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環境場—三維空間和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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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介紹了自我(Ego)以後,再來開展讨論。

    這裡,我們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第一個例子上面,即便我們尚不能完全避免涉及第二個例子。

    因此,讓我們現在轉向可見運動(Perceivedmotion)的理論上來。

    下述的事實是大家所熟悉的,即視覺運動的論述是格式塔心理學問世的标志。

    威特海默(Wertheimer)于1912年根據他的經典研究簡要地闡述了若幹新的原理,借以構成格式塔心理學理論。

    即便我們在其他領域發展了這些原理,并在其他事實的幫助下發展了這些原理,我們仍試圖用威特海默的著述來讨論我們當前的課題,這樣做也遵循了該領域的心理學發展史。

    然而,我将選擇一種不同的方式,根據現在可以得到的所有知識,系統地描述各種事實和理論,并在進行這樣的嘗試時,将注意力更加集中于嗣後問世的著述,而不是先前的著述。

    盡管人們對先前的著述相當熟悉,但是,它們充斥着一些實驗,這些實驗駁斥了當時為人們所推崇的理論,今天看來這些實驗已經過時了。

    由于我已經陳述過這個課題(1919年,1931年),而且在1931年刊布的一篇論文中予以相當确切的表述(這篇論文包含了大量細節,這裡将省略),因此,如果再這樣做,便是單純的重複了。

     威特海默的論文以及随之而來的一些著述主要地或專門地讨論斷續運動(stroboscopicmotion),也就是可見運動是由靜物産生的。

    由于這一發現已經毫無異議地被證實了[威特海默,瑟麥克(Cermak)和考夫卡,鄧克爾(Duncker),1929年;布朗,1931年,範·德·沃爾斯(VanderWaals)和羅洛夫斯(Roelofs),1931年」,因此,就心物動力學而言,在斷續運動和&ldquo實際&rdquo運動之間沒有任何差别可言,也就是說,可見運動由實際運動的物體所産生。

    為此,從後面的例子開始我們的讨論,看來較為合适,因為諸如此類的例子是十分常見的。

     可見運動理論的一般原理 我們從非常一般的陳述開始,這是由苛勒(kohler)明确地加以闡述過的(1933年,p.356)。

    可見運動的生理相關物肯定是整個生理過程模式中的一種實際的變化過程。

    假定知覺場除了有一個點作穿越它的運動以外是完全同質的(homogeneous),那麼,這個點的運動便不會導緻我們所假設的這樣一種變化,因為在整個同質場裡面,它處處展現同樣的應力,一切位置從動力上說都是彼此不可區分的。

    在這樣的條件下,知覺不到運動,而且,盡管這種條件是不可實現的,但它的讨論仍然闡明了那些可以實現的條件的意義。

    在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的知覺場決非完全同質的。

    甚至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下,我們的知覺場還有上和下、右和左以及遠和近之分;如果穿過知覺場的一個點改變了它與視網膜中央凹的距離,則除了按照這三種決定而改變其位置以外,同時還通過了具有不同功能特性的區域。

    整個場的異質性(inhomogeneity)以及異質場内一個點的移置,是引起心物運動過程的兩個必要條件。

    這是因為,在異質場内,一個物體的運動改變了它與整個生理過程模式有關的動力條件。

    據此,我們可以推論,比起較少異質的場來,較大異質的場更有利于引起可見的運動。

    這樣的推論已為事實所證實。

    一切運動阈限在相對來說同質的場内要比在異質場内更高一些(見拙作,1931年,p.1194),而且,客觀上用同樣速度運動的物體的似動速度,在異質場内要比在相對來說的同質場内運動速度更大一些(布朗,1931年,P.218)。

    這兩個事實緊密相關,這是布朗(1931年b)已經證明了的。

     我們的結論是,視野中的可見運動以那些與場的其餘部分相關的物體移置為前提,這一結論也符合我們據此開始讨論的那些事實。

    如果物體在地理環境中移動,那麼,不論我們凝視它們還是一個物體處于靜止狀态,它們的視網膜意像會由于其他物體而被移置,可是,眼睛穿越靜物的運動将使這些靜物與周圍物體的關系保持原封不動。

