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獨眼龍遠道續良緣 湖蘿葡故鄉警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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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聞老父台今日容任敝縣，小民敬備杯酒，為老父台洗塵，千萬求老父台賞臉。
&rdquo金琰見這人舉止安閑，發聲如洪鐘，隻道是這地方的大紳士，既這麼客氣以禮相迎，覺得推辭不便，當下就也在轎中拱了拱手，招呼停轎跨了出來。
那人讓到酒席跟前，親自執壺斟酒說道：&ldquo如此草率，原不成個敬意，隻因小民添居四川哥老會中首要，不敢從事鋪張，恐怕于老父台官聲有礙。
小民素無姓字，因小時綽号&lsquo湖蘿葡&rsquo，現在川中的人，還是稱小民為湖蘿葡，求老父台賞臉，喝了湖蘿葡這杯洗塵而兼接風的酒。
&rdquo &ldquo湖蘿葡&rdquo三個字的聲威，此時在四川，實在可以說是其大無比，金琰陡然聽了這派言語，任憑他是膽大心雄的人，也不由得他心裡不吃一驚，但是尚能力自鎮靜，不曾露出驚慌失色的态度來。
看湖蘿葡的神氣，不像是有惡意的，遂接過那杯酒說道：&ldquo本縣未到四川以前，就聞你&lsquo湖蘿葡&rsquo三個字的聲名，到四川後順便訪問訪問，提起你&lsquo湖蘿葡&rsquo三個字的人更多了。
本縣心裡猜度，以為你湖蘿葡能在一省哥老會中當首領，同會中無人不敢不聽你吩咐，必是一個形體極魁梧、相貌極兇狠的魔頭，想不到竟是這般一個，溫文爾雅的人物。
可惜此時不能和你多談，此地也非談話之所，且俟本縣到任後，你不妨迳到衙門裡來，既是本縣約你來的，決無相害之意，你可放心。
&rdquo湖蘿葡笑道：&ldquo謝老父台青眼，小民也知道一個縣衙門，不是能奈何小民的所在，隻要老父台不嫌草野，有事咨詢時，小民可以随傳随到。
&rdquo 金琰見湖蘿葡說話的口氣不小，簡直是有恃無恐的樣子，究竟不知道他具何等本領，敢當着知縣誇這種海口，想問卻不便出口，隻問道：&ldquo你家住在哪裡？&rdquo湖蘿葡搖頭笑道：&ldquo小民沒有家，小民的家就是四川，老父台若有事要傳提，隻須對衙役說一句，小民随時可前來拜谒。
&rdquo金琰舉杯略沾了沾唇，即與辭上轎，到任去了。
初到任的官，事情自然忙碌些，然心裡時時刻刻離不開湖蘿葡的事。
過了幾日，公事稍閑了些，才傳了一個多年在石泉縣當差的老捕頭，叫何清的問道：&ldquo這石泉一帶的哥老會頭目，姓什麼，叫什麼名字？你應該知道。
&rdquo何清垂手應道：&ldquo回禀大老爺，捕頭是知道的，這石泉一帶的歸餘維亮。
&rdquo 金琰問道：&ldquo餘維亮嗎？餘維亮是個什麼樣的人，有多大年紀了？&rdquo何清道：&ldquo形象仿佛一個讀書人，年紀不過二十零歲。
&rdquo金琰問道：&ldquo他有什麼本領？二十多歲就當哥老會的頭目。
&rdquo何清道：&ldquo捕頭卻沒有見過他有什麼本領，但知道石泉一帶會中人，都推崇他，不敢不聽他的号令就是了。
&rdquo金琰點頭問道：&ldquo還有一個綽号&lsquo湖蘿葡&rsquo的呢，是不是與餘維亮一般的頭目？&rdquo 何清聽得金琰問湖蘿葡，面色似乎遲疑的樣子回道：&ldquo湖蘿葡在四川，沒有能與他一般的。
&rdquo金琰道：&ldquo這話怎麼講？&rdquo何清道：&ldquo餘維亮僅能在石泉一縣當頭目，過了石泉縣境就不行了。
湖蘿葡是四川全省的大頭目，餘維亮怎能比得上？&rdquo金琰道：&ldquo湖蘿葡是四川人麼？&rdquo何清道：&ldquo他就是在這石泉縣生長的人。
&rdquo金琰道：&ldquo你知道前任鄒大老爺，再前任王大老爺，初來這裡上任的時候，有湖蘿葡在半路上迎接麼？&rdquo 何清聽了，面上仿佛露出些詫異的神色問道：&ldquo捕頭不曾聽說有半路迎接的舉動。
