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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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所改變,則現行的辦法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好的;一個兒童受了為取得其地位的教育,由于永遠不能脫離這種地位,所以也就不至遇到他種地位的種種麻煩。

    但是,鑒于人生的變化無常,鑒于這個世紀使我們整個一代人為之茫然失措的動蕩不安的精神,我們想一想,還有什麼方法比把兒童當作永遠不出房門、時時刻刻都有人左右侍候的人來培養更荒謬的呢?隻要這個可憐的人在地上行動一步,隻要他走一步下坡路,他就遭到毀滅了。

    這并不是說要教他去受這種痛苦,而是要使他知道這種痛苦。

     人們隻想到怎樣保護他們的孩子,這是不夠的。

    應該教他成人後怎樣保護他自己,教他經受得住命運的打擊,教他不要把豪華和貧困看在眼裡,教他在必要的時候,在冰島的冰天雪地裡或者馬耳他島的灼熱的岩石上也能夠生活。

    你勞心費力地想使他不緻于死去,那是枉然的,他終歸是要死的。

    那時候,雖說他的死不是由于你的操心照料而造成,但是你所費的這一番苦心是可能被誤解的。

    所以,問題不在于防他死去,而在于教他如何生活。

    生活,并不就是呼吸,而是活動,那就是要使用我們的器官,使用我們的感覺、我們的才能,以及一切使我們感到我們的存在的本身的各部分。

    生活得最有意義的人,并不就是年歲活得最大的人,而是對生活最有感受的人。

    雖然年滿百歲才壽終而死,也等于他一生下來就喪了命,如果他一直到臨死的那一刻都過的是最沒有意義的生活的話,他還不如在年輕的時候就走進墳墓好哩。

     我們的種種智慧都是奴隸的偏見,我們的一切習慣都在奴役、折磨和遏制我們。

    文明人在奴隸狀态中生,在奴隸狀态中活,在奴隸狀态中死:他一生下來就被人捆在襁褓裡;他一死就被人釘在棺材裡;隻要他還保持着人的樣子,他就要受到我們的制度的束縛。

     聽說,有些助産婦按摩新生嬰兒的頭,企圖使他有一個更合适的腦袋樣子,而人們也容許她們這樣做!也許是造人的上帝把我們的頭做得不好,所以,外貌要由助産婦來定它的樣子,裡面要由哲學家來定它的内容。

    加利比人倒比我們要幸運得多。

    "兒童剛出娘胎,剛一享受活動和伸展肢體的自由時,人們又重新把他束縛起來。

    人們用襁褓把他包着,把他放在床上這樣睡着:頭固定在一定的位置,兩腿伸直,兩臂放在身子旁邊;還用各式各樣的衣服和帶子把他捆紮起來,連位置也不能挪動。

    如果不把他捆得有礙呼吸,如果人們細心地讓他側躺着,讓他應該吐掉的口涎能夠吐出來,那他就算是幸運了!因為他不可能自由地側過頭來使口涎容易吐出來。

    " 新生的嬰兒需要伸展和活動他的四肢,以便使它們不再感到麻木,因為它們成一團,已經麻木很久了。

    不錯,人們是讓他的四肢伸展着的,但是人們卻不讓它們自由活動,甚至還用頭巾把他的頭包起來,似乎人們害怕他有活命的樣子。

     這樣一來,促進身體内部發育的動力便在它要給孩子以運動時遇到了不可克服的障礙。

    孩子繼續不斷地枉自掙紮一陣,以緻耗盡了他的體力,或者延遲了他的發育。

    他在衣胞裡還沒有他紮着尿布那樣感到局促、痛苦和拘束。

    我看不出他生出來有什麼好處。

     人們把孩子的手足束縛起來,以緻不能活動,感到十分的拘束,這樣隻有阻礙血液和體液的流通,妨害孩子增強體力和成長,損傷他的體質。

    在不采用這些過分小心的辦法的地方,人人都長得高大強壯,體材十分勻稱。

    凡是用襁褓包裹孩子的地方,到處都可看到駝背的,瘸腿的,膝蓋内彎的,患佝偻病的,患脊骨炎的,以及各種各樣畸形的人。

    由于害怕自由活動會使身體成為畸形,結果卻逼着它們長成畸形。

    為了防止孩子們成為殘廢,人們就甘願使他們的關節僵硬。

     象這樣殘酷的束縛,難道不會影響孩子們的脾氣和性格嗎?他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一種痛苦的感覺,他們感到每一個必要的活動都受到阻礙,他們比帶着手铐腳鐐的犯人還要難過,他們徒然掙紮,他們憤怒,他們号哭。

    你們說,他們第一次發出的聲音是不是哭出來的呢?我認為确實是哭出來的,因為他們一生下來你們便妨礙他們的活動;他們從你們那裡收到的第一件禮物是鎖鍊,他們受到的第一種待遇是苦刑。

    除了聲音以外,什麼也不自由,他們怎能不用他們的聲音來訴他們的苦呢?他們哭訴你們施加給他們的痛苦;要是你們也這樣被捆着綁着的話,也許比他們哭得更厲害呢。

     這種荒謬的習慣是從哪裡來的呢?是來自一種不合自然的習慣。

    自從母親們輕視她們的頭等責任,不願意哺育自己的嬰兒以後,便隻好把嬰兒交給雇傭的保姆;這些保姆覺得自己在給别人的嬰兒做母親,對嬰兒在天性上就不投合,所以就盡量想方設法減少麻煩。

    自由自在的嬰兒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