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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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毛澤東！&rdquo許雲峰舉起手來，指着突然後退一步的毛人鳳大聲說道：&ldquo正是毛澤東，他把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極大地豐富了馬列主義，使無産階級的革命學說更加光輝燦爛，光照全球！馬列主義永遠不會過時！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中國人民和中國共産黨所向無敵，必然消滅一切反動派，包括你們這群美帝國主義豢養的特務！&rdquo
&ldquo你說什麼？&rdquo毛人鳳兩眼射出兇光。
&ldquo我說馬克思列甯主義要消滅全世界一切反動派！&rdquo許雲峰毫不退讓，回擊敵人的挑戰。
&ldquo許先生！&rdquo徐鵬飛立刻插身在針鋒相對、一觸即發的爆炸場景之中，保護着毛人鳳。
革命與反革命的目光，互相直視，誰也不肯退讓，連睫毛也不閃動一下。
緊張的戰雲，籠罩着充滿火藥味的小小休息室。
毛人鳳和剛才突然逼步向前一樣，突然向後一轉，走了幾步。
他輕易地變了聲調，淡淡地說：&ldquo這也難怪&hellip&hellip多年來的敵對關系，難免不在心理上産生深刻的影響。
&rdquo 徐鵬飛立刻點頭附和。
但是毛人鳳忽地又一轉身，再次直視着不可侵犯的許雲峰。
雙方沉默不語，像暴風雨前一樣，醞釀着新的交鋒。
&ldquo鵬飛，你出去！&rdquo毛人鳳霍地轉向徐鵬飛發出命令。
他大步走過去，把休息室的門用力關上。
這時，房間裡隻剩許雲峰和毛人鳳兩個人。
一陣矜持的笑容，居然出現在毛人鳳臉上。
他緩步走到沙發旁邊，伸手向許雲峰說：&ldquo請坐。
&rdquo他自己也面對許雲峰坐下，身體微向前傾，顯出一種和藹的姿态。
&ldquo我們單獨談談。
&rdquo 他端起茶杯，又說道：&ldquo請喝茶吧，許先生，你的表現實在令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令你很不好辦？&rdquo 毛人鳳看了看許雲峰，沒有回答。
許雲峰把左腿架到右腿上，雙手輕抱着膝，神色自若地坐着，他要看看這位特務頭領如何開口。
&ldquo能把你請來，我們十分高興。
&rdquo毛人鳳的語調完全變了，仿佛那些裝模作樣的東西，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似的。
&ldquo我們很重視你這樣的重要人材。
老實說，你是我們最需要的客人。
因此，我們很想借重&hellip&hellip許先生，你讓我把話說完，再交換意見，如何？&rdquo 許雲峰沒有回答。
毛人鳳看了看對方似聽非聽的神情，隻得沒趣地說下去。
&ldquo戰局的發展，對我們不利，這确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我們的後方不穩，也是事實。
總之，近年來，你們逐漸占了優勢。
你知道，中國曆史上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南北對峙的局面，當然，如果現在出現這種局面，隻能是暫時的。
因為你們的最後目的，是要我們下台，而我們又決不會讓步，我們當然要靠美國的援助，來最後消滅對手。
因此，南北朝的形勢，又似乎是一定時期難以避免的局面。
這是我對今後時局的一點估計。
但是不管怎樣，西南是我們的後方，我們在任何時候也不會放棄。
我們對你有所借重，也正是從對未來形勢的考慮出發。
我的意思，許先生當然完全能夠理解。
&rdquo 許雲峰冷淡地微笑了一下，讓對方繼續講下去。
&ldquo我是搞特務工作的，不喜歡政治術語。
為了穩定西南的局勢，我們要借重許先生，在重慶樹立一個榜樣，一個國共合作的榜樣。
