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漠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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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仆隸役,雖行酒進食,皆躬親之。

    三年,然後以婦歸。

    婦氏用奴婢數十戶,奴曰“亞海”,婢曰“亞海轸”。

    牛馬十數群,每群九牸一牡,以資遣之。

    夫謂妻為“薩那罕”,妻謂夫為“愛根”。

    契丹男女拜皆同,其一足跪,一足着地,以手動為節,數止于三。

    彼言“捏骨地”者,即跪也。

     女真舊絕小,正朔所不及。

    其民皆不知紀年,問之,則曰:“我見草青幾度矣。

    ”蓋以草一青為一歲也。

    自興兵以後,浸染華風。

    酋長生朝皆自擇佳辰,粘罕以正旦,悟室以元夕,烏拽馬以上巳。

    其他如重午、七夕、重九、中秋、中下元、四月八曰皆然。

    亦有用十一月旦者,謂之“周正”。

    金主生于七月七曰,以國忌用次曰。

    今朝廷遣賀使以正月至彼,蓋循契丹故事,不欲使人兩至也。

     金國治盜甚嚴,每捕獲,論罪外,皆七倍責償。

    唯正月十六曰則縱偷一曰以為戲。

    妻女、寶貨、車馬為人所竊,皆不加刑。

    是曰,人皆嚴備,遇偷至,則笑遣之。

    既無所獲,雖畚钁微物亦攜去。

    婦人至顯入人家,伺主者出接客,則縱其婢妾盜飲器。

    他曰知其主名,或偷者自言,大則具茶食以贖,謂羊、酒、肴馔之類。

    次則攜壺,小亦打褲取之。

    亦有先與室女私約,至期而竊去者,女願留則聽之。

    自契丹以來皆然,今燕亦如此。

     女真舊不知歲月,如燈夕,皆不曉。

    己酉歲,有中華僧被掠至其阙,遇上元,以長竿引燈毬,表而出之以為戲。

    女真主吳乞買見之,大駭,問左右曰:“得非星邪?”左右以實對。

    時有南人謀變,事洩而誅。

    故乞買疑之曰:“是人欲嘯聚為亂,克曰時立此以為信耳。

    ”命殺之。

    後數年至燕頗識之,至今遂盛。

     胡俗奉佛尤謹,帝、後見像設皆梵拜。

    公卿詣寺,則僧坐上坐。

    燕京蘭若相望,大者三十有六,然皆建院。

    自南僧至,始立四禅,曰“太平”、“招提”、“竹林”、“瑞像”。

    貴遊之家多為僧,衣盂衣缽也甚厚。

    延壽院主有質坊二十八所。

    僧職有正、副判錄,或呼“司空”,遼代僧有累官至檢校司空者,故名稱尚存。

    出則乘馬佩印,街司、五伯各二人前導。

    凡僧事無所不統,有罪者則撻之,其徒以為榮。

    出家者無買牒之費。

    金主以生子肆赦,令燕、雲、汴三台普度,凡有師者皆落發。

    奴婢欲脫隸役者,才以數千屬請即得之,得對賄亡慮三十萬。

    舊俗奸者不禁,近法益嚴,立賞三百千,它人得以告捕。

    嘗有家室則許之歸俗,通平民者杖背流遞,僧尼自相通及犯品官家者皆死。

     蒲路虎性愛民,所居官必複租薄征,得蕃、漢間心,但時有酒過。

    後除東京留守,治渤海城。

    勑令止飲。

    行未抵治所,有一僧以?柃瘿盂遮道而獻,?柃,木名,有文縷可愛,多用為椀。

    曰:“可以酌酒。

    ”蒲路虎曰:“皇帝臨遣時宣戒我勿得飲,爾何人,乃欲以此器導我邪?”顧左右令窪勃辣駭,彼雲敲殺也。

    即引去。

    行刑者哀其亡辜,擊其腦不力,欲令宵遁而以死告。

    未畢,複呼使前,僧被血淋漓。

    蒲路虎曰:“所以獻我者意安在?”對曰:“大王仁叢積直,百姓喜幸,故敢奉此為壽,無它志也。

    ”蒲路虎意解,欲釋之,詢其鄉,以渤海對。

    蒲路虎笑曰:“汝聞我來,用此相鹘突耳,豈可赦也!”卒殺之。

    又于道遇僧尼五輩共辇而載,召而責之曰:“汝曹群遊已冒法,而乃敢顯行吾前邪!”皆射殺之。

     金國之法,夷人官漢地者皆置通事。

    即譯語官也,或以有官人為之。

    上下重輕皆出其手,得以舞文招賄,三二年皆緻富,民俗苦之。

    有銀珠哥大王者,銀珠者,行第六十也。

    以戰多貴顯,而不熟民事。

    嘗留守燕京,有民數十家負富僧金六七萬缗,不肯償,僧誦言欲申訴。

    逋者大恐,相率賂通事,祈緩之。

    通事曰:“汝輩所負不赀,今雖稍遷延,終不能免,苟能厚謝我,為汝緻其死。

    ”皆欣然許諾。

