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豕渡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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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園主人曰:“人果能言,雖枕流漱石,何嘗不佳絕千古?雖然,習而不察,擊盤扪燭,以為在是焉,不且诒笑大雅之林耶?随手證誤,用以自警,非必率天下也,否則日繩斯人于舄焉點畫之間,而大端之誤人不少,又将若之何?” ◎物類誤 莫微于物異,其呼而強加之弗受也。

    蹲鸱诒诮,金根緻譏,肯為賢者諱乎?落筆開言,不可不慎。

     骨董乃方言,初無定字,東坡嘗作骨董羹,用此二字,晦庵先生《語類》隻作汨董。

    (《霏雪錄》) 包衡曰:“道書以一卷為一卷,陶九成《說郛》用之。

    佛書以一條為一則,洪景盧《容齋随筆》用之。

    卷音周,一作卷,與軸同。

    ”(《續說郭》) 餘自訂文集,亦嘗用彈字分卷,細按之,則彈為道書設,因與軸同,故借用之。

     “千裡莼羹,未下鹽豉”,世多以淡煮莼羹,未用鹽與豉相調和,非也。

    末字誤書為未,末下乃地名,此二處産此二物耳,其地今屬江幹。

    (《同語錄》) 繭纟由明初尚未行,至明季崇祯時,臣僚聞上惡其華麗,遂多以繭纟由為服,始盛行。

    周栎園曰:“繭纟由備五善:色不加染點而有章,一也。

    浣濯雖敝,不易色,二也。

    日禦之上者,十歲而不敗,三也。

    與韋衣處不已華,與纨處不已野,四也。

    出門不二服,吉兇可從焉,五也。

    ”然元世祖二十五年紀災異雲:“秋七月熒惑犯氐,太陰掩畢,濟南保定路唐縣野蠶成繭,絲可為帛。

    ”又《金史·太宗紀》:南京帥以錦州野蠶成繭來獻,賞其長吏。

    可見前世已知有繭纟由也。

    今則山東各處有之,歲以為常。

    其蠶散生野樹上,士人蠶時,必架廬林下,把竿逐鳥鼠之害。

    生者名繭,椿名椿繭,椒名椒繭。

    大如鳥卵,生深山叢條間者。

    視他繭特小,才如指上螺,名山繭質更佳,歲凡三稔,山東人恃此為業。

    (《雲谷卧餘》) 古人私印,有曰某氏圖書,或曰某人圖書之記,蓋唯用以識圖畫書籍,而其他則否。

    今人于私刻印章,概以圖書呼之,可謂誤矣。

    (《聽雨紀談》) 世但知封膜作畫,不知自舜妹嫘始。

    客曰:“惜此神技,創自婦人。

    ”餘曰:“嫘嘗脫舜于瞍象之害,則造化在手,堪作畫祖。

    ”(《客中閑集》) 《事始》謂蒙恬造筆,蔡倫造紙,皆未必然。

    恬乃秦時人,而《詩》中已有彤管。

    又孔子作《春秋》,筆則筆,削則削,絕筆于獲麟。

    又《尚書》中候雲:“玄龜負圖出,周公援筆以時文寫之,”其來尚矣。

    馬大年乃附會以為簡牍之筆,乃今竹筆,非毫也。

    至蒙恬始用兔毫,殊不知《莊子》書中,有舐筆和墨之句,則以毫染墨明矣,竹筆豈可舐耶?《莊子》在恬之前,筆不始于恬明矣。

    又如蔡倫乃後漢時人,而《前漢·外戚傳》雲:“赫蹄乃小紙也。

    ”則紙已見于前漢,恐非始于蔡倫。

    然蒙恬所造,精工于前世則有之,謂始于二人,則不可也。

    (同上) 今之書籍,每冊必數卷,或多至十餘卷,此僅存卷之名耳。

    古人藏書,皆作卷軸,邺侯家多書,插架三萬軸是也。

    此制在唐猶然,其後以卷舒之難,因而為摺,久而摺斷,乃分為簿帙,以便檢閱,蓋愈遠而愈失其真矣。

    (《聽雨紀談》) 劉仲原得銅斛二于左馮翊,其一雲:“始元四年造。

    ”其二雲:“甘露元年十月造。

    ”數量皆同,雲“容十鬥”。

    後刻雲:“重四十斤,以今權量較之,容三鬥,重十有五斤。

    ”乃知古今不同。

    《漢書》于定國飲酒至一石不亂,則是飲三鬥。

    晉劉伶五鬥解酲,一飲一石,則是一飲三鬥,而一鬥五升扶頭耳。

    《魏志》雲:“曹公帳下有典韋持雙戟八十斤。

    ”則是一戟重十五斤,兩戟共重三十斤耳。

    (同上) 碑者施于墓則下棺,施于廟則系牲。

    古人因刻文其上,今佛寺揭大石镂文,士大夫皆題曰碑銘,何耶?吾所未曉。

    (宋祁《筆記》) 今之炮名曰佛狼機,人多不解其義。

    近閱《籌海圖編》始知佛狼機國名,非器名也。

    明正德間,顧佥憲應祥署海道,有大船二,直至廣城懷邑,稱佛狼機國入貢使者名加必丹。

    時武宗南巡,亻夷使羁會同館,一年後遣去,因遺此制,遂以地名器,如驢稱衛,龜名偻句也。

    (《雲谷卧餘》) 莊子、子貢過漢陰,見一丈人,方将為圃畦,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

    子貢曰:“鑿本為機,後重前輕,挈水若抽,數如湯,其名為槔。

    ”則今之水車,原名槔,槔邊方備警急,作高台,台上作桔槔。

    桔槔頭有兜零,以薪葦置其中,常低之,有寇即燃火舉之,以相告曰烽,望其煙曰燧,《唐詩》“桔槔烽上暮煙飛。

    ”(《稗史》) 嘗見小說載一富人内室亡金,诘群婢不承,欲買狼筋治之,一婢驚懼欲逃,遂獲。

    予不知狼筋何物,且何以能察盜?一日偶閱《續博物志》曰:唐武宗四年,官市郎巾,有疑為狼筋者。

    有老僧雲:‘貧僧昔曾以一千,于賈胡市得三枚,狀如巨蛹爾,頭光帶黃色。

    ’泾帥段宅失銀器十餘,集奴婢環庭炙之,蟲栗動,有一女奴臉唇間動,乃窺器者雲。

    ”乃知作小說者淹博乃爾,人不讀書,雖小說亦有所不曉,學可已乎哉?《續博物志》稱為晉季石撰,然中載有南唐元宗事,及開寶年号,豈晉人而至宋尚存,書或成于宋代欤?(《雲谷卧餘》) 物能複本形者,則言化。

    《月令》鷹化為鸠,則鸠又化為鷹,田鼠化為β,則β又化為田鼠。

    其不能複本形者,則不言化,如腐草為螢,難為蜃,爵為蛉,皆不言化也。

    (《霏雪錄》) 唐人《悼亡妓詩》:“斷腸猶系琵琶弦。

    ”琵字當讀如丞弼之弼。

    (同上) 柳花與柳絮迥然不同,生于葉間,作鵝黃色者,花也。

    迨花既褪,就蒂結實,其實之熟,亂飛如棉者,絮也。

    古今吟詠往往以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