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明紀事本末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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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陳禹玉兵至,複次象州止焉。

     十二月,李成棟兵薄浔州。

    永曆帝大懼,将走南甯,為亂兵所阻;群臣皆微服行。

    瞿式耜疏再至,力言十八灘之險,不可行;廣西可恃。

    乃分王化澄、吳貞毓、龐天壽護三宮如南甯;至,即道署為行宮。

    惡少逼視,語無狀;執赴有司,竟以訛免。

    後藏空敕數十,蓋永曆帝賜之俾緩急調兵食;王化澄、王維恭竊之以販鬻,入土司金數百,即除宣慰使,漢夷嘩然。

    永曆帝獨與馬吉翔趨桂林,舟淺,吉翔親挽之以助力。

    永曆帝以為忠,至于泣下。

     十二月己巳,永曆帝至桂林。

    以瞿式耜功高,慰勞倍至;賜坐于殿上,比之裴度、諸葛亮。

    時桂林新破,途鮮行人;薪米騰貴,營市商廛,度日如歲。

     順治五年(永曆二年)春正月,永曆帝在桂林。

    以朝臣星散,免朝賀二月,郝永忠兵猝至,議西幸。

    瞿式耜言:『督師無警報,必無慮。

    播遷不已,其何以守』!左右争勸行,式耜言:『無已,俟騰蛟至;果勢迫,正宜親征。

    天威咫尺,激厲将士,背城借一,勝負尚未可知;若以走為策,則桂危、柳豈不危?今日敵至桂林,明日不可至南甯、太平乎』?反複開導,卒不聽;且曰:『卿不過欲朕死社稷耳』。