我認為，變敵對關系為友好合作，和平相處無論如何總比鬥争流血能給國家帶來更多幸福，于公于私都有好處。
這是非常值得我們來共同提倡的！至于交換條件，請許先生提出，隻要合作的前提得到肯定，條件很好商量，特别是這種作法是一種創舉和嘗試，它本身就有很高的政治價值。
&rdquo &ldquo&lsquo創舉&rsquo，&lsquo嘗試&rsquo，&lsquo變敵對關系為友好合作&rsquo&hellip&hellip是啊，多麼美妙的詞句！&rdquo許雲峰忽然揚起眉頭反問：&ldquo一個特務頭子，會說幾句陳腐不堪的政治術語，這就是你的&lsquo政治價值&rsquo吧？&rdquo &ldquo這個&hellip&hellip&rdquo毛人鳳嗫嚅了半晌，終于勉強擺出一種推心置腹的姿态，進一步說：&ldquo設身處地，我以為許先生今後的出路，不外乎上中下三策。
剛才我談的是上策。
我們可以給你相當的時間進行考慮。
當然，改變立場，對于一個有多年黨齡的共産黨人是困難而且痛苦的，但短時的痛苦可以換來無限的欣慰。
這是我們對許先生有所期待的出發點。
我們也考慮過一個中策，我覺得這也值得許先生認真加以考慮：我們保證許先生的安全和生活上的滿足，交換條件是秘密交出你們的部分組織，例如說，兵工廠系統的主要黨員名單；但這不算自首或告密，因為我們完全負責保守秘密，絲毫也不損害許先生的政治聲譽。
如果許先生今後不願再卷入政治鬥争的漩渦，我們也樂意送許先生去香港、澳門這樣的安全地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們設想的下策，我倒願意聽聽。
&rdquo &ldquo下策？我想不必說了。
因為我們不願意也不可能從你身上一無所得。
&rdquo &ldquo我的看法恰恰和你相反，你們從我身上，隻能一無所得。
&rdquo &ldquo不。
&rdquo毛人鳳微微帶笑地說：&ldquo這是一種複雜的鬥争，我耐心等待你接受我們的好意。
&rdquo &ldquo你的設想，我隻能這樣告訴你&mdash&mdash&rdquo&rdquo許雲峰也微笑着說：&ldquo完全是一種美妙的，但是無法實現的幻想，反革命的癡心妄想！&rdquo &ldquo**？&rdquo毛人鳳自我解嘲地苦笑了。
&ldquo我覺得你缺乏一種現實的考慮。
我的話不是幻想，而是現實，百分之百的現實。
不管你态度如何，到最後你都無法拒絕，你得跟我們走。
&rdquo 許雲峰朗聲笑道：&ldquo你們跟我們鬥争了許多年，可是你的考慮一點也不現實！&rdquo 毛人鳳也跟着笑了一下，迅即放慢了本來已經十分緩慢的聲調。
&ldquo明天，報紙上将出現一條消息：中共地下黨負責人與政府當局欣然合作。
報紙上将發表許雲峰告共産黨員與工人同胞書&hellip&hellip以你的威望，我相信足以引起重慶地下黨和全市工人的思想混亂，甚至&hellip&hellip我擔心會出現一種場面：沒有足夠官爵來賞賜投靠我們的共産黨員！像甫志高那樣的人，我想總不會隻有一個吧？&rdquo &ldquo我隻擔心你們鬧出這種笑話，将來怎樣下台？&rdquo許雲峰毫不介意，坦然地笑道：&ldquo可惜你們連一張碰杯的照片，也沒弄到。
你們的報紙，除了騙騙你們自己，誰還相信它嗎？這是你出的主意？老實說這才是一種下策，最愚蠢的下策！&rdquo 毛人鳳突然止住冷笑，盯着許雲峰微微帶笑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ldquo僅僅發表消息當然不夠，徐處長已經說過，我們有意把你釋放。
&rdquo &ldquo那好極了。
&rdquo許雲峰應聲而起。
&ldquo你敢放我，我立刻就走。
&rdquo 說着話，他向緊閉着的門，從容地跨出一步。
&ldquo不，不！&rdquo毛人鳳立刻擋住去路，他仿佛怕許雲峰會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似的，失聲叫道：&ldquo我們不能放你！&rdquo從對手嘲笑的神情上，他立刻發覺了自己的失策與慌亂，馬上坐回沙發，尖刻地說：&ldquo我們放你！立刻放你到兵工廠去，還要舉行歡迎，張貼公報，讓工人看見你和我們站在一起。
