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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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頭上&hellip&hellip&rdquo他看了看貓頭鷹不滿的神情，盡量憋住心頭的煩躁，低聲吩咐：&ldquo今晚上加上雙崗，先看看再說。
他們再嚷再叫，都别出面幹涉。
&rdquo 餘新江和劉思揚默默地走着，肩并肩地穿過走廊，向地壩走去。
這時，渣滓洞除了臨時增添的值班特務慌張地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再沒有一點聲音。
為了悼念被虐殺的戰友龍光華，牢房裡的一切活動和歌聲都停止了。
簽子門邊，像朵朵烏雲似的密布着無數張憤怒的面孔，正目送着派去和敵人談判的代表。
餘新江和劉思揚邊走邊想着老大哥在臨走前的囑托：&ldquo許雲峰同志說：一定要堅持條件，公開追悼龍光華，打下敵人的氣焰，改變敵我力量的對比，從根本上摧毀敵人的迫害和虐待！有全體戰友的支持，提出的條件決不能讓步。
&rdquo想着這些話，他們挺身走進了猩猩的辦公室。
猩猩十分戒備地站起來，一面讓坐，一面故作驚詫地掃視他們，突然冷冰冰地問： &ldquo誰叫你們來的？你們要幹什麼？&rdquo 劉思揚的嘴角抽動着，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餘新江望着眼前這個橫蠻無理，慣于裝腔作勢的敵人，氣憤地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 &ldquo我們是代表，我們是渣滓洞所有牢房，全體被囚禁的夥伴的代表。
我們堅決抗議你們的一切非人的折磨。
堅決抗議你們非刑打死政治犯。
我們代表全體政治犯來和你們談判。
&rdquo &ldquo你們要談判？&rdquo猩猩态度十分橫蠻，手在辦公桌上一拍。
&ldquo死了人我負責安葬，用不着談判！&rdquo &ldquo你當衆答應談判，現在又拒絕談判，好吧&hellip&hellip&rdquo餘新江抗聲說道：&ldquo我們向大家宣布，你們出爾反爾，拒絕談判。
&rdquo &ldquo慢點！&rdquo猩猩看見他們轉身要走，立刻說：&ldquo有話慢慢談呀！&rdquo 他挑戰似的目光，突然轉向劉思揚，大聲地問：&ldquo你們的條件呢？&rdquo &ldquo第一，白綢裹屍，用棺木禮葬龍光華。
&rdquo劉思揚像有意和敵人較量一下眼力似的，大睜着眼，把仇恨和憤怒的眼光，對準猩猩，毫不猶豫地回答。
&ldquo嗬，還有第二？&rdquo &ldquo第二，今後遇有重病号，一律送醫院治療。
&rdquo &ldquo嗬，還有什麼？&rdquo &ldquo第三，廢除一切非人的迫害和虐待，改善政治犯的生活待遇。
&rdquo &ldquo就是這些？&rdquo &ldquo不，還有，第四，立即舉行追悼會，公開追悼龍光華烈士。
&rdquo &ldquo追悼？&rdquo猩猩輕聲複述着陌生而可怕的字。
面孔冷冷地轉向餘新江的瞬間，挑戰似的神情，又重新回到了他橫蠻的臉上。
&ldquo我不同意呢？&rdquo 餘新江朗聲答道：&ldquo絕食抗議！&rdquo &ldquo絕食？&rdquo &ldquo我們堅決絕食，直到你們接受全部條件。
&rdquo 猩猩沉默不語。
他沒有想到竟會遇到這樣棘手的問題。
這些條件，不僅将根本粉碎迫害政治犯的陰謀；公開追悼龍光華，更是無異于當衆認罪！對着無言對答的特務，劉思揚追問道：&ldquo你們到底接不接受條件？&rdquo &ldquo這算什麼條件？&rdquo猩猩臉上浮着一片冷笑：&ldquo絕食？在中美合作所來這一套，我看是你們的冒失！如果真要異想天開，當然可以一試！&rdquo &ldquo到底接不接受條件？&rdquo餘新江和劉思揚，截斷猩猩的話，同聲問道。
&ldquo俗話說：鳥之将死，其鳴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個人十分同情你們的心境。
死了人，一時感情沖動，這本是在所難免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到底接不接受？&rdquo劉思揚和餘新江一點也不容含糊，大聲追問着。
&ldquo你們要幹甚麼？&rdquo &ldquo我們是大家的代表，接不接受我們的條件，你要作明确的答複。
