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2 列傳第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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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丘靈鞠檀超卞彬丘巨源王智深崔慰祖祖沖之 賈希鏡袁峻劉昭锺嵘周興嗣吳均劉勰何思澄 任孝恭顔協紀少瑜杜之偉顔晃岑之敬何之元 徐伯一陽一張正見阮卓 易雲:“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孔子曰:“煥乎其有文章。

    ”自漢以來,辭人代有,大則憲章典诰,小則申抒一性一靈。

    至于經禮樂而緯國家,通古今而述美惡,非斯則莫可也。

    是以哲王在上,鹹所敦悅。

    故雲“言之不文,行之不遠”。

    自中原沸騰,五馬南度,綴文之士,無乏于時。

    降及梁朝,其流彌盛。

    蓋由時主儒雅,笃好文章,故才秀之士,煥乎俱集。

    于時武帝每所臨幸,辄命群臣賦詩,其文之善者賜以金帛。

    是以缙紳之士,鹹知自勵。

    至有陳受命,運接亂離,雖加獎勵,而向時之風一流息矣。

    詩雲:“人之雲亡,邦國殄悴。

    ”豈金陵之數将終三百年乎?不然,何至是也。

    宋史不立文學傳,齊、梁皆有其目。

    今綴而序之,以備此篇雲爾。

     丘靈鞠,吳興烏程人也。

    祖系,秘書監。

    父道真,護軍長史。

     靈鞠少好學,善屬文,州辟從事。

    詣領軍沈演之,演之曰:“身昔爲州職,詣領軍謝晦,賓主坐處,政如今日。

    卿将來複如此也。

    ”累遷員外郎。

     宋孝武殷貴妃亡,靈鞠獻挽歌三首,雲:“雲橫廣階闇,霜深高殿寒。

    ”帝擿句嗟賞。

    後爲烏程令,不得志。

    泰始初,坐事禁锢數年。

    褚彥回爲吳興太守,謂人曰:“此郡才士唯有丘靈鞠及沈勃耳。

    ”乃啓申之。

    明帝使着大駕南讨記論。

    久之,除太尉參軍。

    升明中,爲正員郎,兼中書郎。

    時方禅讓,齊高帝使靈鞠參掌诏策。

    建元元年,轉中書郎,敕知東宮手筆。

    嘗還東,詣司徒褚彥回别,彥回不起,曰:“比腳疾更增,不複能起。

    ”靈鞠曰:“腳疾亦是大事,公爲一代鼎臣,不可複爲覆餗。

    ”其強切如此。

    不持形儀,唯取笑适。

    尋又掌知國史。

     武帝即位,爲通直常侍,尋領東觀祭酒。

    靈鞠曰:“人居官願數遷,使我終身爲祭酒不恨也。

    ”永明二年,領骁騎将軍。

    靈鞠不樂武位,謂人曰:“我應還東掘顧榮冢。

    江南地方數千裡,士子風一流皆出此中。

    顧榮忽引諸伧輩度,妨我輩塗轍,死有馀罪。

    ” 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深座,見王儉詩,深曰:“王令文章大進。

    ”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

    ”此言達儉。

    靈鞠宋時文名甚盛,入齊頗減,蓬發弛縱無形儀,不事家業。

    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

    ”位長沙王車騎長史,卒。

    着江左文章錄序,起太興,訖元熙。

    文集行于時。

    子遲。

    遲字希範,八歲便屬文。

    靈鞠常謂“氣骨似我”。

    黃門郎謝超宗、征士何點并見而異之。

    在齊,以秀才累遷殿中郎。

    梁武帝平建邺,引爲骠騎主簿,甚被禮遇。

    時勸進梁王及殊禮,皆遲文也。

    及踐阼,遷中書郎,待诏文德殿。

    時帝着連珠,诏群臣繼作者數十人,遲文最美。

    坐事免,乃獻責躬詩,上優辭答之。

     後出爲永嘉太守,在郡不稱職,爲有司所糾。

    帝一愛一其才,寝其奏。

    天監四年,中軍将軍臨川王宏北侵魏,以爲谘議參軍,領記室。

    時陳伯之在北,與魏軍來拒,遲以書喻之,伯之遂降。

    還拜中書侍郎,遷司空從事中郎,卒官。

     遲辭采麗逸,時有锺嵘着詩評雲:“範雲婉轉清便,如流風回雪。

