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不是士的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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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之前。

    ” “謝謝你,曼甯,那就行了,”波洛愉快地說。

     花匠朝自己的主人看了一眼,約翰點了點頭,于是曼甯舉起一個手指到前額,咕哝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轉身走出落地長窗。

     我們個個面面相觑。

     “我的天哪!”約翰喃喃地說。

    “多離奇的巧合!” “怎麼——巧合?” “我母親剛好在她去世這一天立了一份遺囑!” 韋爾斯先生清清自己的嗓子,冷冷地說: “你就這麼确信這是巧合,卡文迪什?”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告訴我,你母親昨天下午和一個人争吵得很厲害——” “你這是什麼意思?”約翰又大聲問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臉色發白。

     “由于那場争吵,你母親非常突然地匆匆另立了一份新遺囑。

    它的内容我們再也沒法知道了。

    有關的條文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毫無疑問,今天早上她本來要和我商談這個問題的——可是她沒有機會了。

    這份遺囑現在已經失蹤,她把這一秘密帶進了墳墓。

    卡文迪什,我怕的是這可能不是巧合啊。

    波洛先生,我确信你一定會同意我的看法吧,這些事實是很富有暗示的。

    ” “有暗示也罷,沒有暗示也罷,”約翰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都得大大感謝波洛先生闡明了這件事。

    要是沒有他說,我們本來都是一直不知道這份遺囑的。

    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問問你,波洛先生,是什麼最初使得你懷疑這一事實的?” 波洛笑着回答說: “一隻上面塗着幾個字的舊信封,還有一畦新栽的秋海棠。

    ” 我想,約翰本來還要進一步問下去的:可是就在這時候,傳來了汽車引擎的響亮震顫聲。

    當它一掠而過時,我們都朝向窗口。

     “伊維!”約翰叫了起來。

    “請原諒,韋爾斯。

    ”他急急忙忙走出去了。

     波洛詢問似地朝我看了看。

     “霍華德小姐,”我解釋說。

     “嗨,她來了我真高興。

    這是個有頭腦,也是好心腸的女人,哈斯丁。

    雖然仁慈的上帝沒有賜給她一副漂亮的容貌。

    ” 我也學約翰的樣,走出房間,來到門廳裡。

    霍華德小姐正在那兒竭力使自己從裹在頭上的盤繞着的面紗中解脫出來。

    她的目光一落到我身上,一股内疚的悲痛突然朝我射了過來。

    就是這個女人她曾如此誠摯地告誡過我,可是對她的告誡,唉,我竟掉以輕心!我把它忘得多快,對它多不重視。

    而現在,她的話居然以如此悲慘的方式得以證實,我感到羞愧。

    她對阿弗雷德-英格裡桑的為人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懷疑,假如她一直留在斯泰爾斯的話,這一悲劇是不是一定會發生呢?此人會不會害怕她那警惕的目光呢? 當她用那使我記憶猶新的令人發痛的一握和我握了手後,我才寬下心來。

    她那和我相遇的目光非常悲哀,但并無責備之意。

    她一定一直在傷心地痛哭,憑着她那通紅的眼圈,我可以看出,不過她原來那種粗魯态度并未改變。

     “電報一接到,我馬上動身。

    剛下夜班。

    租了部汽車,拼命趕來了。

    ” “早上你還沒吃過什麼吧,伊維?”約翰問道。

     “沒有。

    ” “我知道你沒吃。

    快去吧,早飯還沒收掉,他們會給你新沏壺茶的。

    ”他轉身向我。

    “你照顧她一下,哈斯丁,好嗎?韋爾斯在等着我呢。

    哦,這位是波洛先生。

    他正在幫我們的忙,你知道,伊維。

    ” 霍華德小組和波洛握了握手,可是她扭頭朝約翰疑惑地掃了一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幫我們的忙?” “幫我們調查。

    ” “沒什麼好調查的。

    他們不是已經把他關進監牢了嗎?” “把誰關進監牢?” “誰?當然是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呀!” “我親愛的伊維,你說話得當心點,勞倫斯認為母親是由于心髒病發作去世的。

    ” “勞倫斯是個大傻瓜!”霍華德小姐反駁說。

    ”當然是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害死可憐的埃米莉的——我一直就告訴過你他會這麼幹的。

