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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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由于人們既需要這種動力,也需要那種動力,在一個懂得良好風尚的價值的國家裡,不能讓人感到需要其中的一個而不需要另一個。

    每一種行業都要考慮公衆的評價,而要求得到公衆的好評乃是對酷嗜财富的一種必要約束。

    必須考察在特權階級中,這兩種感情是如何必然變化的。

     榮譽對特權階級來說,是有保證的;這乃是這個階級的必然的附屬物。

    對其他公民來說,讓榮譽作為善良行為的獎勵,這樣很好。

    至于特權階級,他們隻要生下來便享有榮譽。

    他們不感到有必要去赢得榮譽,所以,凡是能博得榮譽的事,他們一開始就可以不屑去做。

     至于金錢,特權階級确實應該強烈地感到有此需要。

    他們甚至比别人更傾向于放縱這種強烈的貪得欲望,因為他們的優越地位帶來的偏見不斷地慫恿他們揮金如土,而且因為當他們放縱貪得的欲望時,不必象其他人那樣顧慮失去任何榮譽、任何尊敬。

     但是有一種奇怪的矛盾,一方面,等級偏見不斷地促使特權者揮霍自己的财富,另一方面,等級偏見又絕對地禁止他們依靠幾乎一切正當途徑來恢複财富。

     既然特權者比别人更為貪财,那麼他們還能用什麼别的辦法來滿足這種貪欲呢?不外乎陰謀與乞讨。

    這兩種行當變成了這個公民階級的特殊行業。

    由于隻操此業,所以他們精通此道;凡是這兩種才幹能獲得碩果的地方,他們便廁身其中,排除來自非特權等級的一切競争。

     他們充斥宮廷,包圍大臣,獨占所有的恩賜,所有的年金,所有的帶薪職稱。

    陰謀把目光普遍地投向教會、司法界和軍界。

    它瞥見了一筆可觀的收入,或是一種可撈到這筆收入的權力,這種權力與無數的職位相聯,而過不多久,它終于把這些職位看成金錢職務,設置這些職位不是為了完成應由才幹之士來完成的職能,而是為了确保與特權家族相符的境況。

     他們并不因自己的陰謀伎倆娴熟老練而高枕無憂;由于他們擔心,在某些短暫的時刻,大臣會因想到公衆利益而一時清醒,所以他們及時利用某些行政官員的無能或背叛;他們終于通過一些手續完備的法令或一套相當于專屬法的行政制度,使他們的壟斷得到了認可。

     這樣就使政府屈從于那些對整個國家經濟破壞性最大的原則。

    盡管國家經濟要求在各方面都任用最能幹、最便宜的公仆:而壟斷卻強行選擇最昂貴因而最低能的公仆,因為壟斷的明顯作用在于制止那些在自由競争中本來能夠顯示才能的人有所發展。

     特權階級的乞讨對于公共事務妨害較少。

    這是一種貪食的樹枝,它盡其可能地吸取液汁,不過至少它不打算取代有用的主幹。

    象一切乞讨一樣,它也是伸出手去,竭力激起恻隐之心,從而無償地取得施舍;隻是樣子不那麼卑躬曲膝,必要時,不象是在乞求布施,而象是在命令人家完成一種義務。

     此外,對輿論來講,隻要這裡所說的陰謀與乞讨專用于特權階級,那麼它們便成為可敬的,而且果真得到了尊敬;人們愛聽他們大肆吹噓自己在這類事情上的成功,他們所激起的是羨慕和競争心,從來不是蔑視。

     這類乞讨主要施用于宮廷,在那裡最有勢力而且最富有的人們從乞讨中得到最先最大的好處。

     從宮廷開始,這種富有成果的榜樣一直影響到外省的窮鄉僻壤,使那種遊手好閑地靠損害公衆為生的體面願望活躍起來。

     問題并不在于特權等級已經是王國中無人匹敵的首富;也不在于幾乎所有的土地和财富都屬這個階級的成員;而是揮金如土的嗜好、揮霍無度的樂趣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支付能力。

     有人一聽說貧困一詞與特權者一詞連結在一起,就發出一種憤怒的叫喊。

    一個特權者竟無力維護自己的榮譽、自己的尊嚴,實在是民族的恥辱,必須趕緊補救這種國家的混亂;盡管人們沒有為此而明确要求額外征收捐稅,但很顯然,國庫的一切支出不可能有别的來源。

     行政機構由特權者組成,這不是沒有作用的。

    行政機構以父親般的慈愛照管着特權者的全部利益。

    這裡有富麗堂皇的,據說是為全歐洲所誇耀的學校設施,給男女貧寒特權者以教育。

    雖然機遇顯得比你們的制度更聰明,甯願把迫于生計的人引導到靠勞動來謀生這條普遍規律中去,然而卻是枉然。

    你們把這種良好秩序的重建隻看作是命運作祟,你們嚴加提防,不讓你們的學生養成從事一種普通的借以為生的職業習慣。

     在你們美妙的計劃中,你們竟然啟迪學生,要他們為自幼就成為公民的負擔而感到自豪,仿佛在任何情況下,需要施舍會比不需要施舍更加光榮! 他們欣然同意接受你們的慈愛的第一個保證,為此,你們用資助、津貼、勳章緩帶來酬謝他們。

     年輕的特權者一過童年便有了社會地位和薪俸;而有人竟然還抱怨薪俸微薄!可是看看那些同齡的非特權者吧,他們隻能從事那些必須有才能而且經過學習才能勝任的職業;看看他們在僥幸地得到機會用自己的勞動維持生計之前,縱然從事十分繁重的勞動,有誰能不長期依靠父母的大量補貼! 所有的大門都對特權者的要求敞開着。

    他們隻需露露面,人人都以關心他們的晉升為榮。

    人們熱情地照管着他們的事務,他們的财富。

    國家本身,即國家機關,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協助安排家庭,商訂婚姻,置辦家産,等等,等等。

     受惠較少的特權者到處都可以找到豐富的财源。

    為男男女女設置的大量神職、一些挂名的或目的不正而且有危險性的軍階,為他們提供薪俸、外快、津貼,而勳章總是少不了的。

    而且,我們父輩的過錯仿佛還不夠,從某個時期以來,人們滿懷熱情張羅着把這些數目已經相當可觀的無功之祿再增加一些。

     若以為特權乞讨者不屑于那些不起眼的機會或微薄的赈濟。

    那就錯了。

    國王用于恩施的資金大部分被他們吸走了;用不着等到真正忍饑挨餓,隻要他們的虛榮心得不到滿足就可以在特權等級中喊窮了。

    因而,所有公民階級的真正的貧窮都是為滿足各種虛榮心的需要而造成的。

     那些保留地方三級會議的地區長期以來負責給貧困的特權階級發放津貼。

    各地方政府已在步此高貴的後塵,而三個等級在一起(因為它們還僅由特權者組成),懷着崇敬的贊賞之情,傾聽所有能解救貧窮的特權階級的各種意見。

    地方行政長官為此目的已弄到了專款:他們成功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