&rdquo &ldquo随你的便吧！除非蒙住我的嘴巴，否則，我一開口就真相大白。
你們最好蒙住我的嘴巴，再讓我和工人見面吧！可惜這樣一來，你們的&lsquo釋放&rsquo，豈不又成了一件掩耳盜鈴的笑話？&rdquo 許雲峰轉身過去，緩步走到金魚缸邊，已經到了圖窮匕首的時候，他不屑再和那低劣的對手羅嗦。
&ldquo我說馬克思列甯主義要消滅全世界一切反動派！&rdquo許雲峰毫不退讓，回擊敵人的挑戰。
&ldquo許先生！&rdquo徐鵬飛立刻插身在針鋒相對、一觸即發的爆炸場景之中，保護着毛人鳳。
革命與反革命的目光，互相直視，誰也不肯退讓，連睫毛也不閃動一下。
緊張的戰雲，籠罩着充滿火藥味的小小休息室。
毛人鳳和剛才突然逼步向前一樣，突然向後一轉，走了幾步。
他輕易地變了聲調，淡淡地說：&ldquo這也難怪&hellip&hellip多年來的敵對關系，難免不在心理上産生深刻的影響。
&rdquo 徐鵬飛立刻點頭附和。
但是毛人鳳忽地又一轉身，再次直視着不可侵犯的許雲峰。
雙方沉默不語，像暴風雨前一樣，醞釀着新的交鋒。
&ldquo鵬飛，你出去！&rdquo毛人鳳霍地轉向徐鵬飛發出命令。
他大步走過去，把休息室的門用力關上。
這時，房間裡隻剩許雲峰和毛人鳳兩個人。
一陣矜持的笑容，居然出現在毛人鳳臉上。
他緩步走到沙發旁邊，伸手向許雲峰說：&ldquo請坐。
&rdquo他自己也面對許雲峰坐下，身體微向前傾，顯出一種和藹的姿态。
&ldquo我們單獨談談。
&rdquo 他端起茶杯，又說道：&ldquo請喝茶吧，許先生，你的表現實在令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令你很不好辦？&rdquo 毛人鳳看了看許雲峰，沒有回答。
許雲峰把左腿架到右腿上，雙手輕抱着膝，神色自若地坐着，他要看看這位特務頭領如何開口。
&ldquo能把你請來，我們十分高興。
&rdquo毛人鳳的語調完全變了，仿佛那些裝模作樣的東西，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似的。
&ldquo我們很重視你這樣的重要人材。
老實說，你是我們最需要的客人。
因此，我們很想借重&hellip&hellip許先生，你讓我把話說完，再交換意見，如何？&rdquo 許雲峰沒有回答。
毛人鳳看了看對方似聽非聽的神情，隻得沒趣地說下去。
&ldquo戰局的發展，對我們不利，這确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我們的後方不穩，也是事實。
總之，近年來，你們逐漸占了優勢。
你知道，中國曆史上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南北對峙的局面，當然，如果現在出現這種局面，隻能是暫時的。
因為你們的最後目的，是要我們下台，而我們又決不會讓步，我們當然要靠美國的援助，來最後消滅對手。
因此，南北朝的形勢，又似乎是一定時期難以避免的局面。
這是我對今後時局的一點估計。
但是不管怎樣，西南是我們的後方，我們在任何時候也不會放棄。
我們對你有所借重，也正是從對未來形勢的考慮出發。
我的意思，許先生當然完全能夠理解。
&rdquo 許雲峰冷淡地微笑了一下，讓對方繼續講下去。
&ldquo我是搞特務工作的，不喜歡政治術語。
為了穩定西南的局勢，我們要借重許先生，在重慶樹立一個榜樣，一個國共合作的榜樣。
我認為，變敵對關系為友好合作，和平相處無論如何總比鬥争流血能給國家帶來更多幸福，于公于私都有好處。
這是非常值得我們來共同提倡的！至于交換條件，請許先生提出，隻要合作的前提得到肯定，條件很好商量，特别是這種作法是一種創舉和嘗試，它本身就有很高的政治價值。
