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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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就能糾正其他感覺的錯誤;因此,其他的感覺所能達到的範圍雖遠遠超過了它們所感覺的事物,但不能象觸覺那樣,接觸到什麼物體就能覺察得十分清楚。

    此外,我們在需要的時候,還可把肌肉的力量和神經的活動聯系起來,通過同時産生的感覺,把對溫度、大小和樣子的判斷同對重量和硬度的判斷結合在一起。

    所以,在一切感覺中,由于觸覺使我們在外界物體接觸我們的身體時能獲得最正确的印象,因此它使用的時候最多,最能給我們以保存生命所需要的直接知識。

     既然聲音在發音體中能引起可以感覺出來的顫動,那麼,經過訓練的觸覺為什麼不能象它代替視覺那樣在一定程度上代替聽覺呢?當我們把一隻手放在小提琴上時,我們就可以無須眼睛和耳朵的幫助,單憑音箱的顫震就能分辨它發的是低音還是高音,是由高音弦發出的還是由基音弦發出的。

    隻要能練習我們的感官分辨這些差異,我相信,練習的時間一久,我們就能達到僅僅憑指頭就可聽出整個曲子的程度。

    這個假定要是成立的話,那麼,我們是能夠很順利地用音樂同聾子說話的,因為音調和節拍有規律的結合之能夠為人所感受,并不次于清音和濁音,所以也同樣可以作為語言的元素。

     有一些練習能使觸覺變得愈來愈遲鈍,而另外一些練習則能使它愈來愈敏銳和細緻。

    前一種練習,由于使用了許多的動作和力量去連續不斷地感受堅硬的物體,所以使皮膚變得粗糙,起了厚繭,從而失去了它自然的感覺能力;第二種練習,由于頻頻地輕微接觸物體,所以使自然的感覺能力接連地變化,從而使心靈在注意那些不斷地反複出現的印象時,獲得判斷它們各種各樣變化的能力。

    這種差别,在使用樂器的時候就可以感覺出來:準确而用力地撫弄小提琴、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弦,固然能使手指練習得很靈活,但指尖則變粗糙了。

    大鍵琴的柔和的指法,既能使手指非常靈活,而且還同時能使它們的感覺更加敏銳。

    因此,最好是選擇大鍵琴來做這方面的練習。

     重要的是,應當使皮膚受得住空氣的影響,能抵抗它的種種變化,因為身體的其他各部分全靠皮膚來保護。

    除了這一點以外,我不希望老是死闆地把手拿去做同樣的工作,因而使它變得很僵硬;也不希望手上的皮膚變得幹癟癟的,喪失了它敏銳的感覺,因為,正是有了這種感覺,我們才能夠分辨我們用手接觸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才能在黑暗中常常随接觸的方法不同,而得到種種的感受。

     為什麼一定要我的學生在腳闆下穿一塊牛皮呢?如果他自己的皮膚在需要的時候能夠當鞋底用,有什麼不好呢?很顯然,要是這一部分的皮膚太嬌嫩,不但沒有什麼用處,反而有許多害處。

    日内瓦城的人,在隆冬時節半夜被敵人驚醒起來,首先想到的是找他們的長槍而不是找他們的鞋子。

    如果他們全都不會赤腳走路的話,誰保得住日内瓦不會被敵人攻占呢? 要使人随時都武裝起來抵抗一切意外的事件。

    但願愛彌兒無論在什麼季節,每天早晨都赤腳跑出房間,跑下樓梯,跑過花園;我不但不責備他,反而要學他的榜樣;我唯一要注意的,是清除路上的玻璃。

    我不久就要談到體力勞動了。

    但現在還是先叫他學會有益于身體成長的步伐,學會無論采取什麼姿勢都要站得很穩當;學會跳遠、跳高、爬樹、翻牆;學會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平衡;要在不知道靜力學的道理以前早就能按照平衡的法則調整他的一切動作和姿勢。

