一則奸雄不軌蹤迹暗昧為義帝發喪無君之罪在項羽挾天子以令諸侯無君之責在曹操 義帝已立縱使羽不殺之下來漢髙将如何區處 要之天運在漢所以項羽自殺了義帝小人枉了做小人漢髙因之為資缟素發喪君子赢得做君子 阻三面而守之以一面東制諸侯此闗中之形勢然漢髙道南陽過郦析以叩武闗而闗中無擊柝之限既而從山東之師稍益以闗中之士固守謹闗而項羽圍入之及其領漢蜀之封地形少痿矣乃由故道以定三秦之壤夫以天險不可升之勢而楚漢分争之始或自東南而入武闗或自西南而扺陳倉或自東方而越殽函何耶 自古入闗有三道一自河北入為正道【項羽漢光武安祿山】一自河南入為間道【漢髙祖?溫檀道濟劉裕】一自蜀入為險道【漢髙祖闗中由中道入巴蜀為漢王已而又從此路出定闗中諸葛亮亦從此出師】闗中雖号天險豈無可入之道苐不比他戰場可長驅而進耳 巴蜀四塞非進取之地惟一江陵然諸葛亮不勸先主都之及闗公之危又不聞救之何也 江陵屬荊州武侯首陳取荊州之策先主不能用其後争之于吳而不得吳止分數郡以與之至闗公之敗并數郡而失之況得而都之邪況荊襄為南北咽喉在三國為必争之地乃戎馬之場非帝之都也 蜀先主以國委孔明無言不聼伐吳之役先主誠失計也而孔明曽不以為非及其既敗乃曰灋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東行何孔明不能谏于知己之主而猶有待于孝直也 隻緣孔明規模在據荊益方成伯業以荊州為必争之地争而不得後方悔耳 諸葛亮在三國時蓋人才之巨擘也觀其治國行師屢以無糧退豈其糧儲赍備之不多耶豈其漕運之不繼耶 蜀以失荊州欲出闗洛無路不免崎岖子午谷大散諸闗阨中運糧最難卒以此困 唐太宗規模不及漢髙祖何以見之 漢髙事事不能隻有一個帝王器度本不拟到此地位自是天人推出來所以規模比三代太宗事事了得本是唐之第一君為其必欲做帝王不待天人自安排所以隻做得魏晉規模隻看建成元吉事 唐太宗恭儉不若孝文而功烈過之【範唐鑒】 三代而下英主無出文帝太宗止做得創業功臣君徳上可議處甚多不止恭儉文帝不是無功但當守文時故不以征伐顯耳太宗隻是削平蕩定之功而徳在人心處少 唐太宗誅髙徳儒之谄谀薄宇文士及之不忠豈不知奸邪讒谄之士不可厠文墨議論之臣而定十八學士之選而許敬宗之奸獨錄而不棄何耶 知人甚難太宗不但失于許敬宗以李勣可任大事此失之尤者 範唐鑒譏太宗曰陷父之罪脅以起兵古人行一不義而得天下弗為也太宗終守臣節可也愚厯觀唐史隋炀帝既遣江都之使唐髙祖不宜坐處夷滅況大業之末生民塗炭太宗茍不為此必無以濟蒼生之困範氏正大之説果可用否使聖賢處此當守臣節乎将權以濟事乎 孤隋之暴何止桀纣若欲行湯武之事但當正名吊伐不當自陷于盜賊之地而脅以起兵以斯舉事是以亂易亂也大桀小桀也惜乎太宗有濟世之志傷于欲速迫切反以堂堂禮義之師自陷于亂臣賊子之倫乃是将官鹽作私鹽賣了世上有理明義直之事隻為學術不正舉動不明便壞了事體 唐明皇開元天寶之治何始之不克終耶 開元之世乃無妄之時雖四夷時有不靖乃無妄之疾緣小人以邊功動之緻令邊釁一開生出萬端病痛乃無病服藥之故 晉殷浩謝安少有重名方其隠而未用也人皆以公輔期之或曰深源不起如蒼生何或曰謝安不起當如蒼生何及其既用也謝安卻苻秦安晉室功業亦可無負而殷浩舉兵北伐師徒屢敗桓溫因朝野之怨而廢之如棄草芥夫人之拟二子則同而二子事業何其相逺 東晉諸賢大抵務養名節不務實用幸而成功則為謝安如其無成則為殷浩然安能矯情鎮物浩則遇事周章較是輸他一着也 桓溫伐秦至灞上伐燕至枋頭父老皆有複見漢官威儀之歎而溫志在鴻鹄遂以失之其後劉裕既入秦亦有南顧心遂為赫連所奪其罪與溫一也雖然自古南北分争若隋若我宋皆以北而并南未能以南而并北方者也豈亦事勢使然固不可盡罪二人乎 邵康節雲天下有道地氣自北而南天下無道地氣自南而北南方非不可用但多非文明之時耳 商君初變法秦民不悅言不便者以千數令行之後秦道不拾遺鄉邑大治秦民後來言令便請問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