&rdquo金琰道：&ldquo不在半路迎接，有别的舉動沒有呢？&rdquo何清遲疑着說道：&ldquo有是有的，捕頭不敢照實回禀。
&rdquo金琰聽了也覺詫異問道：&ldquo有什麼舉動？這是不與你相幹的事，盡管照實說。
&rdquo 何清隻得又請了個安回道：&ldquo說起來實是捕頭該死，枉吃了這份捕頭的官糧，前任王、鄒兩位大老爺到任的頭一夜，都曾在枕頭底下看見了一封信，信上寫了幾句告誡清廉勤政的話，信封的背面，畫着一隻&lsquo湖蘿葡&rsquo。
王、鄒兩位大老爺得着那封信，都沒聲張，隻将捕頭傳上來，責問了一頓，自後也就沒有别的舉動了。
&rdquo 金琰心想湖蘿葡這次對待我，算是格外客氣的了，就他的行為，倒是個豪俠之士，我于今既有緣做了這石泉縣，不可交臂失了這樣一個人物。
随即問何清道：&ldquo你知道湖蘿葡住在什麼地方？&rdquo何清道：&ldquo他從沒一定的住所，不知道究竟住在哪裡。
&rdquo金琰沉下臉道：&ldquo胡說，他既是生長在石泉，難道沒有一個家，在露天裡生長的嗎？你盡管說出來，本縣知道你們這類無用的捕頭，不是他的對手，不能将他傳提到案，本縣并不責你傳提他。
你若隐瞞不說，本縣就認你們都是呼同一氣的，非敲斷你的狗腿不可。
&rdquo 何清見金琰放下了臉，吓得連忙跪下說道：&ldquo大老爺明見萬裡，湖蘿葡确不是捕頭的力量所能傳提得到的。
他于今也實在沒有一定的住所，因為一般人多說他父母，已死去三四十年了，他隻單身一個人，又是哥老會的大頭目，各州府縣的小頭目，一個個都巴不得他去多住些時，好親近親近，因此他能到處為家。
不過他并不避人，所到之處，遠近數十裡的人多知道。
&rdquo 金琰一想湖蘿葡所說，四川就是他家的話，竟不是誇海口的。
然則要傳詢他，隻向這捕頭說，他确是能前來的了。
當下便對何清說道：&ldquo你起來吧！你哪裡知道，湖蘿葡曾親口向本縣說過的，如果本縣以後有事要傳他來問話，隻須吩咐你們一句，他自然會來的。
他是一個漢子，豈肯無端對本縣說假話，你下去，吩咐門房，湖蘿葡來須立時傳報上來。
&rdquo何清也猜不出，這位金大老爺是什麼舉動，隻得連聲應是，退去來照話吩咐了門房。
不知湖蘿葡果然來了沒有，且俟下回再寫。
&rdquo金琰見這人舉止安閑，發聲如洪鐘，隻道是這地方的大紳士，既這麼客氣以禮相迎，覺得推辭不便，當下就也在轎中拱了拱手，招呼停轎跨了出來。
那人讓到酒席跟前，親自執壺斟酒說道：&ldquo如此草率，原不成個敬意，隻因小民添居四川哥老會中首要，不敢從事鋪張，恐怕于老父台官聲有礙。
小民素無姓字，因小時綽号&lsquo湖蘿葡&rsquo，現在川中的人，還是稱小民為湖蘿葡，求老父台賞臉，喝了湖蘿葡這杯洗塵而兼接風的酒。
&rdquo &ldquo湖蘿葡&rdquo三個字的聲威，此時在四川，實在可以說是其大無比，金琰陡然聽了這派言語，任憑他是膽大心雄的人，也不由得他心裡不吃一驚，但是尚能力自鎮靜，不曾露出驚慌失色的态度來。
看湖蘿葡的神氣，不像是有惡意的，遂接過那杯酒說道：&ldquo本縣未到四川以前，就聞你&lsquo湖蘿葡&rsquo三個字的聲名，到四川後順便訪問訪問，提起你&lsquo湖蘿葡&rsquo三個字的人更多了。
本縣心裡猜度，以為你湖蘿葡能在一省哥老會中當首領，同會中無人不敢不聽你吩咐，必是一個形體極魁梧、相貌極兇狠的魔頭，想不到竟是這般一個，溫文爾雅的人物。
可惜此時不能和你多談，此地也非談話之所，且俟本縣到任後，你不妨迳到衙門裡來，既是本縣約你來的，決無相害之意，你可放心。
&rdquo湖蘿葡笑道：&ldquo謝老父台青眼，小民也知道一個縣衙門，不是能奈何小民的所在，隻要老父台不嫌草野，有事咨詢時，小民可以随傳随到。
&rdquo 金琰見湖蘿葡說話的口氣不小，簡直是有恃無恐的樣子，究竟不知道他具何等本領，敢當着知縣誇這種海口，想問卻不便出口，隻問道：&ldquo你家住在哪裡？&rdquo湖蘿葡搖頭笑道：&ldquo小民沒有家，小民的家就是四川，老父台若有事要傳提，隻須對衙役說一句，小民随時可前來拜谒。
