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線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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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向來都很好,總是那麼開心。

    一天中,他會不停地告訴他的舅母,她是最了不起的老太太。

     對新相中的人非常滿意之後,哈特太太就給她的律師寫信,表示要重新立遺囑,遺囑必須寄給她,并且要确實得到她的同意和簽名才行。

     而現在,甚至是在無線電收音機的問題上,查爾斯也很快就證明了,他值得獲取那個新近的榮譽。

     在剛開始的時候,哈特太太的态度很敵對,接着變得稍微容忍,到最後,則是完全着迷了。

    查爾斯不在家的時候,她聽着收音機,更覺得其樂無窮。

    麻煩的是,查爾斯不能不理這件事。

    哈特太太舒舒服服地坐在她那張高背椅子上,聆聽着交響音樂會,或者是關于盧克雷齊奴-博吉亞或者龐德-萊夫的演講,她沉浸在那個世界裡,非常開心且甯靜。

     查爾斯卻不這樣,當他熱心地試圖調到另一個外國電台時,這種和諧就會被嘈雜的尖叫聲打亂。

    但是,在查爾斯和他朋友們一起吃飯的晚上,哈特太太确實非常高興地收聽着無線電收音機。

    她學會了自己打開兩個開關,坐在她的高背椅子上收聽着晚上的節目。

     在無線電收音機安裝好的三個月後,一件陰森的事情首次出現了。

    那天查爾斯不在,他參加一個婚禮晚會去了。

     那天晚上的節目是芭蕾音樂會,一位非常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正在唱着《安妮-勞裡》。

    就在《安妮-勞裡》唱到一半的時候,那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音樂聲突然被打斷了,停了一會兒,收音機在嗡嗡咔嗒地亂響,持續了一會兒後,那些嘈雜聲漸漸消失,變得毫無聲息,一片死寂,然後,傳來了一個非常低沉的嗡嗡聲。

     哈特大大的第一個反應是,她還沒弄懂怎麼回事,那些音樂就被調到了某個很遠的地方去,然後傳來了一個清楚而明白的、稍稍帶點兒愛爾蘭口音的男人的聲音:“瑪麗——你聽到我說話了嗎,瑪麗?我是帕特裡克……很快我就來與你會面了。

    你要準備好,好嗎,瑪麗?” 然後,幾乎是話音剛停,“安妮-勞裡”的旋律馬上再次在房間裡飄蕩。

    哈特太太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死死抓住椅子扶手。

    難道她是做夢嗎?帕特裡克!是帕特裡克的聲音!在這間房子裡的是帕特裡克的聲音,他在對她說話。

    不,這肯定是在做夢,或許是産生了幻覺。

    剛才那一兩分鐘内,她肯定不知不覺睡着了,井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了——夢到了她已故的丈夫在以太上面對她說話。

    這使她有點害怕,他說了些什麼呢? “我很快就會與你會面了,瑪麗。

    你要準備好,好嗎?” 是這樣,這是預兆嗎?心髒衰弱,她的心髒。

    畢竟,她已經病了很多年了。

     “這是一個警告——是警告。

    ”哈特太太說道,慢慢痛苦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并特意補充了一句:“所有的錢都浪費在這個升降器上了!” 她沒有把這段經曆告訴任何人,但是,以後的一兩天中,她都在獨自思索,有點神不守舍。

     然後,這種奇怪的事情又出現第二次了。

    她又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無線電收音機在放着一段管弦樂片斷,還是像上次那樣,音樂聲突然中斷了,接着又是一片死寂,那種遙遠的感覺,最後傳來了帕特裡克那毫無生氣的聲音——但是那聲音有點兒做作,遠遠傳來,帶有某種奇怪的不自然的質感。

    “帕特裡克在對你說話,瑪麗。

    馬上我就會和你會面了……”“然後是咔嗒和嗡嗡聲,最後管弦樂章又飄蕩回旋起來。

     哈特大太看了一眼鬧鐘,不,在這個時間她不會睡覺的,她很清醒,所有的功能都健全,她聽到了帕特裡克的聲音在說話。

    這不是幻覺,她确信是這樣,她模模糊糊地試圖回想一下查爾斯對她解釋過的以太電波原理。

     這可能真的是帕特裡克對她說了話嗎?他确切的聲音真的穿透了空間飄蕩而來?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那種迷失的波長一類的東西?她記得查爾斯說過“刻度的空隙”。

    或許,這種迷失的電波解釋了所有那些所謂心理學上的現象?不,這種觀點從本質上講,不是不可能的。

    帕特裡克對她說了話,他利用了現代科學,去為即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做準備。

     哈特太太搖鈴叫她的使女——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是一個六十來歲、高高瘦瘦的女人,在不屈不撓的外表下面,她隐藏着對她女主人豐富的同情和溫柔。

     “伊麗莎白,”當她那忠實的随從到來後,她吩咐道,“你還記得我告訴你的話嗎?在我衣櫥左上方的抽屜裡,抽屜上鎖了,鑰匙是那把長長的帶有白色标志的,那裡面,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

    ” “什麼準備,夫人?” “為我的葬禮而準備,”哈特太太嗤着鼻子說道,“你非常明白我要說什麼,伊麗莎白。

    就你一個人,幫助我把那些東西放到那裡的。

    ” 伊麗莎白的臉色開始變得很難看了。

     “噢,夫人,”她哭泣道,“不要做那樣的事情,我覺得你比以前好多了呢。

    ” “總有一天我們都得走的,”哈特太太現實地說道,“我已經活過了七十歲了,伊麗莎白,你瞧,你瞧,别再犯傻了,如果你一定要哭的話,到别處哭去。

    ” 伊麗莎白吸着鼻子,退了下去。

     哈特太太滿懷深情地看着她退下去的身影。

     “這個老傻瓜,但是很忠實,”她說道,“非常忠實。

    讓我想想,我留給她的是一百英鎊還是五十英鎊?應該留給她一百,她跟着我也有好一段時間了。

    ” 這個想法一直困擾着這位老夫人,第二天她坐下來給她的律師寫信,問他是否可以把她的遺囑寄給她,以便于她可以再考慮考慮。

    就在同一天,在吃午飯的時候,查爾斯說了些事情讓她吓了一跳。

     “順便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