    ” “我親愛的伊維,别這麼大聲嚷嚷的。

    不管我們可能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懷疑,目前還是盡量少說為好。

    星期五要審訊的。

    ” “哼,别胡說了!”霍華德小姐的嗤鼻聲真是頂刮刮。

    “你們全都神志不清了。

    到那時這家夥會逃到外國去的。

    如果他有一點頭腦,他決不會乖乖地待在這兒等着去上絞刑架。

    ” 約翰-卡文迪什無可奈何地朝她打量着。

     “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指責他說,“你聽了那些醫生的話了。

    别去聽那一套。

    他們懂得什麼?根本不要去相信——要不正好上了他們的當。

    這我應該知道——我自己的父親就是個醫生。

    那個小個子威爾金斯差不多就是個我從未見到過的最大的大傻瓜。

    心髒病發作,他們就隻會這麼叨咕。

    任何一個有點頭腦的人都能馬上看出,是她的丈夫毒死了她。

    我一直說,他會把她殺死在床上的,那可憐的人。

    現在他果然這麼幹了。

    可你們能夠做的隻是輕聲細氣地嘟囔些無聊的事,什麼‘心髒病發作’啦,什麼‘星期五審訊’啦,你們應該為自己感到害臊,約翰-卡文迪什。

    ” “你要我做什麼呢?”約翰忍不住微笑着,問道。

    “這毫無辦法,伊維,我不能抓住他的頸背把他拖到當地警察局去呀!” “得了,你有事情可以做的。

    搞清楚他是怎麼幹的。

    他是個詭計多端的家夥。

    我敢說他一定浸泡過毒蠅紙。

    你去問問廚娘,她丢了毒蠅紙沒有。

    ” 這時候,我強烈地想到,要讓霍華德小姐和阿弗雷德-英格裡桑住在同一幢房子裡,使他們之間保持和平共處,很可能是一項艱巨的工作,因而我沒有羨慕約翰。

    從他那臉上的表情可以着出,他完全意識到處境的困難,隻好暫時設法退避一下,于是他突然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多卡斯送來了新沏的茶。

    待她一離開房間,波洛就從自己原來站着的窗邊走了過來,在霍華德小姐的對面坐了下來。

     “小姐,”他認真地說,“我想問你一點事情。

    ” “問吧,”女士回答說,眼睛注視着他,顯得有些不快。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 “我很樂意幫你絞死阿弗雷德,”她粗魯地回答。

     “絞死他對他太客氣了,應該象古代那樣五馬分屍。

    ”。

     “這麼說我們的看法一緻,”波洛說,“因為我也希望絞死這個罪犯。

    ” “絞死阿弗雷德-英格裡桑?” “他,或者是另一個人。

    ” “不可能是另一個人。

    他不來,可憐的埃米莉決不會被害的。

    我不能不說她原來就被一群鲨魚包圍着——她是被圍着。

    可是他們盯着的隻是她的錢包,她的生命還是相當安全的。

    可是闖進來這麼一位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先生——于是,隻有兩個月——嗨,說變就變!” “相信我吧,霍華德小姐,”波洛十分誠摯地說,“假如英格裡桑先生确實是這麼一個人,他無論如何逃脫不了我的手掌。

    我以我的名譽擔保,我一定把他吊得象哈曼②那麼高。

    ”—— ②見聖經中《以斯帖記》,哈曼為猶太人的死敵,後被高吊在絞刑台上。

     “那就更好了,”霍華德小姐愈加熱心地說。

     “不過我得請你相信我。

    現在,你的幫助對我來說是非常寶貴的。

    我要告訴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在這整座服喪的邸宅裡,隻有你的眼睛是哭過的。

    ” 霍華德小姐眨着眼睛,她那粗啞的聲音中出現了一種新的調子。

     “如果你的意思是說我愛她——那是的,我是愛她的。

    你知道,埃米莉是個自私任性的老太太。

    她很慷慨,但是她總是需要報答。

    她決不讓人忘掉她為他們做過的好事——由于這樣,她失去了别人的愛。

    别認為她已認清這一點,或者是即使感到缺少這種愛。

    無論如何都不要抱那種希望。

    我是處在不同的地位的。

    我從一開始就抱定我的宗旨。

    ‘我一年拿你這麼多鎊。

    已經夠好了。

    此外一分錢都不要——即使是一雙手套也罷,一張戲票也罷。

    ’她不理解,有時很生氣。

    說我這是愚蠢的驕傲。

    事實井非如此——可是我沒法解釋。

    不管怎麼樣,我都保持着我的自尊心。

    因此,和這整個一幫子人不同,我是唯一的一個能使自己愛她的人。

    我照顧着她,衛護着她,使她免受他們那班人的欺淩。

    可後來闖進來這麼一個油嘴滑舌的流氓壞蛋,于是,呸!我多年來的全部忠誠統統白費了。

    ” 波洛同情地點點頭。

     “我理解,小姐,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這是十分自然的。

    你認為我們态度冷淡——缺少熱情和幹勁——可是,相信我,事情并非如此。

    ” 就在這時候,約翰探頭進來,邀我們倆去英格裡桑太太房間,因為他和韋爾斯先生已經檢查過閨房裡那張寫字台了。

     在我們上樓時,約翰回頭朝餐室的門看了一眼,壓低聲音秘密地說: “喂,這兩個碰頭的話,會發生什麼情況?” 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我已經告訴過瑪麗,要她盡可能把他們分開。

    ” “她會這麼做嗎?” “隻有老天爺知道。

    有一點,英格裡桑本人可能不太願意見到她。

    ” “你仍帶着那串鑰匙嗎,波洛?”當我們走到這上了鎖的房間門口時,我問道。

     從波洛那兒接過鑰匙,約翰打開了門。

    我們都走了進去。

    律師徑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