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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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什麼圖畫比家庭這幅圖畫更動人的了,但是,隻要其中少畫了那麼一筆,也就把整個圖畫弄糟了。

    如果說母親的身體太壞,不能哺育孩子,則父親的事情太忙,也就不能教育孩子。

    孩子們遠遠的離開家庭,有的住在寄宿學校,有的住在教會女子學校,有的住在公立學校,他們把自己的家庭之愛帶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或者說得更清楚一點,他們把對誰都不愛的習慣帶到家裡來了。

    兄弟姊妹彼此都幾乎不相識了。

    當他們拘泥地聚在一塊兒的時候,他們都表現得非常客氣,彼此都當作外人看待。

    隻要父母之間沒有親熱的感情,隻要一家人的聚會不再使人感到生活的甜蜜,不良的道德就勢必來填補這些空缺了。

    難道說真有人竟愚蠢到看不出所有這一切的連鎖關系嗎? 一個做父親的,當他生養了孩子的時候,還隻不過是完成了他的任務的三分之一。

    他對人類有生育人的義務;他對社會有培養合群的人的義務;他對國家有造就公民的義務。

    凡是能夠償付這三重債務而不償付的人,就是有罪的,要是他隻償付一半的話,也許他的罪還要大一些。

    不能借口貧困、工作或人的尊敬而免除親自教養孩子的責任。

    讀者諸君,請你們相信我這一番話。

    凡是有深情厚愛之心的人,如果他忽視了這些如此神聖的職責,我可以向他預言,他将因為他的錯誤而流許多辛酸的眼淚,而且永遠也不能從哭泣中得到安慰。

     這個有錢的人,這個家庭中如此忙碌的父親,據他說,他是不得已才放棄他的孩子不管的,他采取怎樣的做法呢?他的做法是,拿錢去雇一個人來替他完成他所擔負的責任。

    滿身銅臭的人,你以為用錢就可以給你的兒子找到一個父親嗎?你不要犯這樣的錯誤了,你給你的孩子雇來的這個人,甚至不能說是教師,他是一個奴仆。

    他不久就将把你的兒子培養成第二個奴仆。

     一個好教師應該具有哪些品質,人們對這個問題是讨論了很多的。

    我所要求的頭一個品質(它包含其他許多品質)是:他絕不做一個可以出賣的人。

    有些職業是這樣的高尚,以緻一個人如果是為了金錢而從事這些職業的話,就不能不說他是不配這些職業的:軍人所從事的,就是這樣的職業;教師所從事的,就是這樣的職業。

    那麼,誰來教育我的孩子呢?這,我已經向你說過,要你自己。

    我不能教。

    你不能教!那就找一個朋友好了。

    我看不出還有其他的辦法。

     一個教師!啊,是多麼高尚的人!事實上,為了要造就一個人,他本人就應當是做父親的或者是更有教養的人。

    象這樣的職責,你竟放心交給一些為金錢而工作的人。

     我們愈是思考這方面的問題,我們就愈發現一些新的困難。

    教師必須受過教育,才能教育他的學生,仆人必須受過教育,才能為他的主人服務,所有接近學生的人都必須先獲得他們應當使他領會的種種印象;必須受了一層教育又受一層教育,一直受到誰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為止。

    把孩子交給一個連他本身都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培養,又怎能培養得好呢? 這樣一個難得的人,是不是找得到呢?這我是不知道的。

    在這堕落的時代,誰知道一個人的靈魂還能達到多少高尚的程度呢?不過,我們假定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是找到了。

    那麼,就先要考慮他應該做些什麼,我們才能希望他是怎樣的人。

    我相信,我可以這樣預先斷定,即:做父親的人在認識到一個好教師的整個價值的時候,他将毅然決定不用任何教師;因為,他為了找到這樣一個教師而花費的力量,将比他自己做教師花費的力量多得多。

    因此,他願意做一個朋友,也願意培養他的兒子做朋友;這樣就省得到其他的地方去找教師了,而且,大自然已經把教育的工作做了一半了。

     有一個人,我隻知道他是很顯貴的,他曾經請我去教他的兒子。

    這當然是給了我很大的榮譽;不過,他不但不應該怨我拒絕了他的請求,而且應該以我的謹慎從事而感到慶幸。

    如果我接受了他的請求,如果我在我采用的方法上走錯了路,那麼,即使去教也是要失敗的;但是,如果我成功的話,其結果可能是更糟糕的,他的兒子也許将放棄他的頭銜,再也不願意做公爵了。

     我深深明了一個教師的責任是十分重大的,同時感到自己的能力是太不夠了,所以不論什麼人請我擔任這個職務,我都是絕不接受的;至于朋友的薦引,對我來說,更是一個新的拒絕的原因。

    我相信,看過我的這本書之後,就很少有人向我提出這樣的請求了;我要求那些打算請我做教師的人再也不要白費氣力了。

    我以前曾經對這個職業做過充分的嘗試,以便證明我不适合于這個工作;即使我的才能使我能夠擔任的話,我的景況也是不容許的。

    有些人似乎對我的話還不十分重視,因而不相信我的決定是真心誠意的,而且是有根據的,我認為,我應該公開地向他們聲明這一點。

     我雖然不能擔負這個最有意義的工作,但是我可以大膽地嘗試一下最容易的事情:按照其他許多人的樣子,不去參與其事,而從事著述;應當做的事情我雖不做,但我要盡我的力量把它說出來。

     我知道,在類似這種著書立說的事業中,由于作者總是在自由自在地闡述一些不用他去實施的方法,因此,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提出許多不能實行的美好的方案,但是,由于缺少詳細的内容和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