    确實,眼動也産生了視網膜上圖像的轉移,從而肯定具有某種可見運動的效果,不過,這種運動不該屬于場物體。

    我們在後面将會看到,我們對我們眼睛的知覺,或者甚至對&ldquo我們自己&rdquo的知覺,像運動一樣,是這種轉移的結果(鄧克爾)。

     鄧克爾的實驗 這種關于運動知覺起源的觀點必然導緻十分明确的實驗。

    鄧克爾于1929年完成的傑出研究完全取決于上述觀點。

    假設場處于同質的黑暗中,其中隻包含兩個發光物體,一個發光物體處于客觀運動狀态,另一個發光物體則處于靜止狀态。

    于是如果運動的速度不是太大的話,那麼,主要的決定因素将是兩個物體的相對移置。

    根據我們的理論,它導緻可見運動,不過,我們的理論并不允許我們去推論這些物體中哪個物體是運動的載體,隻要它們相對移置,沒有任何其他因素起作用便可。

    但是,我們的理論包含了其他概念,它們提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一種方法。

     參照系 讓我們回到物體和格局的區分上來,回到格局比格局内的物體更加穩定的知識上來。

    如果我們将此用于運動的情形,我們必須推論出以下的命題:如果兩個場物體中的一個具有對另一個場物體的格局功能,那麼,這個場物體将被看成是靜止的,而另一個場物體将被看成是運動的,不論這兩個場物體中哪一個實際上是運動着的。

    另一方面,如果這兩個物體都是事物,那麼,在對稱條件下(在它們之間凝視或者自由地漫遊式注視),兩者将以相反方向運動。

     上述兩種推論在鄧克爾的實驗中均得到證實。

    他還發現「特林(Thelin)在他之前已經發現」,對兩個相等物體之一進行凝視,傾向于使它成為運動的載體,不論它在客觀上運動與否,對此事實,他暫時用物體-格局的區分來解釋,或者用圖形-背景的區分來解釋,凝視點保持了它的圖形特性,而非凝視點則成為背景的一部分。

    鄧克爾的發現為奧本海姆(oppenheimer)的一項研究所詳細證明,該研究報告剛剛問世。

    對于奧本海姆的研究結果,我隻想提出兩點:(1)物體的相對強度起着一種作用,較強的物體傾向于成為較弱物體的參照系(frameofreference);因此,如果其餘條件保持不變的話,較強的物體将處于靜止狀态,而較弱的物體則處于運動狀态;(2)物體的形狀的下列方式決定似動運動(apparentmotion):如果兩個物體之間的相對移置以這樣的方式發生,即它的方向剛好與一個物體的主要方向之一重合,而不與另一個物體的主要方向之一重合,那麼,前者比後者将傾向于看上去移動得更遠些。

    由此可見,相對移置并不決定運動載體,而是在這些條件之下,決定了運動的量。

    這是一個不變因素(invariant),不論一個點在運動時被看到,還是兩個點在運動時都被看到。

    事實上,正是鄧克爾引入不變因素這一概念(盡管他并沒有使用這個術語),這種不變因素的概念在我們讨論的知覺組織方面碩果累累。

    如果隻有兩個物體參與其中,那麼,不論是兩個物體彼此相等還是其中一個是另一個的格局,運動振幅的不變性都能适用。

    一俟第三個物體進入,這種不變性便不再保持。

    如果a是b的格局,b是c的格局,而客觀上b是運動着的,那麼,就會發生兩種不同的相對移置;b在它自己的格局a裡面改變了它的位置,而C則在它的格局b裡面改變了它的位置。

    由此條件産生的兩種可見運動之和将比下述情況更大,即如果b的運動恰恰與先前一樣,而物體a或物體c卻被移去,由此産生的可見運動與上述的兩種可見運動之和相比,前者将會更大。

    鄧克爾讨論了第三種物體和其他兩種物體之間的可能關系,并且用實驗方法指出,對可見運動的影響有賴于它們之間附屬(appurtenance)的種類和程度。

    格局的多元性,或者參照系,還具有另一種重要的效應,該效應首先由魯賓(Rubin)于1927年予以确認。

    他那獨創的精心設計的實驗由鄧克爾給予補充。

    這裡,我将僅僅讨論一個十分簡單的例子,正因為它為人們所熟悉,從而顯示出其獨特性。

    如果我們連續地觀看地面上滾動的車輪,那麼,我們可以同時看到兩種運動,一種是圓周運動,一種是直線平移運動。

    實際上,輪子的每一點除了輪子中心以外,都在描繪旋輪線(cycloids),它的形狀與圓的形狀完全不同;而輪子中心則進行了純粹的平移運動。

    但是,輪子的各點都以輪子中心作為它們的參照點,而中心本身則涉及到一般的空間格局,或者說,當房間處于黑暗狀态時,輪子中心則涉及到觀察者自己(參見下一段)。

    實際觀察到的雙重運動是這種參照系分離的結果。

    如果在輪子轉動時,輪子中隻有一點(不是輪子中心)可以看到,那麼,旋輪線曲線上的運動便可見到。

    如果加上輪子中心(鄧克爾),那麼上述現象便立即發生變化,不同的現象産生了,它部分地依賴于輪子的運動速度,而輪子的全部運動具有這樣的共同特征,即邊緣的點描繪出旋轉的運動。