&rdquo金琰舉杯略沾了沾唇，即與辭上轎，到任去了。
初到任的官，事情自然忙碌些，然心裡時時刻刻離不開湖蘿葡的事。
過了幾日，公事稍閑了些，才傳了一個多年在石泉縣當差的老捕頭，叫何清的問道：&ldquo這石泉一帶的哥老會頭目，姓什麼，叫什麼名字？你應該知道。
&rdquo何清垂手應道：&ldquo回禀大老爺，捕頭是知道的，這石泉一帶的歸餘維亮。
&rdquo 金琰問道：&ldquo餘維亮嗎？餘維亮是個什麼樣的人，有多大年紀了？&rdquo何清道：&ldquo形象仿佛一個讀書人，年紀不過二十零歲。
&rdquo金琰問道：&ldquo他有什麼本領？二十多歲就當哥老會的頭目。
&rdquo何清道：&ldquo捕頭卻沒有見過他有什麼本領，但知道石泉一帶會中人，都推崇他，不敢不聽他的号令就是了。
&rdquo金琰點頭問道：&ldquo還有一個綽号&lsquo湖蘿葡&rsquo的呢，是不是與餘維亮一般的頭目？&rdquo 何清聽得金琰問湖蘿葡，面色似乎遲疑的樣子回道：&ldquo湖蘿葡在四川，沒有能與他一般的。
&rdquo金琰道：&ldquo這話怎麼講？&rdquo何清道：&ldquo餘維亮僅能在石泉一縣當頭目，過了石泉縣境就不行了。
湖蘿葡是四川全省的大頭目，餘維亮怎能比得上？&rdquo金琰道：&ldquo湖蘿葡是四川人麼？&rdquo何清道：&ldquo他就是在這石泉縣生長的人。
&rdquo金琰道：&ldquo你知道前任鄒大老爺，再前任王大老爺，初來這裡上任的時候，有湖蘿葡在半路上迎接麼？&rdquo 何清聽了，面上仿佛露出些詫異的神色問道：&ldquo捕頭不曾聽說有半路迎接的舉動。
&rdquo金琰道：&ldquo不在半路迎接，有别的舉動沒有呢？&rdquo何清遲疑着說道：&ldquo有是有的，捕頭不敢照實回禀。
&rdquo金琰聽了也覺詫異問道：&ldquo有什麼舉動？這是不與你相幹的事，盡管照實說。
&rdquo 何清隻得又請了個安回道：&ldquo說起來實是捕頭該死，枉吃了這份捕頭的官糧，前任王、鄒兩位大老爺到任的頭一夜，都曾在枕頭底下看見了一封信，信上寫了幾句告誡清廉勤政的話，信封的背面，畫着一隻&lsquo湖蘿葡&rsquo。
王、鄒兩位大老爺得着那封信，都沒聲張，隻将捕頭傳上來，責問了一頓，自後也就沒有别的舉動了。
&rdquo 金琰心想湖蘿葡這次對待我，算是格外客氣的了，就他的行為，倒是個豪俠之士，我于今既有緣做了這石泉縣，不可交臂失了這樣一個人物。
随即問何清道：&ldquo你知道湖蘿葡住在什麼地方？&rdquo何清道：&ldquo他從沒一定的住所，不知道究竟住在哪裡。
&rdquo金琰沉下臉道：&ldquo胡說，他既是生長在石泉，難道沒有一個家，在露天裡生長的嗎？你盡管說出來，本縣知道你們這類無用的捕頭，不是他的對手，不能将他傳提到案，本縣并不責你傳提他。
你若隐瞞不說，本縣就認你們都是呼同一氣的，非敲斷你的狗腿不可。
&rdquo 何清見金琰放下了臉，吓得連忙跪下說道：&ldquo大老爺明見萬裡，湖蘿葡确不是捕頭的力量所能傳提得到的。
他于今也實在沒有一定的住所，因為一般人多說他父母，已死去三四十年了，他隻單身一個人，又是哥老會的大頭目，各州府縣的小頭目，一個個都巴不得他去多住些時，好親近親近，因此他能到處為家。
不過他并不避人，所到之處，遠近數十裡的人多知道。
&rdquo 金琰一想湖蘿葡所說，四川就是他家的話，竟不是誇海口的。
然則要傳詢他，隻向這捕頭說，他确是能前來的了。
當下便對何清說道：&ldquo你起來吧！你哪裡知道，湖蘿葡曾親口向本縣說過的，如果本縣以後有事要傳他來問話，隻須吩咐你們一句，他自然會來的。
他是一個漢子，豈肯無端對本縣說假話，你下去，吩咐門房，湖蘿葡來須立時傳報上來。
&rdquo何清也猜不出，這位金大老爺是什麼舉動，隻得連聲應是，退去來照話吩咐了門房。
不知湖蘿葡果然來了沒有，且俟下回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