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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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大病,微覺不暢耳。

    ”不期這日恰有鮑監在旁,見梁主如此,便打動了心事,暗暗躊躇了一番,因近前說道:“奴婢固知龍體欠安,實非藥石所治。

    ”梁主聽了因問道:“汝因何故而知朕躬不須藥石治?”鮑監道:“奴婢雖有所知,實不敢進言。

    ”梁主聽了愈加驚訝,問道:“汝有一知,可速奏朕。

    今此地無人,可直奏事,免朕狐疑。

    ”鮑監便俯伏說道:“奴婢偶爾失言,罪該萬死。

    今蒙陛下賜問諄諄,若諱而不言,是不忠也。

    但此事所關甚大,陛下必欲追明,乞去左右奴婢,方敢盡言。

    ”梁主見他說話有因,即遣開了妃子内侍,鮑監方奏道:“自古立儲,聖聖相傳,班班可考,然未久而居正位。

    今陛下春秋高邁,東宮事業維新,因見踐祚無期,未免懷不能蹴至之憂。

    故日處宮中,往往對景傷懷,寓情寄怨已非一日。

    前因丁娘娘薨逝,與契密道士陳羽生往來。

    這陳羽生素曉陰陽,善識地理,兼有異術中傷于人,窺見東宮志郁未伸,日夕謀計欲魇昧陛下天年,以祈早登大位。

    奴婢久在東宮效犬馬之勞,實是陛下之臣,每見如此不法,久欲進言規谏,誠恐志未伸而身早臨不測。

    故忍而不言。

    今陛下聖躬未甯,是魇昧之初發耳。

    日久力深,一旦中之,奴婢實不敢不盡言也。

    奴婢今已言明,死不足惜矣。

    ” 梁主聽了勃然大驚大駭道:“維摩兒果是如此耶?真無父無君矣!可有形迹實據麼?還須奏來。

    ”鮑監見梁主惱怒着急,信以為實,中其謀劃,忙又叩頭道:“若無實據,奴婢焉敢冒死诳奏。

    陛下隻須帶領宮人出其不意,到臨雲殿中,在丁娘娘墓旁南離五尺掘起便知分曉。

    ”梁主見說是實,便急得怒發沖冠。

    你道為何?隻因梁主年已七旬之外,大凡年老之人所怕的就是死之一字。

    今見太子魇昧詛咒他死,不得不大惱大怒,便立刻領着數十宮人及衛士搶入東宮。

    早有人報知太子。

    太子忽聽見父王帶領衛士而來,不知是何緣故,便慌忙出來迎接,走到宮門口,正迎着梁主,太子連忙俯伏道:“臣子不知父王駕到,失于遠迎,望乞恕罪。

    ”梁主一見太子,不禁怒氣沖天,須眉倒豎,大聲說道:“好好!你做得好事!今且不與你講,且去看看實據,回來定不甘休!” 說罷領着衛士竟往臨雲殿中,依着鮑監之言,使人向南五尺掘将下去。

    掘不多深,早掘起許多白骨。

    梁主見了大怒,罵道:“逆子果是無端,詛咒朕身!”便帶怒回宮。

    這太子忽見父王發怒往臨雲殿去,一時摸不着頭腦,隻吓得驚慌無措。

    忙使内侍宮女去打聽,方傳來說掘出白骨,皇爺大怒,說是殿下魇害君王謀此大位,無父無君,今已回宮去了。

    太子聽了大驚失色道:“這話從那裡說起,我今須去辯明。

    ”早有妃子及衆宮女攔阻道:“殿下不可造次,盛怒之下須待平和方可辯白。

    況且此事虛實,廷臣自有公論。

    ”太子聽了一時未決。

     卻說梁主回到宮中十分大怒,即傳旨着羽林軍士速擒妖人道士陳羽生。

    又傳旨着百官大臣入朝商議國儲大事。

    不一時百官齊集朝中,梁主即臨便殿,含怒與衆文武說道:“朕即位以來,素修仁德,被于四方。

    不期朝廷父子之間往往逆倫敗俗。

    今東宮不肖,見朕久居大位無計可乘,而與妖人陳道士設謀魇害詛咒朕躬,使朕陰中其毒,幸我佛有靈慈悲,使朕一日覺察,搜獲魇害之物。

    此乃欺君欺父,與篡位一樣,罪不容于死矣。

    但立儲有年,一旦驟置之死,爾卿等隻說朕無過而覆大倫。

    朕究律令,凡民間有蠱毒魇昧等情,罪在不赦。

    朕今與卿言明,明正其罪。

    ”遂将掘出的白骨細細說了一遍。

    諸文武百官聽了一齊大驚,連忙俯伏奏道:“乞陛下暫息天威,垂慈震斷。

    東宮太子孝友仁德,朝野皆聞。

    未有孝于母而不孝于父、不謀于未立之先而謀于已立之後。

    太子學貴天人,修身執玉,行藏合乎中庸,每以希聖希賢自居,豈蹈市井無知,而為此悖理亂常之事遺譏後世?此必無之理可知也。

    至于獸骨埋入地中,處處皆有,何足為異?若陛下信此暖昧饞言而加罪于東宮,實非盛世所宜出也。

    乞陛下速誅獻讒之人,寝息為幸。

    ”梁主怒猶未息。

    當有侍中徐勉流涕,因願以身代,一時滿朝臣子皆免冠裸衣于地,哭奏道:“陛下若罪東宮,臣等各以身代之。

    ”一時哭聲徹于殿前。

    梁主見百官痛哭流涕為太子申訴,怒氣漸平。

     隻見衆武士早擒了陳道士來見梁主,梁主大怒道:“此系妖人;何須審問,速去斬之,以滅其迹。

    ”衆武士便不由他分說,将陳道士綁出。

    此時陳羽生已吓得癱軟說不出話來,隻雙眼流淚。

    早被武士牽出斬首市中,豈不冤哉!後人讀史譏梁武之畏死而惜陳道士之冤,有詩道: 道士何妨明禱禳,如何暗做魇魔腔。

     他人災禍未曾免,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