    遲點綴映媚,似落花依草。

    雖取賤文通,而秀于敬子。

    ”其見稱如此。

     仲孚字公信,靈鞠從孫也。

    少好學,讀書常以中宵锺鳴爲限。

    靈鞠嘗稱爲千裡駒也。

    齊永明初,爲國子生。

    王儉曰:“東南之美,複見丘生。

    ”舉高第,未調,還鄉裡。

    家貧,乃結群盜爲之計,劫掠三吳。

    仲孚聰明有智略,群盜畏服,所行皆果,故亦不發。

    爲于湖令,有能名,太守呂文顯當時幸臣,陵诋屬縣,仲孚獨不爲屈。

     明帝即位,爲曲阿令,會稽太守王敬則反,乘朝廷不備,反問至而前鋒已屆曲阿。

    仲孚鑿長岡埭,瀉渎水,以阻其路。

    敬則軍至,遇渎涸,果頓兵不得進,遂敗。

    仲孚以拒守功,遷山一陰一令,居職甚有聲稱。

    百姓謠曰:“二傅、沈、劉,不如一丘。

    ”前世傅琰父子、沈憲、劉玄明相繼宰山一陰一,并有政績,言仲孚皆過之。

    齊末政亂,頗有贓賄,爲有司所舉,将見收,竊逃還都,會赦不問。

     梁武帝踐阼,複爲山一陰一令。

    仲孚長于撥煩,善适權變,吏人敬服,号稱神明,政爲天下第一。

    後爲衛尉卿,恩任甚厚。

    初起雙阙,以仲孚領大匠,累遷豫章内史,在郡更勵清節。

    頃之卒,贈給事黃門侍郎。

    喪将還,豫章老幼号哭攀送,車輪不得前。

    仲孚爲左丞,撰皇典二十卷,南宮故事百卷,又撰尚書具事雜儀行于世。

     檀超字悅祖,高平金鄉人也。

    祖嶷之字弘宗,宋南琅邪太守。

    父道彪字萬壽,位正員郎。

    超少好文學,放誕任氣,解褐州西曹。

    蕭惠開爲别駕,超便抗禮。

    惠開自以地位居前,稍相陵辱,而超舉動嘯傲,不以地勢推之,張目謂曰:“我與卿俱是國家微賤時外戚耳,何足以一爵高人!”蕭太後,惠開之祖姑,長沙景王妃,超祖姑也,故超以此議之。

    惠開欣然,更爲刎頸之交。

     後位國子博士,兼左丞。

    超嗜酒,好談詠,自比晉郗超,言高平有二超,又謂人曰:“猶覺我爲優也。

    ”齊高帝賞一愛一之,後爲司徒右長史。

     建元二年,初置史官,以超與骠騎記室江淹掌史職,上表立條例:開元紀号,不取宋年;封爵各詳本傳,無假年表。

    又制着十志,多爲左仆射王儉所不同。

    既與物多忤,史功未就,徙交州,于路見殺。

    江淹撰成之,猶不備也。

     時有豫章熊襄着齊典,上起十代,其序雲:“尚書堯典謂之虞書,則附所述通謂之齊書,名爲河洛金匮。

    ” 又有吳邁遠者,好爲篇章,宋明帝聞而召之。

    及見曰:“此人連絕之外,無所複有。

    ”邁遠好自誇而蚩鄙他人,每作詩,得稱意語,辄擲地呼曰:“曹子建何足數哉!”超聞而笑曰:“昔劉季緒才不逮于作者,而好抵诃人文章。

    季緒瑣瑣,焉足道哉,至于邁遠,何爲者乎。

    ” 超叔父道鸾字萬安,位國子博士、永嘉太守,亦有文學,撰續晉一陽一秋二十卷。

     卞彬字士蔚,濟一陰一冤句人也。

    祖嗣之,中領軍。

    父延之,弱冠爲上虞令,有剛氣。

    會稽太守孟顗以令長裁之,積不能容,脫帻投地曰:“我所以屈卿者,政爲此帻耳。

    今已投之卿矣。

    卿以一世勳門,而傲天下國士。

    ”拂衣而去。

     彬險拔有才,而與物多忤。

    齊高帝輔政,袁粲、劉彥節、王蘊等皆不同,而沈攸之又稱兵反。

    粲、蘊雖敗,攸之尚存。

    彬意猶以高帝事無所成,乃謂帝曰:“比聞謠雲‘可憐可念一屍一着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暫鳴死滅族’。

    公頗聞不?”時蘊居父憂,與粲同死,故雲“一屍一着服”也。

    “服”者,衣也。

    ”孝子不在日代哭”者,褚字也。

    彬謂沈攸之得志,褚彥回當敗,故言哭也。

    列管謂蕭也。

    高帝不悅,及彬退,曰:“彬自作此。

    ”後常于東府谒高帝,高帝時爲齊王。

    彬曰:“殿下即東宮爲府,則以青溪爲鴻溝,鴻溝以東爲齊,以西爲宋。

    ”仍詠詩雲:“誰謂宋遠,跂予望之。

    ”遂大忤旨,因此擯廢數年,不得仕進。

    乃拟趙壹窮鳥爲枯魚賦以喻意。

     後爲南康郡丞。

    彬頗飲酒,擯棄形骸,仕既不遂,乃着蚤虱、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