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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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就很不清醒了。

    這是公衆的财産;是他們最後的财産;但是大自然比你們更懂哲理,它把敬意這種感情僅僅與人民的感激之情相聯系。

    因為祖國存在于,而且隻存在于人民之中,那裡才是真正的需要;這些神聖的需要雖為政府所輕視,但卻永遠為品德與天才所崇敬。

    啊!讓自然的獎勵從國民的懷中自由地流淌以償還它的債務吧。

    絲毫也不要幹擾在偉人為人民所做的貢獻與人民對偉人表示的敬意之間的這一崇高的交流。

    隻要是産生于這些天然的、自由的關系,這種敬意的表示便是純潔的,真誠的,它将帶來幸福與品德。

    但是,如果宮廷控制了它,就會腐蝕它,就會失掉它。

    公衆的尊敬就要迷失在被陰謀、恩寵或罪惡的同謀所毒化的溝渠中。

    品德與才華得不到酬報,而相反的,各式各樣斑駁陸離的标記與勳章則強使人們對于平庸、卑鄙與邪惡表示尊重與敬意;結果,種種榮耀窒息了真正的榮譽,而使人們的心靈堕落。

     但是我很希望你們這些品德高尚的人千萬不要混淆值得報答的人與必須懲罰的人;至少應該同意,假如擁有你們已給予榮耀的那個人竟然堕落了,那麼,這種榮耀隻能使一個卑鄙的人,也許是一個祖國的敵人受到尊敬。

    這樣一來,你們就把公衆敬意的一部分割讓給他而無法挽回。

     相反,來自人民的尊敬必然是自願的,一旦享有者不配受到尊敬時,便立即收回。

     這才是與品德高尚的公民的靈魂永遠相稱的唯一獎品;能鼓勵高尚的行為,而不是激起人們追求虛榮和驕傲的唯一獎品;不憑權術和卑鄙伎倆便可追求并獲得的唯一獎品。

     再說一遍,讓公民們根據他們的感情來給予榮譽,讓他們盡情地抒發這種令人愉快和鼓舞的感情,他們好象出于靈感而知道如何表達這種感情,而那時你們将會知道,在所有精力充沛的人們的自由競争中,在從事各類善行的重重努力中,公共的敬崇這一偉大原動力對于社會的進步應該産生些什麼結果。

     但是,你們因懶惰和驕傲而更遷就特權。

    我看到,你們不是要求由你們的同胞來褒揚,而是力求使自己有别于你們的同胞。

    如果确實如此,你們既不配受褒揚,也不配突出于同胞,當人們論功行賞時,你們就不再是考慮的對象了。

     以上是對榮譽特權的一般看法,現在讓我們考察它們的作用,既考察對公共利益的作用,也考察對擁有特權者本身利益的作用。

     當君主賦予一個公民以特權者的特征,從這時起,他便把這個公民的心靈引向一種個人利益,并且或多或少地使它對公共利益不再關心。

    對他來說,祖國的概念縮小了;祖國的概念隻局限于接納他的那個社會等級。

    他的一切努力,從前卓有成效地用來為全民事業服務,現在将轉過來反對全民事業了。

    人們本想鼓勵他做得更好,結果卻使他堕落。

     于是在他的心靈中産生了一種高人一等的要求,一種貪得無厭的統治欲望。

    這種欲望不幸與人類體質極為相似,乃是一種真正的反社會病;無人不曾千百次地感受到這種欲望的存在,如果說這種欲望因其本質而始終是有害的,那麼,請大家判斷一下,當它受到輿論和法律大力支持時,将造成什麼樣的破壞。

     讓我們探究一下一個特權者的各種新情緒。

    他自以為和他同類的人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等級,形成一個民族中的選民。

    他認為他首先對他的社會等級中的人負有義務;即使他繼續關心其他人,這些人也不再是自己人,事實上不過是外人而已;再也不是他曾是其肢體的那個軀體,而隻是老百姓,在他的言語及心靈中瞬即成為不值一文的人們,一個生來專為伺候人的階級,而他則相反,生來就是為了治人,為了享受。

    是的,特權者确确實實竟然自視為另一類人。

    ①這種看法乍看言過其實,并且似乎和特權概念相去甚遠,然而卻不知不覺地變成了特權的自然結果,最終在人們的頭腦中确立下來。

    我就此問問每一個坦率、誠實的特權者,因為這樣的人無疑是存在的:當他看到在他身旁有一個小民百姓,此人來此并非求人給予庇護,這位特權者最為經常的、不由自主的動作,難道不就是厭惡,不就是以最無關緊要的借口,用傷人的話語或輕蔑的姿态,随時準備脫身嗎? 虛假的個人優越感對于特權者是如此珍貴,以至要把它擴大到他們與其他公民的一切關系中去。

    他們生來絕不與人混雜,與人平起平坐,與人共處,等等,等等。

    與人争執,錯誤時顯得理虧,這本質上是丢臉;即使有理,也是有失身份,等等,等等&hellip&hellip 但尤其必須看到在遙遠的鄉村,在古老的城堡中,這種感情怎樣從目空一切、遊手好閑中滋生、膨脹。

    正是在那裡,特權者互相尊重,知道一個高貴的人的全部價值,并任性地蔑視他人!正是在那裡,人們真誠地撫愛和崇拜他們高貴的尊嚴,盡管維護這類迷信的一切努力都不能使如此可笑的謬誤具有最低程度的真實性,這無關緊要,特權者對此一往情深,堅信不疑,猶如比雷埃夫斯的瘋子相信他的幻想一樣。

    ② 虛榮對于常人說來是個人的孤芳自賞,在這裡卻迅速轉變為不可遏制的集體精神。

     特權者若是從他所蔑視的那個階級遇到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不快,首先他發怒;他感到權利受到了傷害;他認為他的利益、他的财産也受到了傷害;他随即煽風點火,挑動所有他的特權同夥,最終組成一個可怕的聯盟,這個聯盟準備不惜一切來維護然後擴大他的可憎的權利。

     政治秩序就是這樣被颠倒了,隻露出一個令人厭惡的貴族制。

     然而,有人會說,在社會上人們對非特權階級是以禮相待的,如同對其他人一樣。

    第一個注意到法國人彬彬有禮的并不是我。

    法國的特權者講禮貌,并非因為他們要以禮侍人,而是因為他們認為對自己有義務講禮貌。

    他們所尊重的并不是别人的權利,而是他們自己,他們的尊嚴。

    他們決不願在舉止上混同于所謂的下等人。

    我有何可說呢?他們擔心的是,受到他們禮遇的人會把他們當作和自己一樣的非特權者。

     &hellip&hellip我們要提防被這些裝腔作勢的欺人外表所迷惑;要頭腦清醒,一眼看穿裡面包藏的貨色,那就是我們所憎惡的那些特權的傲慢的屬性。

     為了解釋人們何以如此熾烈地渴求獲得特權,大家也許會想,至少一種犧牲公共幸福而有利于特權階級的個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