    如果我們不去加上輪于中心,而是加上像第一點一樣的同心圓上的一點,那麼,根據魯賓的實驗(他是以稍稍不同的運動模式進行實驗的)進行判斷,我們便可看到兩個這樣的旋輪線運動。

    如果我們增加這些點的數目,便可以很快得到正常的輪子效應,也就是說,我們看到所有的點圍繞一個看不見的中心旋轉,與此同時還看到平移運動。

     作為場物體的自我 讀者可能提出的一種異議将把我們引向一個十分重要的概括。

    我們已經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該例子中,兩個物體都在場内。

    但是,有可能也看到運動中的一個點。

    這難道不與我們的理論相沖突嗎?如果我們的考慮僅限于&ldquo環境場&rdquo的話,那麼将會發生沖突,不過,這樣一種限制将是不适當的;我們在不同場合曾經看到,場過程不可能在不包括自我(Ego)的情況下進行詳盡的處理。

    自我如何适合我們的理論将在後面兩章加以讨論;在我們讨論的這一點上,就其本身而言,我們必須把它視作一個場物體。

    一個點的運動是兩個物體的彼此移置,也就是說,這兩個物體是點和自我。

    實際上,當場内有兩點時,我們需要處理三個物體。

    然而,鄧克爾成功地排除了自我的影響,他通過緩慢的速度和小的偏移來進行研究,結果使它們對自我來說成為阈下的了,或者是阈上的了。

    如果它們是阈下的話,那麼,僅僅兩點的相對移置便具效果;如果它們成為阈上的話,那麼便會出現新的結果。

    作為第三物體的自我可以如此強烈地與兩點中的一點結合起來,緻使它參與到它的運動中去。

    這種結合是通過凝視來達到的。

    一個被凝視的物體并不改變它與自我的視覺體系的關系,不論它在客觀上是運動的還是靜止的。

    因此,在用點來進行的實驗中,對客觀上靜止的點進行凝視的被試看到該點處于運動中,并同時體驗他們自己眼睛的活動(鄧克爾,P.201)。

    如果兩個物體之一是一個将另一個點封閉起來的矩形,而且,如果這個非運動的點被注視着,那麼,&ldquo一個人關于靜止的自我印象便喪失;空間水平成為不穩定的了,甚至會發生暈頭轉向現象,即一個人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硬地與那個點相聯系,沿着那個(在現象上或多或少靜止的)矩形移動&rdquo(鄧克爾,p.206)。

     因此,&ldquo自我&rdquo的表現如同任何其他場物體一樣,這種觀點可由兩種普通的觀察來證實:月亮看上去從浮雲中穿過;當我們站在橋上,凝視着水中的一座橋墩時,我們似乎在溯流而上。

    這兩種情形的道理是一樣的,被閉合的物體載着運動,而第二個例子中的自我則參與了它的運動,因為通過凝視自我牢牢地與它結合起來了。

     同一性:過程的融合 現在是陳述我們理論中迄今為止一直隐藏着的一個方面的時候了。

    我們把運動知覺解釋成是由于過程模式的離位(dislo-cation)。

    如果一個物體被看作處于運動之中,我們便假設,與它的知覺相一緻的過程分布(processdistribution)依照其他過程分布而被移置。

    這意味着,在可見運動的過程中,與一個物體相一緻的過程分布在動力上保持同一,盡管它在其他過程分布的場内進行轉移。

    由于我們迄今為止隻在靜止場内處理統一和分離,也就是說,不涉及時間,因此,改變其位置的一個過程的同一性(identity)便是一個新問題,正如我們将在後面看到的那樣,它充滿了有意義的結果。

    我們能以下列方式表述這個問題:如果一個光點穿過視網膜,那麼,新的錐狀細胞便會不斷受到刺激,新的過程便不斷地傳入視網膜中心。

    錐狀細胞是一些分離的結構,它們以具有可變強度的精細鑲嵌遍布于視網膜上;因此,一個連續移動的光點會根據光點經過的雄狀細胞數目引起分離的和有限的神經興奮。

    在有些地方,這些連續的分離的興奮肯定會變成一種連續過程,如果一個物體的移置發生的話;也就是說,始于錐狀細胞中的興奮不能彼此保持分離,而必須融合(fused)起來。

    由于在我們的例子中,它們在性質上和接近性上是相等的,因此這些神經過程将以巨大力量相互吸引,以緻于它們的最終融合可從我們的前提中推論出來。

     然而,我們可以設法改變這些條件,并且觀察這些改變将對過程的融合産生哪些影響。

    可以改變的第一個因素是過程之間的距離。

    讓圖83中的A和Z分别代表兩個終端的錐狀細胞,它們被從左到右運動着的一個光點所刺激,而兩者之間的一些點,如i1、i2&hellip&hellip等等,均代表中間的錐狀細胞。