&rdquo &ldquo&lsquo創舉&rsquo，&lsquo嘗試&rsquo，&lsquo變敵對關系為友好合作&rsquo&hellip&hellip是啊，多麼美妙的詞句！&rdquo許雲峰忽然揚起眉頭反問：&ldquo一個特務頭子，會說幾句陳腐不堪的政治術語，這就是你的&lsquo政治價值&rsquo吧？&rdquo &ldquo這個&hellip&hellip&rdquo毛人鳳嗫嚅了半晌，終于勉強擺出一種推心置腹的姿态，進一步說：&ldquo設身處地，我以為許先生今後的出路，不外乎上中下三策。
剛才我談的是上策。
我們可以給你相當的時間進行考慮。
當然，改變立場，對于一個有多年黨齡的共産黨人是困難而且痛苦的，但短時的痛苦可以換來無限的欣慰。
這是我們對許先生有所期待的出發點。
我們也考慮過一個中策，我覺得這也值得許先生認真加以考慮：我們保證許先生的安全和生活上的滿足，交換條件是秘密交出你們的部分組織，例如說，兵工廠系統的主要黨員名單；但這不算自首或告密，因為我們完全負責保守秘密，絲毫也不損害許先生的政治聲譽。
如果許先生今後不願再卷入政治鬥争的漩渦，我們也樂意送許先生去香港、澳門這樣的安全地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們設想的下策，我倒願意聽聽。
&rdquo &ldquo下策？我想不必說了。
因為我們不願意也不可能從你身上一無所得。
&rdquo &ldquo我的看法恰恰和你相反，你們從我身上，隻能一無所得。
&rdquo &ldquo不。
&rdquo毛人鳳微微帶笑地說：&ldquo這是一種複雜的鬥争，我耐心等待你接受我們的好意。
&rdquo &ldquo你的設想，我隻能這樣告訴你&mdash&mdash&rdquo&rdquo許雲峰也微笑着說：&ldquo完全是一種美妙的，但是無法實現的幻想，反革命的癡心妄想！&rdquo &ldquo**？&rdquo毛人鳳自我解嘲地苦笑了。
&ldquo我覺得你缺乏一種現實的考慮。
我的話不是幻想，而是現實，百分之百的現實。
不管你态度如何，到最後你都無法拒絕，你得跟我們走。
&rdquo 許雲峰朗聲笑道：&ldquo你們跟我們鬥争了許多年，可是你的考慮一點也不現實！&rdquo 毛人鳳也跟着笑了一下，迅即放慢了本來已經十分緩慢的聲調。
&ldquo明天，報紙上将出現一條消息：中共地下黨負責人與政府當局欣然合作。
報紙上将發表許雲峰告共産黨員與工人同胞書&hellip&hellip以你的威望，我相信足以引起重慶地下黨和全市工人的思想混亂，甚至&hellip&hellip我擔心會出現一種場面：沒有足夠官爵來賞賜投靠我們的共産黨員！像甫志高那樣的人，我想總不會隻有一個吧？&rdquo &ldquo我隻擔心你們鬧出這種笑話，将來怎樣下台？&rdquo許雲峰毫不介意，坦然地笑道：&ldquo可惜你們連一張碰杯的照片，也沒弄到。
你們的報紙，除了騙騙你們自己，誰還相信它嗎？這是你出的主意？老實說這才是一種下策，最愚蠢的下策！&rdquo 毛人鳳突然止住冷笑，盯着許雲峰微微帶笑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ldquo僅僅發表消息當然不夠，徐處長已經說過，我們有意把你釋放。
&rdquo &ldquo那好極了。
&rdquo許雲峰應聲而起。
&ldquo你敢放我，我立刻就走。
&rdquo 說着話，他向緊閉着的門，從容地跨出一步。
&ldquo不，不！&rdquo毛人鳳立刻擋住去路，他仿佛怕許雲峰會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似的，失聲叫道：&ldquo我們不能放你！&rdquo從對手嘲笑的神情上，他立刻發覺了自己的失策與慌亂，馬上坐回沙發，尖刻地說：&ldquo我們放你！立刻放你到兵工廠去，還要舉行歡迎，張貼公報，讓工人看見你和我們站在一起。
&rdquo &ldquo随你的便吧！除非蒙住我的嘴巴，否則，我一開口就真相大白。
你們最好蒙住我的嘴巴，再讓我和工人見面吧！可惜這樣一來，你們的&lsquo釋放&rsquo，豈不又成了一件掩耳盜鈴的笑話？&rdquo 許雲峰轉身過去，緩步走到金魚缸邊，已經到了圖窮匕首的時候，他不屑再和那低劣的對手羅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