&rdquo 猩猩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ldquo什麼代表？&rdquo他突然厲聲喝道：&ldquo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rdquo 餘新江冷冷一笑。
猩猩的手按在叫人鈴上。
全副武裝的狗熊，一聽鈴聲，提着大号鐵鐐，氣勢洶洶地奔進屋來。
&ldquo聚衆要挾！煽動暴亂！首先給你們一點顔色看看！&rdquo猩猩獰笑了一聲&ldquo我還要看看，有誰膽敢在這裡再鬧什麼談判！ 釘上重鐐！&rdquo 餘新江和劉思揚，憤怒地掃視了一下嘩啦啦拖着鐐铐的敵人，挺身迎了過去。
餘新江和劉思揚很快就被關進女牢旁邊的那間名叫&ldquo中正室&rdquo的禁閉室去，但是，直到這時，他們仍然堅持着提出的條件，毫不讓步。
談判代表被拘禁的消息，立刻傳遍每間牢房。
出乎猩猩的意料，每間牢房都分外沉默。
猩猩原想先走下這一步棋，好從對方的活動中抓住機會，尋找領頭的人。
現在，被拘禁的代表既不屈服，又沒有新的人抛頭露面，對方的棋路，他摸不透了，心裡不禁暗暗擔憂。
餘新江打量着禁閉室的環境，忽然聽到一陣陣刺耳的哨音。
尋聲望去，看見狗熊正從樓上跑到樓下，又從樓下跑到樓上，不住地吆喝着。
一張粗糙的臉，漲得像豬肝一樣紫腫。
高牆旁邊，整齊地排列着一排排的飯桶。
可是，任它整齊地排列在那兒，卻不見誰去觸動一下。
&ldquo小餘，絕食開始了！&rdquo劉思揚興奮地喊着。
餘新江看見，好些牢房都有人舉起手來，向自己，向劉思揚揮手緻意&hellip&hellip &ldquo聽清楚：最後三分鐘，過時不取，今天決不供飯了！&rdquo 狗熊惡狠狠地喊着，一群特務跟着稀稀落落地附和着。
樓上七室，嘩嘩地開了鐵門。
&ldquo3148号，領飯！&rdquo特務尖聲尖氣叫嚷着。
&ldquo出來！為什麼不出來？&rdquo 傳來一陣巨大的呐喊： &ldquo同志們，我們的絕食開始了！&rdquo 迎着這高昂的戰鬥号令，地壩四周，突然卷過一陣憤慨的怒吼： &ldquo接受條件，放回代表！&rdquo &ldquo放回代表，立刻開追悼會！&rdquo &ldquo絕食抗議，直到勝利！&rdquo&hellip&hellip 接着，四周又異樣地寂靜起來。
再也沒有人講話，但是，誰都感覺得到，一種比怒吼更大的力量，正在指導艱苦的戰鬥。
被口号聲驚動了的貓頭鷹，領着一夥特務，吆喝着，沖進地壩，如臨大敵地在四周擺開了陣勢。
&ldquo注意！敢于抗拒，敢于當衆喧鬧的，一律加戴大号鐵鐐！&rdquo 貓頭鷹氣呼呼地宣布新的規定。
兩個特務在牆角擠眉弄眼地說：&ldquo嘿，大号的！要是戴上三個月，瞧吧！&rdquo故意把兩
他們再嚷再叫，都别出面幹涉。
&rdquo 餘新江和劉思揚默默地走着，肩并肩地穿過走廊，向地壩走去。
這時，渣滓洞除了臨時增添的值班特務慌張地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再沒有一點聲音。
為了悼念被虐殺的戰友龍光華，牢房裡的一切活動和歌聲都停止了。
簽子門邊，像朵朵烏雲似的密布着無數張憤怒的面孔，正目送着派去和敵人談判的代表。
餘新江和劉思揚邊走邊想着老大哥在臨走前的囑托：&ldquo許雲峰同志說：一定要堅持條件，公開追悼龍光華，打下敵人的氣焰，改變敵我力量的對比，從根本上摧毀敵人的迫害和虐待！有全體戰友的支持，提出的條件決不能讓步。
&rdquo想着這些話，他們挺身走進了猩猩的辦公室。
猩猩十分戒備地站起來，一面讓坐，一面故作驚詫地掃視他們，突然冷冰冰地問： &ldquo誰叫你們來的？你們要幹什麼？&rdquo 劉思揚的嘴角抽動着，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餘新江望着眼前這個橫蠻無理，慣于裝腔作勢的敵人，氣憤地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 &ldquo我們是代表，我們是渣滓洞所有牢房，全體被囚禁的夥伴的代表。
我們堅決抗議你們的一切非人的折磨。
堅決抗議你們非刑打死政治犯。
我們代表全體政治犯來和你們談判。
&rdquo &ldquo你們要談判？&rdquo猩猩态度十分橫蠻，手在辦公桌上一拍。
&ldquo死了人我負責安葬，用不着談判！&rdquo &ldquo你當衆答應談判，現在又拒絕談判，好吧&hellip&hellip&rdquo餘新江抗聲說道：&ldquo我們向大家宣布，你們出爾反爾，拒絕談判。
&rdquo &ldquo慢點！&rdquo猩猩看見他們轉身要走，立刻說：&ldquo有話慢慢談呀！&rdquo 他挑戰似的目光，突然轉向劉思揚，大聲地問：&ldquo你們的條件呢？&rdquo &ldquo第一，白綢裹屍，用棺木禮葬龍光華。
&rdquo劉思揚像有意和敵人較量一下眼力似的，大睜着眼，把仇恨和憤怒的眼光，對準猩猩，毫不猶豫地回答。