    式耜泣下,嚴起恒請再議。

    夜漏三下,永忠兵毀宮門入,劫帝衾中,裸擁出城,置禦舟去;遂大掠。

    永曆宵行;明日,至平樂。

    以城破,不可居;且三宮在南甯,赴之。

    布袍竹轎,舉枝濡足而行。

     三月乙巳,永曆帝入南甯;從者嚴起恒、尚書蕭瑜、席珍十餘人。

    永曆帝将入土司,蕭瑜陳十不可;乃止。

    田州果化諸土司皆來朝。

    苦用乏,懸示賣官于二十土司,販夫、樂戶皆注籍。

    重以陳邦傅、趙台之亂,人心益悸。

    安南賊莫、黎二部入犯,旋走去。

     俄,桂林大捷,留守瞿式耜疏告,且言蠻鄉不可居;檄所司驅潰兵、儲供帳,請還桂林。

    不聽。

    式耜之事永曆也,五鼓入朝,事畢而退;尚方未食、亦不食,如孝子之事親。

    既留守,問起居、求反跸,比于宗澤之請還汴。

    永曆帝知之不能用。

     夏四月,永曆帝在南甯。

    留守瞿式耜以經筵無講官,為「八箴」以進;永曆帝嘉之。

     閏四月,李成棟複為明;使洪天擢等入朝,請跸廣東。

    瞿式耜疏請跸桂林;言『興陵兩載隔陷風塵,成棟遣使修葺,巍然天壽。

    慕天之忱,非有可慮;然爵賞大權一歸成棟,朝廷徒擁虛位,非治理也。

    滇、楚列兵百萬,何騰蛟翹首威靈;車駕既東,将土疑謂皇上實棄之,成棟亦有邀駕之嫌。

    請一使東諸侯瞻仰聖容,責使恢複;此上策也』。

    且使蔡之俊、蒙正發言:『粵東未複,皇上宜住粵西以謀楚、粵;江、廣反正,宜跸桂林以謀荊、楚。

    事機所在,毫厘千裡』。

    吳貞毓獨信李成棟,力請行;式耜疏皆不省。

     六月甲辰,發南甯。

    永曆帝及三宮皆溯邕江行,飛湍迅速。

    兩日至浔州,會後宮有疾者,為止數日。

    陳邦傅面責永曆帝:『丁亥二月微臣父子,何有今日?皇上負恩、趙台負義,彼且不随扈,何足留守?至今皇上無複為臣下作奴才』!永曆帝不能答。

    更索饷,使部卒毆主事王諸死;環尚書蕭瑜、顧之俊舟而詈,又縱掠之,兩人憤欲死。

    且請世鎮廣西如沐氏;朱天麟不可。

    邦傅使胡執恭言:将擲其冊印、尚方劍于天麟舟,邀必得。

    卒不與;中書舍人張立光納其賄,代以「居」字。

    邦傅遂創欽劄、用禦寶,鬻文武;聲供扈從賞赉,皆入于己:尚書、總兵百金即得,都司、知縣無有過問。

    耕童、樵叟,聯翩赴職。

    給事中吳其雷劾立光,何騰蛟、瞿式耜、魯可藻、曹志建及吳德藻等交章劾;「世鎮」之說乃止。

    即浔州府署為行宮,截永曆帝居之。

    李成棟使其将羅成耀來迎,甲士三千,水陸警衛;疏言:『天下者,太祖之天下。

    陛下中興,宜親總六師;豈可偏安粵西,使豪傑解體?此臣至計,非冀邀駕也』!邦傅畏之,不敢留;乃更迫促詈怒無狀。

    衆懼而行。

     秋七月甲子朔,永曆帝至梧州。

    谒興陵,進次雞籠山,泊端州。

    自梧至斯數百裡,舳舻銜接,旌旗炫空,一時罕觏。

    又言慶雲現跸口、海中黃龍見,呂宋獻方物、歐羅巴人進圖忏;永曆帝大悅。

    成棟亦喜,親帥将士築沙堤為跸路,将改兩廣軍門署為行宮。

    瞿式耜終以成棟為慮,上疏力争;朝士重違成棟意,乃議肇慶本封地,且居兩廣中,請移跸。

    式耜又使劉遠生說成棟,廣東近敵,修葺勞費;成棟乃止。

    永曆帝如肇慶。

     八月癸巳,永曆帝至肇慶。

    李成棟率百官郊迎,手奉乘輿入行宮;賜之袍帶、尚方劍,撫其背曰:『惟恃卿力』!封為大将軍,養子皆授顯職。

    成棟言式耜擁戴元臣,不宜在外。

    永曆帝召式耜入;式耜願留桂林,終不行。

    永曆帝定居于肇慶。

     冬十月,瞿式耜再請幸桂林。

    時湖南四捷,式耜因疏:『天下大事在楚而不在粵,今衡、永恢複,粵西之背益固;江圍未解,粵東之齒尚寒。

    成棟宜奉皇上去危就安,畢力以圖贛州;楚師得皇上親臨,勇氣亦将百倍』。

    不從。

     十一月,瞿式耜疏:『何騰蛟謀攻長沙,請還桂林,為出楚之計』。

    不納。

     順治六年(永曆三年)春正月庚申朔,永曆帝在肇慶。

    大風、雷雨電,免朝賀。

     二月,何騰蛟在湘潭、金聲桓在南昌、李成棟在信豐,皆死;行在大震。

    或冒雨走;馬吉翔怵西幸,給事中金堡力争之,不聽。

    杜永和請幸其軍,永曆帝畏之,使劉遠生往谕:還言『上遂西行,則付廣東于度外。

    宜奉三宮跸梧州,車駕少留,号召遠近』。

    從之。

    贈騰蛟湘中王,賜谥「忠烈」;李成棟甯夏王、金聲桓南昌王。

    設壇祭之。

     時宮禁湫隘,妃禦不備;宮膳日限四十金,賞赉亦取之。

    永曆帝複厚賜告捷者,辄命予十金;司禮監吳國祥等以為苦。

    輸貢之金,惟梧州及金花銀充上用;夏國祥等複恣蝕。

    禦營十,則龐天壽自饷之。

    營設總兵一、副總兵二、參将四、官頭二、卒一,凡十人為一營;合十營,凡官九十、兵十人而已。

    欲稍增募,無所出。

    後族王惟恭等飾梨園,竟夕演燕無虛日。

    吏部選守吏,惟務納賄。

    兵部臨警,無偵探;一切視馬吉翔等指。

     冬十月,永曆帝下诏親征;從大學士嚴起恒之請也。

    俄罷。

     順治七年(永曆四年)春正月己卯朔,永曆帝在肇慶。

    越五日乙未,聞南雄陷,行在大震。

    永曆帝問策于群臣,且議西行;皆曰:『車駕不宜輕出』。

    金堡、彭佺尤力争,不聽。

    瞿式耜急疏:『粵東水多于山,鐵騎難合。

    自成棟來歸,上下守輯,土宇财富十倍粵西;衣甲、糗糧、材官、士卒,可戰可守。

    肇慶、韶州相距千裡,強弩乘城、堅壘自守,亦可待勤王之師。

    「傳」曰:「我能往,寇亦能往」。

    以天下之大,止此一隅,退尺失尺、退寸失寸;今朝聞警而夕登舟,不知欲退于何地』!馬吉翔趣棄肇慶走,從之。

    辛酉,式耜疏再至,永曆帝已登舟行。

    上下奔潰,尚書晏清、吏科丁時魁挾赀皆被劫。

    永曆帝走梧州,定安伯馬寶以軍扈,軍容甚肅。

     二月甲辰朔,永曆帝次梧州。

    時三至矣,百官請莅行台;永曆帝難之,以舟為宮殿。

    陳邦傅使其将茅憲來入衛;焦琏讨亂将劉成玉,帥師東下,亦護跸焉。

     夏五月,高必正來朝;以其兵五千為護衛。

     秋八月望,永曆帝在梧州,與三宮置酒、陳箫鼓;嚴起恒手書「水殿」榜以進。

    中夜,馬寶敗書至,群臣不樂而罷。

     冬十月己未,永曆帝聞兩廣陷,瞿式耜、張同敞皆沒;遂棄梧州走。

    從官奔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