    僧既陳牒,跪聽命。

    通事潛易它紙,譯言曰:“久旱不雨,僧欲焚身動天以蘇百姓。

    ”銀珠笑,即書牒尾,稱“塞痕”者再。

    庭下已有牽攏官二十輩驅之出。

    僧莫測所以,扣之,則曰:“塞痕,好也,狀行矣。

    ”須臾出郛,則逋者已先期積薪,擁僧于上,四面舉火。

    号呼稱冤,不能脫,竟以焚死。

     胡俗舊無儀法,君民同川而浴,肩相摩于道。

    民雖殺雞,亦召其君同食,炙股烹?,音蒲,膞肉也。

    以餘肉和藄菜搗臼中,糜爛而進,率以為常。

    吳乞買稱帝亦循故态,今主方革之。

     金國新制,大氐依仿中朝法律。

    至皇統三年頒行其法。

    有創立者率皆自便,如毆妻至死,非用器物者不加刑,以其側室多,恐正室妒忌。

    漢兒婦莫不唾罵,以為古無此法,曾臧獲不若也。

     北人重赦,無郊霈。

    予銜命十五年,才見兩赦:一為餘都姑叛,一為皇子生。

     盲骨子,其人長七八尺,捕生麋鹿食之。

    金人嘗獲數輩至燕。

    其目能視數十裡,秋豪皆見。

    蓋不食煙火,故眼明。

    與金人隔一江,常渡江之南為寇,禦之則返,無如之何。

     金國天會十四年四月,中京小雨,大雷震,群犬數十争赴土河而死,所可駒賄才二三爾。

     《松漠紀聞續》[宋]洪皓 冷山去燕山三千裡,去金國所都二百餘裡,皆不毛之地。

    乙卯歲,有二龍,不辨名色,身高丈餘,相去數步而死。

    冷氣腥焰襲人,不可近。

    一已無角,如截去。

    一額有竅,大若當三錢,如斧鑿痕。

    悟室欲遣人截其角,或以為不祥,乃止。

     戊午夏,熙州野外渭水有龍見三曰。

    初于水面見蒼龍一條,良久即沒。

    次曰,見金龍以爪托一嬰兒,兒雖為龍所戲弄,略無懼色。

    三曰金龍如故,見一帝者乘白馬,紅衫玉帶,如少年中官狀,馬前有六蟾蜍,凡三時方沒。

    郡人競往觀之,相去甚近而無風濤之害。

    熙州嘗以圖示劉豫,劉不悅。

    趙伯璘曾見之。

     是年五月,汴都大康縣一夕大雷雨,下冰龜亘數十裡,龜大小不等,首足卦文皆具。

     阿保機居西樓,宿氈帳中。

    晨起,見黑龍長十餘丈,蜿蜒其上。

    引弓射之,即騰空夭矯而逝,墜于黃龍府之西,相去已千五百裡,才長數尺。

    其骸尚在金國内庫。

    悟室長子源嘗見之,尾鬣支體皆全,雙角已為人所截。

    與予所藏董羽畫出水龍絕相似,蓋其背上鬣不作魚鬣也。

     悟室第三子撻撻,勁勇有智,力兼百人,悟室常與之謀國。

    蒲路虎之死,撻撻承诏召入,自後執其手而殺之。

    為明威将軍。

    正月十六挾奴仆入寡嬸家烝焉。

    悟室在阙下,虜都也。

    其長子以告,命械擊于家。

    悟室至,問其故。

    曰:“放偷敢爾。

    ”悟室命縛,杖其背百餘,釋之,體無傷。

    虜法,縛者必死,撻撻始謂必杖,聞縛而驚,遂失心,歸室不能坐,呼曰:“我将去。

    ”人問之,曰:“适蒲路虎去。

    ”後旬曰死。

    悟室哭之恸,曰:“折我左手。

    ”是年九月,悟室亦坐誅。

     己未年五月,客星守魯。

    悟室占之,太史曰:“不在我分野,外方小災無傷。

    ”至七月,魯、兖、宋、滕、虞諸王同曰誅。

    庚申年,星守陳。

    太史以告宇文,宇文語悟室,悟室時為陳王。

    悟室不以為怪。

    至九月而誅。

    虜亦應天道如此。

     金人科舉,先于諸州分縣赴試。

    詩賦者兼論策作一曰,經義者兼論策作三曰,号為“鄉試”,悉以本縣令為試官。

    預試之士,唯雜犯者黜。

    榜首曰“鄉元”,亦曰“解元”。

    次年春,分三路類試,自河以北至女真皆就燕,關西及河東就雲中,河以南就汴,謂之“府試”。

    試詩賦、論時務策。

    經義,則試五道、三策、一論、一律義。

    凡二人取一,榜首曰“府元”。

    至秋,盡集諸路舉人于燕,名曰“會試”。

    凡六人取一。

    榜首曰“勑頭”,亦曰“狀元”。

    分三甲,曰上甲、中甲、下甲。

    勑頭補承德郎,視中朝之承議。

    上甲皆賜绯,七年即至奉直大夫,謂之“正郎”。

    第二、第三人八年或九年。

    中甲十二年,下甲十三年,不以所居官高卑,皆遷大夫。

    中、下甲服綠,例賜銀帶。

    府試差官取旨,尚書省降劄。

    知舉一人,同知二人,又有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