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社會科學中的預測和預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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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描述過的那種形式)不僅為馬克思(他從黑格爾那兒繼承下來)所持有,而且也為約翰·斯圖亞特·穆勒(他從孔德那裡繼承下來)所持有。

    在古代,柏拉圖持有它們,柏拉圖以前還有赫拉克利特和赫希俄德也持有它們。

    它們似乎起源于東方;其實,猶太人的選民觀念就是一種典型的曆史主義觀念&mdash&mdash曆史有個秘密計劃,它的制定者是耶和華。

    先知能部分地揭示這個計劃。

    這些觀念表達了人類最古老的夢想之一&mdash&mdash預言的夢想,也即我們能知道将來我們會遭遇些什麼,我們能據此調整我們的政策因而從這種知識得益。

     這個古老的觀念得到關于日食和行星運動的預言獲得成功這一事實的支持。

    曆史主義學說和天文學知識之間的密切聯系在占星術的理論和實踐中清楚地顯現出來。

     當然,這些曆史主義的觀點和關于社會科學任務的曆史主義學說是否站得住腳這個問題無關,後者屬于社會科學方法論。

     Ⅴ 曆史主義的學說教導說:社會科學的任務是預測曆史發展。

    我認為這是站不住腳的。

     大家都知道,一切理論科學都是作預測的科學,并且存在着理論的社會科學。

    但這種認識是否像曆史主義者認為的那樣,意味着社會科學的任務是曆史預言呢?看起來有點像:但是,一旦我們截然區分我所稱的&ldquo科學的預測&rdquo和&ldquo無條件的曆史預言&rdquo兩者,這種印象就煙消雲散了。

    曆史主義沒能作出這種重要的區分。

     普通的科學預測是有條件的。

    它們斷言,某些變化(比如壺中水的溫度)将伴随着其他變化(比如水的沸騰)。

    試從社會科學舉個簡單的例子。

    就像我們能夠從一個物理學家那裡獲知:在某些物理條件下,一個鍋爐會爆炸一樣,我們也能從經濟學家那裡獲知:在某些社會條件下,比如商品缺乏、價格控制和沒有有效的懲戒制度,黑市就會猖獗起來。

     有時從這些有條件的科學預測,加上斷定有關條件可得到滿足的曆史陳述,可得出無條件的科學預測。

    (從這些前提出發,我們可通過modusponens[肯定前件式推理]得到無條件的預測。

    )如果一個内科醫生診斷出了猩紅熱,那麼借助他的科學的有條件的預測,他可以作出無條件的預測:他的病人将發某種皮疹。

    當然,就是沒有這樣的一門理論科學的根據,換句話說,沒有科學的有條件的預測的根據,也可能作出這種無條件的預言。

    例如,它們可能是根據一個夢作出的&mdash&mdash并且偶爾它們甚至會應驗。

     我有兩個論點。

     第一,事實上,曆史主義者并未從有條件的科學預測推出他的曆史預言。

    第二(第一點由之推出),他所以不可能這樣做,是因為長遠的預言隻有當它應用于可說是完全孤立的、穩定的和周期性的系統時,才可能從有條件的科學預測中引出。

    而這些系統在自然界中是罕見的;現代社會肯定不是這樣的一個系統。

     讓我們把這點闡發得更充分一點。

    隻是因為我們的太陽系是一個穩定的和周而複始的系統,日食的預言以及實際上建立在季節規則性(這或許是人類有意識地理解的最古老的自然規律)上的預言才成為可能;這還因為一個偶然因素,即太陽系由于浩瀚的空間而脫離了其他力學體系的影響,所以相對地擺脫了外界的幹擾。

    和人們普遍的認識相反,對這種周而複始的體系的分析在自然科學中并不具有典型性。

    這些周而複始的體系僅僅是些特例,其中科學預測給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但僅此而已。

    除了太陽系這個非常特殊的例子以外,生物學領域裡周期性的或循環的系統也特别明顯。

    有機體的生命周期是一個半穩定的或變化十分緩慢的生物事件鍊的一部分。

    就我們對緩慢的進化的變化作抽象、即就我們把有關的生物系統看作穩定的而言,我們能夠對有機體生命周期作出科學預測。

     因此,在這些例子中不可能找到那種認為我們能夠把長遠的無條件預言方法運用于人類曆史的論點的根據。

    社會在變化着,發展着。

    這種發展基本上不是循環往複的。

    誠然,如果它是重複出現的,我們也許可作出某些預言。

    例如,新的宗教或新的暴政的産生方式無疑存在某種重複性:一個學習曆史的學生可能發現,通過把這種發展和早期的事例相比較,即研究它們産生的條件,他能在某種程度上預見它們。

    但是,這種有條件的預測方法的運用對我們并沒有多大幫助。

    因為,曆史發展最驚心動魄的方面是非重複的。

    條件變化,時勢流轉(例如由于新的科學發現的緣故),一切都非複當年。

    所以,我們能預測日食這一事實并沒有為我們能預測革命這種期望提供一個有效的理由。

     這些考慮不僅适合于人的進化,而且也适合于一切生命的進化。

    不存在進化的規律,隻存在動植物變化,或更确切地講,動植物已經發生變化的曆史事實。

    規律決定進化的方向和特點的觀念,是一個典型的19世紀的錯誤,它起因于把傳統上賦予上帝的功能轉歸&ldquo自然規律&rdquo這種一般傾向。

     Ⅵ 社會科學不能預言未來曆史發展這一認識,導緻某些現代作家對理性感到絕望,并倡導政治非理性主義。

    他們把預言力視同實際效用,宣稱社會科學毫無用處。

    在企圖分析預測曆史發展的可能性時,一位現代非理性主義者寫道:(3)&ldquo自然科學遭遇的不确定因素同樣也影響了社會科學,而且影響更甚。

    由于量的範圍擴大,所以這一因素不僅影響理論結構,而且也影響實際效用。

    &rdquo 但是,現在還不必對理性感到絕望。

    隻有那些不區分普通預測和曆史預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