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我們時代的曆史:一個樂觀主義者的觀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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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許多人都準備為它獻身,深信它在道德上是善的,在事實上是真的。

    但他們錯了;正像他們的共産主義夥伴錯了一樣。

    很少有什麼信條比相信民族性原則的正義性制造更多的仇恨、殘忍和無謂的痛苦了;然而,人們現在仍然普遍認為,這條原則将有助于消除民族壓迫的苦難。

    當我看到甚至在今天人們仍毫不猶豫、毫無疑問、幾乎一緻地接受這條原則&mdash&mdash甚至那些政治利益顯然與之相左的人們也接受它時,我承認,我的樂觀主義有點動搖了。

    但我不願放棄這個希望,即有朝一日這條所謂的道德原則的荒謬性和殘忍性終将被一切有頭腦的人認識到。

     但是,現在還是讓我們把這一切關于道德熱忱被引入歧途的令人沮喪的描述擱在一旁,轉到我們自己的自由世界上來。

    我抵制住為支持第一個命題而提出進一步論據的誘惑,提出我的第二個命題。

     我已經說過,我是個樂觀主義者。

    作為一種哲學信條,樂觀主義最為人所知的是萊布尼茨精心為之辯護的那個著名學說:我們這個世界是一切可能世界中最好的世界。

    我認為,萊布尼茨的這個命題不正确。

    但我肯定,當你聽到我的涉及我們自由世界&mdash&mdash大西洋共同體社會的第二個命題時,你将授予我樂觀主義者這個恰當的頭銜。

    我第二個命題是這樣的: 盡管我們存在種種嚴重的麻煩,盡管事實上我們的社會肯定不是最好的可能社會,我斷言,我們的自由世界是至今人類曆史進程中出現過的最好的世界。

     因此,我并不附和萊布尼茨說我們的世界是一切可能世界中最好的世界。

    我也不說,我們的社會世界是一切可能的社會世界中最好的一個。

    我的命題隻是,我們自己的社會世界是至今最好的社會世界&mdash&mdash至少就我們所具有的曆史知識而言是如此。

     我想,現在你們會賦予我自稱為樂觀主義者的權利了。

    但是,你們或許懷疑我是個唯物主義者&mdash&mdash懷疑我把我們的社會稱作最好的社會,是因為它是有史以來最富裕的社會。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并不是我稱我們社會為最好的社會的理由。

    無疑,成功地或幾乎成功地消滅饑餓和貧困,我認為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我贊賞的主要不是尼龍,也不是營養品,不是滌綸也不是電視。

    我說我們的社會世界是&ldquo最好的&rdquo,我指的是僅僅十四年前,被前布雷德福的主教污蔑為魔鬼作品的那種價值觀念;我指的是通過基督教從古希臘和聖地,從蘇格拉底,從《聖經·新約》和《聖經·舊約》傳給我們的那些規範和價值觀念。

     沒有任何時代,沒有任何地方,人作為人之受到尊重超過我們社會。

    人類的權利和尊嚴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的尊重,也從來沒有過這麼多人準備為别人、特别為那些比自己不幸的人作出巨大犧牲。

     我認為,這些都是事實。

     但在更仔細地考察這些事實之前,我想強調,我也充分注意到了其他事實。

    即使在我們的世界裡,權力仍然在腐化。

    國民的仆人仍然時時表現得像禍害國民的主人。

    金元獨裁者仍然比比皆是;一個正在請醫生診治的理智正常的人如果對他的身體狀況表現出理智的興趣&mdash&mdash即一種批判的興趣,那麼他必須準備被人當做令人讨厭的低能兒看待。

     但是,這一切與其說由于缺乏善良的願望,還不如說由于愚蠢和純粹無能。

    此外,還存在着許多與之抗衡的東西。

    例如,在屬于自由世界的某些國家裡(我是指比利時),為使醫院成為令人愉快而不是令人壓抑的地方這樣明确的目标,适當考慮到敏感的病人和現行慣例可能損害其自尊心的病人,醫院服務正在極其成功地加以整頓。

    在那裡人們認識到,在醫生和病人之間建立一種真誠的和理智的合作,保證決不慫恿一個人,甚至一個病人放棄他最後的自我責任心,是多麼重要。

     但是,讓我們轉到更大的問題上來。

    在消除迄今一直困擾人的社會生活的那些最深重的邪惡方面,我們自由世界如果沒有完全獲得成功,也已很接近于完全成功。

     讓我列舉我認為是社會合作所能消弭或減輕的一些最深重的邪惡。

    它們是: 貧困 失業和某些類似形式的無社會保障 疾病和痛苦 刑法的殘忍 奴隸制和其他形式的農奴制 宗教歧視和種族歧視 缺乏教育機會 嚴格的階級差異 戰争 讓我們看看已取得了哪些成就,不僅看看在大不列颠這裡,以福利國家的方式,取得了哪些成就,而且看看在自由世界一切地方以這樣那樣的方式取得了哪些成就。

     赤貧實際上業已消除。

    這問題現在不再是大規模的現象,幾乎已成為找出仍然存在的孤立事例的問題。

     失業和其他形式的無保障的問題已完全改觀。

    我們現在正面對因大規模失業問題已基本解決這一事實而引起的種種新問題。

     在對付病痛的問題上,正在取得相當持續的進展。

     刑法改革基本上消除了這個領域裡的殘酷現象。

     反對奴隸制的鬥争的成功曆史已成為這個國家和美國的永恒驕傲。

     宗教歧視實際上已經消失。

    種族歧視已減少到超過了人們的最大希望。

    使這兩項成就顯得格外驚人的是下述事實:宗教偏見,甚至種族偏見,可能像五十年前那樣普遍存在。

     教育機會問題仍是個十分嚴重的問題,但人們正在認真地、努力地解決它。

     階級差異到處都已大大減小。

    在斯堪的納維亞、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事實上都已接近于無階級社會。

     我的第八點是戰争。

    這一點我必須讨論得更充分些。

    也許最好把我在這裡必須說的話表述為我的第三個命題。

     我的第三個命題是:自從布爾人戰争時期以來,還沒有過一個自由世界的民主政府處于發動一場侵略戰争的地位。

    任何民主政府都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攜手聯合,因為它們背後沒有聯合起來的民族。

    侵略戰争幾乎已成為一種道義上不可能的事情。

    (5) 布爾人戰争在英國引起了感情的突變,導緻道德上轉向贊成和平。

    正是因為這種态度,英國在抵抗德皇問題上猶豫不決,并隻是在比利時受到了侵犯後才參與第一次世界大戰。

    在這種态度的影響下,英國曾準備容忍希特勒。

    希特勒的軍隊開進萊茵蘭,這是希特勒的不容置疑的侵略行動。

    然而,這個國家的輿論使政府不可能應付這種挑戰&mdash&mdash雖然在這樣的形勢下應付這種挑戰本來是最合理的措施。

    另一方面,墨索裡尼對埃塞俄比亞的公然進攻嚴重地激怒了英國公衆輿論,以緻明智地企圖分裂墨索裡尼和希特勒的霍爾-拉瓦爾計劃由于公衆義憤的爆發而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