&ldquo嗬，還有第二？&rdquo &ldquo第二，今後遇有重病号，一律送醫院治療。
&rdquo &ldquo嗬，還有什麼？&rdquo &ldquo第三，廢除一切非人的迫害和虐待，改善政治犯的生活待遇。
&rdquo &ldquo就是這些？&rdquo &ldquo不，還有，第四，立即舉行追悼會，公開追悼龍光華烈士。
&rdquo &ldquo追悼？&rdquo猩猩輕聲複述着陌生而可怕的字。
面孔冷冷地轉向餘新江的瞬間，挑戰似的神情，又重新回到了他橫蠻的臉上。
&ldquo我不同意呢？&rdquo 餘新江朗聲答道：&ldquo絕食抗議！&rdquo &ldquo絕食？&rdquo &ldquo我們堅決絕食，直到你們接受全部條件。
&rdquo 猩猩沉默不語。
他沒有想到竟會遇到這樣棘手的問題。
這些條件，不僅将根本粉碎迫害政治犯的陰謀；公開追悼龍光華，更是無異于當衆認罪！對着無言對答的特務，劉思揚追問道：&ldquo你們到底接不接受條件？&rdquo &ldquo這算什麼條件？&rdquo猩猩臉上浮着一片冷笑：&ldquo絕食？在中美合作所來這一套，我看是你們的冒失！如果真要異想天開，當然可以一試！&rdquo &ldquo到底接不接受條件？&rdquo餘新江和劉思揚，截斷猩猩的話，同聲問道。
&ldquo俗話說：鳥之将死，其鳴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個人十分同情你們的心境。
死了人，一時感情沖動，這本是在所難免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到底接不接受？&rdquo劉思揚和餘新江一點也不容含糊，大聲追問着。
&ldquo你們要幹甚麼？&rdquo &ldquo我們是大家的代表，接不接受我們的條件，你要作明确的答複。
&rdquo 猩猩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ldquo什麼代表？&rdquo他突然厲聲喝道：&ldquo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rdquo 餘新江冷冷一笑。
猩猩的手按在叫人鈴上。
全副武裝的狗熊，一聽鈴聲，提着大号鐵鐐，氣勢洶洶地奔進屋來。
&ldquo聚衆要挾！煽動暴亂！首先給你們一點顔色看看！&rdquo猩猩獰笑了一聲&ldquo我還要看看，有誰膽敢在這裡再鬧什麼談判！ 釘上重鐐！&rdquo 餘新江和劉思揚，憤怒地掃視了一下嘩啦啦拖着鐐铐的敵人，挺身迎了過去。
餘新江和劉思揚很快就被關進女牢旁邊的那間名叫&ldquo中正室&rdquo的禁閉室去，但是，直到這時，他們仍然堅持着提出的條件，毫不讓步。
談判代表被拘禁的消息，立刻傳遍每間牢房。
出乎猩猩的意料，每間牢房都分外沉默。
猩猩原想先走下這一步棋，好從對方的活動中抓住機會，尋找領頭的人。
現在，被拘禁的代表既不屈服，又沒有新的人抛頭露面，對方的棋路，他摸不透了，心裡不禁暗暗擔憂。
餘新江打量着禁閉室的環境，忽然聽到一陣陣刺耳的哨音。
尋聲望去，看見狗熊正從樓上跑到樓下，又從樓下跑到樓上，不住地吆喝着。
一張粗糙的臉，漲得像豬肝一樣紫腫。
高牆旁邊，整齊地排列着一排排的飯桶。
可是，任它整齊地排列在那兒，卻不見誰去觸動一下。
&ldquo小餘，絕食開始了！&rdquo劉思揚興奮地喊着。
餘新江看見，好些牢房都有人舉起手來，向自己，向劉思揚揮手緻意&hellip&hellip &ldquo聽清楚：最後三分鐘，過時不取，今天決不供飯了！&rdquo 狗熊惡狠狠地喊着，一群特務跟着稀稀落落地附和着。
樓上七室，嘩嘩地開了鐵門。
&ldquo3148号，領飯！&rdquo特務尖聲尖氣叫嚷着。
&ldquo出來！為什麼不出來？&rdquo 傳來一陣巨大的呐喊： &ldquo同志們，我們的絕食開始了！&rdquo 迎着這高昂的戰鬥号令，地壩四周，突然卷過一陣憤慨的怒吼： &ldquo接受條件，放回代表！&rdquo &ldquo放回代表，立刻開追悼會！&rdquo &ldquo絕食抗議，直到勝利！&rdquo&hellip&hellip 接着，四周又異樣地寂靜起來。
再也沒有人講話，但是，誰都感覺得到，一種比怒吼更大的力量，正在指導艱苦的戰鬥。
被口号聲驚動了的貓頭鷹，領着一夥特務，吆喝着，沖進地壩，如臨大敵地在四周擺開了陣勢。
&ldquo注意！敢于抗拒，敢于當衆喧鬧的，一律加戴大号鐵鐐！&rdquo 貓頭鷹氣呼呼地宣布新的規定。
兩個特務在牆角擠眉弄眼地說：&ldquo嘿，大号的！要是戴上三個月，瞧吧！&rdquo故意把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