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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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

    ” 這位可尊敬的女人匆匆忙忙地走開了,我朝爐火邊更挨近些。

    我的頭覺得發熱,身上卻發冷,而且,我的神經和大腦受刺激到發昏的地步。

    這使我覺得,不是不舒服,可是使我簡直害怕(現在還害怕),唯恐今天和昨天的事會有嚴重的後果。

    她不久就回來了,帶來一個熱氣騰騰的盆子,還有針線籃子。

    她把盆子放在爐台上後,又把椅子拉過來,顯然發現有我作伴而高興呢。

     在我來這兒住之前——她開始說,不再等我邀請就講開了——我差不多總是在呼嘯山莊的。

    因為我母親是帶辛德雷-恩蕭先生的,他就是哈裡頓的父親,我和孩子們也在一起玩慣了。

    我也給他們幹雜活,幫忙割草,在莊園裡蕩來蕩去,不管誰叫我作點什麼我都作。

    一個晴朗的夏日清晨——我記得那是開始收獲的時候——老主人恩蕭先生下樓來,穿着要出遠門的衣服。

    在他告訴了約瑟夫這一天要作些什麼之後,他轉過身來對着辛德雷、凱蒂和我——因為我正在跟他們一塊兒吃粥——,他對他的兒子說:“喂,我的漂亮人兒,我今天要去利物浦啦。

    我給你帶個什麼回來呢?你喜歡什麼就挑什麼吧,隻是要挑個小東西,因為我要走去走回:一趟六十英裡,挺長一趟路哩!”辛德雷說要一把小提琴,然後他就問凱蒂小姐。

    她還不到六歲,可是她已經能騎上馬廄裡任何一匹馬了,因而選擇一根馬鞭。

    他也沒有忘掉我,因為他有一顆仁慈的心,雖然有時候他有點嚴厲。

    他答應給我帶回來一口袋蘋果和梨,然後他親親孩子們,說了聲再會,就動身走了。

     他走了三天,我們都覺得仿佛很久了,小凱蒂總要問起他什麼時候回家來。

    第三天晚上恩蕭夫人期待他在晚飯時候回來,她把晚飯一點鐘一點鐘的往後推遲。

    可是,沒有他回來的征象。

    最後,孩子們連跑到大門口張望也膩了。

    天黑下來了,她要他們去睡,可是他們苦苦地哀求允許他們再待一會兒。

    在差不多十一點鐘時,門闩輕輕地擡起來了,主人走進來。

    他倒在一把椅子上,又是笑又是哼,叫他們都站開,因為他都快累壞了——就是給他英倫三島,他也不肯再走一趟了。

     走到後來,就跟奔命似的!他說,打開他的大衣,這件大衣是被他裹成一團抱在懷裡的。

    “瞧這兒,太太!我一輩子沒有給任何東西搞得這麼狼狽過,可是你一定得當作是上帝賜的禮物來接受,雖然他黑得簡直像從魔鬼那兒來的。

    ” 我們圍攏來,我從凱蒂小姐的頭上望過去,窺見一個肮髒的,穿得破破爛爛的黑頭發的孩子。

    挺大了,已經該能走能說了。

    的确,他的臉望上去比凱瑟琳還顯得年齡大些。

    可是,讓他站在地上的時候,他隻會四下呆望,叽哩咕噜地盡重複一些沒有人能懂的話。

    我很害怕,恩蕭夫人打算把他丢出門外。

    她可真跳起來了,質問他怎麼想得出把那個野孩子帶到家來,自己的孩子已夠他們撫養的了。

    他到底打算怎麼辦,是不是瘋了?主人想把事情解釋一下,可是他真的累得半死。

    我在她的責罵聲中,隻能聽出來是這麼回事:他在利物浦的大街上看見這孩子快要餓死了,無家可歸,又像啞巴一樣。

    他就把他帶着,打聽是誰的孩子。

    他說,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

    他的錢和時間又都有限,想想還不如馬上把他帶回家,總比在那兒白白浪費時間好些。

    因為他已經決定既然發現了他就不能不管。

    那麼,結局是我的主婦抱怨夠了,安靜了下來。

    恩蕭先生吩咐我給他洗澡,換上幹淨衣服,讓他跟孩子們一塊睡。

     在吵鬧時,辛德雷和凱蒂先是甘心情願地又看又聽,直到秩序恢複,兩個人就開始搜他們父親的口袋,找他答應過的他們的禮物。

    辛德雷是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可是當他從大衣裡拉出那隻本來是小提琴,卻已經擠成碎片的時候,他就放聲大哭。

    至于凱蒂,當她聽說主人隻顧照料這個陌生人而失落了她的鞭子時,就向那小笨東西呲牙咧嘴啐了一口以發洩她的脾氣,然而,她這樣費勁卻換了他父親一記很響亮的耳光,這是教訓她以後要規矩些。

    他們完全拒絕和他同床,甚至在他們屋裡睡也不行。

    我也不比他們清醒,因此我就把他放在樓梯口上,希望他明天會走掉。

    不知是湊巧呢,還是他聽見了主人的聲音,他爬到恩蕭先生的門前,而他一出房門就發現了他。

    當然他追問他怎麼到那兒去的,我不得不承認。

     就因為我的卑怯和狠心,我得了報應,被主人攆出家門。

     這就是希刺克厲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