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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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踏在一片牧地的草上,而被圍在牧地的籬牆中。

    她以為迷了路,急得要命,幾乎要哭出來,便本能地喊着: &ldquo雷蒙!&rdquo 他三腳兩步地趕上了她。

    可是當她看見他的時候,她又怕起來。

    他使她害怕,因為他是狂熱而臉色蒼白的。

    她求着他: &ldquo我求你把回去的路指給我吧!天晚了,我要回去。

    &rdquo 他一聲不響地握住了她的手,像對付一個孩子似的。

    他知道她心頭的煩亂,又為他自己的感動而不安着。

    就這樣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地從一條通到愛華意路,通到盧佛涅的兩邊有籬垣的小路回去。

    當他們走到了花園栅門口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在秋暮的潮濕的幽暗中,空氣已涼爽起來了。

    雷蒙放低了聲音說: &ldquo聽我說,你丈夫現在還沒有回來,屋子裡沒有燈火。

    他是在邦維家裡,在那兒大吃大喝。

    我要去看看他們是否還留住他,然後我馬上就回來。

    那時你讓我進你的屋子去,隻要一小時就夠了。

    這是溫柔而醉人的人生所要求的,這是青春,這是戀愛。

    &rdquo 還沒有等她回答,那引誘者就跑了。

    她聽到他的活躍而年輕的腳步聲在路上響着。

    她獨自個在漸漸暗下去的天色中紅着臉,她全部的羞恥心,全部的貞操,都被這突然的無恥和犯罪的呼喚所覺醒了。

    她急快走進那平靜的屋子裡去,關上了門,系上了那防歹人的門鍊。

     她在那宴席後留下一片狼藉的客廳的半明半暗之中所看見的第一個東西,便是那躺在圈椅上,使勁地吸着雪茄煙的醫師。

    她立刻安心下來。

    耶陀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衣衫還沒有整頓過。

    隻有寂靜揭露出那酒所使他引起的不适。

    他呆望着妻子點煌了燈,然後開始收拾客廳。

     不到十分鐘之後,一聲輕輕的敲窗聲使華列裡打了一個寒噤。

    她立刻開了窗,在黑暗中看見了雷蒙的瘦長的影子。

    他因為跑得急了,一邊喘氣一邊說: &ldquo聽我說,他們對我說他已離開了收稅官的家,到代涅去看病了,那是半小時以前的事,在一小時之内他決不會回來,替我開門吧!&rdquo &ldquo走你的吧!&rdquo她惶恐地說,立刻就把窗關上了。

     那丈夫已站了起來,他一句話也沒有聽見。

    他已經酒醒了,繞着桌子走了三個圈子,開始贊美起他妻子做菜的手段來。

    這時有人在使勁地敲門。

     &ldquo我去開。

    &rdquo他說。

     &ldquo不,不,你不要去。

    我知道這是誰。

    在你出去後不久,這人就來過了,是請你去看病的,我回答說你很疲倦。

    我去對他說你已經睡了吧。

    &rdquo 于是那着了忙的可憐的華列裡跑到門邊去。

    她伸出她有力的手臂攔住了那想沖進來的雷蒙: &ldquo去吧!看老天面上,去吧!你是一個歹人,你的欲望是有罪的。

    &rdquo &ldquo我隻要和你說話,向你解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不準你進來。

    &rdquo 醫生的聲音從客廳裡傳出來: &ldquo呃!怎麼啦?還沒有走嗎?&rdquo 雷蒙聽見了,便放低了聲音說: &ldquo呃!你為什麼不說他在那兒呢?我懂了。

    &rdquo &ldquo不要以為我是為了他才叫你走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他會出來的,你和我談話有點危險。

    &rdquo &ldquo沒有關系。

    我老實對你說,我瞧不起你,我從來也沒有,從來也沒有欺騙我丈夫的思想過。

    當然,我愛過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華列裡!&rdquo &ldquo&hellip&hellip那是出于同情,出于仁慈,可是那種愛完全是純潔無垢的。

    就是這樣也是有罪的,因為這使你起了不良之心&hellip&hellip啊!去你的吧,我要厭惡你了。

    &rdquo 耶陀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ldquo華列裡,要我來嗎?&rdquo &ldquo不必,不必,&rdquo她急忙說,&ldquo我已說明白了,他就要走了。

    &rdquo 接着她對雷蒙說: &ldquo他以為是一個求醫的人。

    我為了免得你露面而說了謊,這便是不應該的。

    永别了,不要再來了。

    你是一個輕佻的孩子,而我卻是一個年老的婦人。

    &rdquo 在關上了門,推上了門闩之後,華列裡好像覺得那不久将降臨的冬天,已經和秋夜的寒冷一同走進門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