    由此,網膜邊緣發生的事件,即最終引起可見運動過程的事件,能以這種方式來予以描述。

    首先,在很短時間裡(eA)A将受到刺激;然後,是一個很短的間歇(PA-i1),在這很短的間歇中,沒有任何刺激發生;接着是刺激i1,嗣後又是另一個沉寂的間歇期,如此等等。

    按照我們的理論,在i1開始的興奮與在A處開始的興奮相融合。

    現在,讓我們用一定量的時間eA先對A進行刺激,接着是一段沉寂的間歇期PA-2,這樣一來,eA和PA-2之和便等于光點以中等速度從A到Z通過所花的時間。

    那麼,Z點上的興奮會不會仍然與A點上開始的興奮相融合呢?這一論點把我們從普通運動知覺引向斷續運動知覺(perceptionofstroboscopicmotion)。

    在最簡單的一種斷續實驗中,我們先在A處呈示一個物體,然後,經過一段間歇期,又在Z處呈示另一物體,于是,相繼地進行短時刺激的隻有兩個點,與兩個鄰近的錐狀細胞相比,這兩個點相隔更遠。

     斷續運動和實際運動 曆史上,這個可見運動理論首先是由斷續運動發展而來的「哈特曼(Hartmann),苛勒,1923年a〕,在該領域中,由肖爾茨(Scholz)開展的一項專門調查證明了這一點。

    兩種相繼過程之間的融合産生自它們之間的吸引。

    這種力量的實際存在為下列事實所表明:兩根斷續展現的線條比起兩根特久展現的線條,前者的出現彼此之間相隔較短距離,而且當它們在最适宜的運動中被見到時,其距離的縮短量達到最大值。

     按照這一理論,斷續運動問題在于建立一些條件,在這些條件之下,兩個(或兩個以上)分離的興奮之間的融合便發生了,或者,當吸引對被吸引過程的影響足以使它們移置時(盡管這種吸引還不夠有力以産生融合),便會産生這種現象,即兩者或兩者中任何一者被看到沿該路徑的部分運動(威特海默的雙重和單一的部分運動)。

    以這種方式進行闡述,斷續運動問題與實際運動問題沒有什麼不同,正如我們已經看到的那樣,在實際運動中,分别開始的過程也一定會發生融合。

    但是,由于在實際運動中,相互作用過程之間的空間距離十分之小,以緻産生了很強的吸引力,結果使其他因素與它們相比就顯得較小,并難以證明,而這些其他因素在斷續運動中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在那裡,由于過程之間的較大距離,力量顯得較弱了。

    關于這些其他的因素,我提及一下時間的決定因素,也就是說,展現的時間和間歇;我還想提及一下強度(或者,更好的提法是,圖形和背景之間的梯度),也就是說被展現物體之間的距離,它們的大小和形狀。

    我們将在後面對它們進行讨論。

     現在,讓我們回到理論上來。

    斷續運動和&ldquo實際&rdquo運動是基本相似的,這是對該理論有利的一個有力論點。

    要對一個靜止物體通過與另一個物體的相對移置而&ldquo誘導&rdquo運動(inducedmotion)進行解釋,并不會引起任何新的困難。

    但是,還必須補充一點。

    鄧克爾是通過将誘導物體相繼地在兩個不同位置予以展現,并将被誘導物體同時在兩個相等位置上予以展現,來産生這種誘導運動的(p.224;參見圖84,圖中兩次相繼展現是以一個在另一個下方來表示的,而實際上它們是這樣安排的,即兩個點是重合的)。

    在特定條件下,斷續移置中的閉合物體可能實際上表現為靜止的,而被閉合物體(由于相繼展現在同樣地方)卻包含了整個運動。

    在這種情況下,兩個空間上相距甚遠的刺激的融合并不導緻運動,而兩個空間上一緻的刺激的融合卻導緻了運動。

    然而,這樣做沒有任何困難,因為按照我們最一般的原理,運動有賴于兩個或兩個以上場物體之間的相對移置,而對這些場物體如何構造不作任何限制。

    鄧克爾所提及的實驗說明了實際運動和斷續運動基本相似。

     似動速度:布朗實驗 現在,讓我們更為具體一些,不是去調查運動本身,而是去調查具體意義的運動。

    運動是有方向和速度的,兩者反映在力學和經驗中。

    如果我們考慮實際運動的知覺,那麼,看來沒有什麼問題;人們期望,似動速度(apparentvelocity)在心理學的可能範圍内等于實際速度,或者簡單地依賴實際速度。

    這裡,所謂心理學的可能範圍是指阈下和阈上之間的範圍。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