    憑他的腳站在地上的姿勢,憑他的身子和腿的姿勢,他就可以覺察出來他站得穩不穩。

    不慌不忙的舉止總是最優美的,而穩穩當當的姿勢也是最漂亮的。

    如果我是舞蹈家的話,我就不會象馬塞耳那樣猴子似地亂跳,因為這種跳法隻是在表演的地方才用得着;所以我不僅不要我的學生那樣扭來扭去地跳,我還要把他帶到一個懸崖那裡,教他在岩石上應當采取怎樣的姿勢,怎樣才能站穩身子擡起頭,怎樣向前運動,怎樣用腳和用手才能輕松地順着那崎岖難行的羊腸小道前進,怎樣在上坡下坎的時候一下就從這裡跳到那裡。

    我要他同山羊争勝負,而不要他同舞蹈家較長短。

     觸覺隻能在一個人的周圍發揮作用,而視覺則能把它的作用延伸到很遠的地方;視覺每每發生錯誤的原因也就在這裡: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線上半個圓圈内的東西。

    既然在同一個時候有那樣多的感覺和憑感覺而作的判斷,怎麼會一個錯誤也不産生呢?所以,在我們的感覺中,視覺的容易發生錯誤,也恰恰是由于它延伸的地方太遠,同時,由于它總是比其他的感覺先接觸物體,所以它的作用總是發揮得太快,涉及的範圍總是太廣,以至其他的感官無法對它加以矯正。

    再說,為了認識那廣闊的空間,并把它的各部分加以比較,這種配景的錯覺其本身就是很需要的。

    如果沒有假象,遠處的東西就一點也看不出來,如果沒有大小和光度的層次,我們就無法估計距離,或者說得更确切一點,在我們的觀念中根本就無所謂距離。

    同樣大的兩棵樹,如果其中離我們一百步的那一棵看起來同離我們十步的那一棵是一樣的大和一樣的清楚,我們就會以為它們是彼此挨着的。

    如果我們看到的各種東西,其大小全都同它們真正的尺寸一樣,我們就無法理解什麼叫空間,我們将覺得所有一切東西好象都是緊挨着我們的眼睛似的。

     視覺在判斷物體的大小和它們的距離時,隻有一個标準,那就是物體在我們眼睛中形成的角度;由于這個角度是一個由綜合的原因造成的簡單結果,所以,我們憑視覺而作的判斷,是不能在許多原因中把每一個特殊的原因都區别出來的,否則就必然要判斷錯誤。

    因為視角是這樣的,當我們從這個視角看見一個物體比另一個物體小的時候,由于這個物體本來就比較小些,或者由于它所在的地方比較遠,那我們怎能一看就區别出來呢? 所以,在這裡必須針對前面那個辦法背道而行,不是簡化感覺,而是經過雙重的感覺,經常用這個感覺去驗證另外一個感覺;使視覺器官從屬于觸覺器官,也就是說,用後面這種器官的穩重的行為去克制前一種器官的孟浪。

    我們如果缺少這種練習,我們的估計就會估得非常不準。

    我們目測高度、長度、深度和距離都不能測得很精确;工程師、測量師、建築師、泥水匠和畫家的眼力一般都比我們的眼力看得準,對幅度的估計都比較正确,就可以證明;如果有什麼錯誤的話,則錯誤不在視覺本身,而在于對視覺的運用;這些人的職業使他們在這方面獲得了我們沒有獲得過的經驗,他們用同視角相伴随的幻象去矯正視覺的謬誤,使他們的眼睛可以更準确地确定構成這個角度的兩個原因之間的關系。

     要孩子們去搞各種各樣能夠運動身體而不束縛身體的活動,總是很容易的。

    有千百個辦法可以用來引起他們測量、觀察和估計距離的興趣。

    那裡有一棵很高的櫻桃樹,我們怎樣才能摘到它的櫻桃呢?用倉房裡的梯子行不行?那邊有一條很寬的溪流,我們怎樣才能走過去?把院子中的一塊木闆拿來搭在上面可以嗎?我們要從窗子上去釣這個城濠裡的魚,需要幾碼釣魚線?就要在這兩棵樹中間作一個秋千,用一根兩長的繩子夠不夠?有人對我說,在另外一幢房子中,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