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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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裡艾爾·皮思 西裡艾爾·皮思(CyrielBuysse)于一八五六年九月二十日生于東部弗朗特爾之奈佛萊(Nevele),是女詩人和女小說家羅莎麗·洛佛琳(RosalieLoveling)及維吉妮·洛佛琳(VirginieLoveling)的内侄,曾和維吉妮·洛佛琳合著長篇小說《生活的教訓》(Levensleer,一九一二),他是《今日與明日》(VanNuenStraks)雜志的創辦人之一,又是GrootNederland的編者。

     所著長篇及短篇小說約有四十種,最著名者為《窮人們》(Vanarmemenschen,一九〇二)、《小驢馬》(HetEzelken,一九一〇)、《如此如此》(Zooalshetwas,一九二一)、《叔母們》(Tantes)等。

    這篇《孤獨者》,即從他的短篇集《窮人們》中譯出。

     濮佛爾的小屋子是孤立在莽原之中&hellip&hellip塗着赭黃色的粉的,凸凹龜裂的四面小小的破牆;一個半坍的,在西邊遮着一片幽暗的常春藤的灰色破屋頂;有青色的小扉闆倒懸着的兩扇小玻璃窗;一扇為青苔所蝕的蒼青色的低低的門;便是我們在那凄涼而寂靜的曠野中所見到的這所小屋子&hellip&hellip在那無窮的穹窿之下,這所聳立在那起伏于天涯的樹林的遼遠而幽暗的曲線上的小屋子,便格外顯得渺小了。

    它在那兒聳立着,在一種異常憂郁的孤獨之中,在那刮着平原的秋天的寒冷而灰色的大風之下。

     那認識他或隻聽别人講起過他的幾個人稱他為&ldquo濮佛爾&rdquo,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真姓名。

    他過着一種完全的隐遁生活,離開有人煙之處有十二哩a,離最近的村子有十六哩。

    人們所知道的,隻是他和他的父母一同住到那個地方去;那已經是很長遠的事了,那時樹林一直延伸到他的孤獨的茅舍邊。

    他的父親是做一個有錢人的獵地看守人而住到那裡去的。

    可是那有錢人因為窮了,便把一大部分的樹林砍伐了變賣。

    隻有那個不值錢的小屋子,卻還留在那裡。

    濮佛爾的父母在那小屋中一直住到死,在父母死後,他還一個人住在那兒,因為他已習慣于這一類的生活,他并沒有其他欲望,他已不複能想象另一種生活了。

     他有幾隻給他生蛋的母雞,一頭他所漸漸飼肥的小豬,一條他用來牽手車的狗,一隻給他捕鼠的貓。

    他也有一隻關在小籠中在晨曦之中快樂地唱歌的金絲雀,和一隻貓頭鷹&mdash&mdash這是一位陰郁的怪客人,它整天一動也不動地躲在一個陰暗的巢裡,隻在黃昏的時候出來,張大了它的又大又圓的貓眼睛,滿臉含怒地飛到小玻璃窗邊去,等濮佛爾把它的食料放到它的爪間去,有田蛙、瓦雀、耗子。

     此外,他周圍便一個生物也沒有了。

    在他親自開墾的荒地的一角上,他種了馬鈴薯、麥子、蔬菜;他到很遠的樹林中去打柴生火。

    鋪着幹草和枯葉的四塊粗闆便算是他的床。

    他的衣衫是泥土色的。

     他的身材不大也不小,微微有點佝偻,手臂異常地長。

    他的胡須和頭發是又硬又黑,他的顴骨凸出的瘦瘦的頰兒,呈着一種鮮明的酡紅色,而在他的鮮灰色的眼睛中,有着一種猙獰和不安的表情。

     永遠沒有&mdash&mdash或幾乎永遠沒有一個人走到他住所的附近去;如果不意有一個到來的時候,濮佛爾便膽小地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好像怕中了别人的咒語似的。

    這樣,他竟可以說失去了說話的習慣了,他隻用幾個單字喚他的牲口的名字。

    他的狗名叫杜克,他的貓頭鷹名叫庫白,他的貓名叫咪,他的金絲雀名叫芬琪。

    在他的心靈中,思想是稀少而模糊的,永遠限制在他的孤獨生活的狹窄的範圍中。

    他想着他的母雞,他的豬,他的馬鈴薯,他的麥子,他的工作,他的狗,他的貓,他的貓頭鷹。

    在夏天的平靜的晚間,他毫無思想地蹲在他門前的沙土上,眼光漠然不動地望着遠處,抽着他的煙鬥。

    在冬天,他呆看着爐火,陷入于一種完全的無思無想的狀态中。

    他有時長久地望着那縮成一團打着鼾的貓,有時在從小窗穿進來的蒼茫的夕照中坐到那貓頭鷹旁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