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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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毫不懷疑地說：&ldquo那天晚上，他趴在床闆上，寫一句，站起來，哼一哼。
寫完了，抱着我的肩膀說，這是他寫得最滿意的一首政治諷刺詩。
&rdquo &ldquo發表過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陳松林解釋着：&ldquo他說他寫的詩，都是習作，從來沒有投過稿。
老甫還說，以後辦文藝刊物時，可以選用一些。
&rdquo 許雲峰眉頭一揚，滿有把握地說： &ldquo這首詩是抄襲的！《新華日報》副刊早就發表過。
&rdquo &ldquo抄來的？&rdquo陳松林猛然吃了一驚。
&ldquo鄭克昌怎麼這樣無聊！&rdquo &ldquo不僅是這一首，這些詩裡，好些詩句，都像在哪裡見過&hellip&hellip可是他，為什麼要東拼西湊抄襲别人的作品呢？他又沒有拿去投稿，也不像是為了發表。
&rdquo講到這裡，許雲峰注視着陳松林，慢慢地說：&ldquo你想過這樣的問題嗎？他為什麼用這種手段？這是一種騙取我們信任的手段！&rdquo 老許這一問，像一道亮光，劃過陳松林的腦子，使他陷入了深思。
&ldquo書店是黨的秘密機關，&rdquo許雲峰冷冷地說：&ldquo鄭克昌住進書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rdquo &ldquo啊？&rdquo小陳驚叫了一聲，不由自主地說道：&ldquo這家夥莫非是特務？&rdquo &ldquo完全可能&hellip&hellip&rdquo老許确信書店已經暴露，盡快撤退是完全必要的了。
&ldquo糟糕，我怎麼沒看出來？&rdquo陳松林打斷了老許的話，心情沉重地坐到床邊上。
忽然，他又站了起來，面對着老許說： &ldquo可是老甫，他是個老同志了呀！為什麼他老是要我&lsquo放手工作，大膽聯系群衆！&rsquo他，他為什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沒有經驗，至于甫志高&hellip&hellip&rdquo老許沒有說下去，卻轉口問道：&ldquo如果鄭克昌他們是特務，你怎樣對付？&rdquo &ldquo我和他們拚了！&rdquo陳松林咬牙切齒地說：&ldquo别人怕特務，我可不怕。
&rdquo &ldquo我們需要的是冷靜，不是害怕，也不是硬拚。
&rdquo老許緩緩問道：&ldquo你仔細想想，鄭克昌最近的行動，有反常的地方嗎？ 和敵人作鬥争，我們要知己知彼。
&rdquo 陳松林腦子一轉，一個十分可疑的情節立刻兜上心頭： &ldquo那個黎紀綱，從來沒有到過書店，可是剛才冒着雨跑來，把鄭克昌叫出去了&hellip&hellip&rdquo他的聲音，漸漸變得警惕起來：&ldquo幾分鐘以後，鄭克昌又踅回來怪不自然地告訴我說，叫我晚上不要出去，黎紀綱要在十點鐘左右來找我商量一件事&hellip&hellip臨走時他還笑了笑，當時我覺得，他笑得很難看，像裝出來的。
&rdquo 老許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ldquo老許，這裡面一定有鬼！今晚上莫非要出事情？&rdquo &ldquo過去黎紀綱從未來過？&rdquo &ldquo沒有！&rdquo小陳斬釘截鐵地說。
&ldquo今晚上十點鐘左右要來找你？&rdquo &ldquo嗯。
&rdquo 許雲峰沉思了，他覺得小陳剛談到的情節是非常可疑的，危險就在眼前。
甫志高竟然讓這些危險分子，相當長期地接近了黨的秘密機關，真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這僞裝為書店的聯絡站，不但不能使用，而且必須立刻放棄了。
事不宜遲。
他也認為黎紀綱剛才的出場，确是一種最危險的警号。
因此，他告訴小陳必須在十點鐘以前離開，先到磁器口鋼鐵廠住幾天。
他又說：&ldquo謹慎不是膽小！在鄭克昌、黎紀綱回書店以前，堅決擺脫他們，離開這危險的環境。
&rdquo &ldquo書店呢？&rdquo &ldquo沒有用了。
&rdquo老許說：&ldquo即使不出危險，這樣的書店也不能作聯絡站。
&rdquo &ldquo老許！&rdquo陳松林一想到時間不早，不禁擔心起來，深怕老許碰上危險，慌忙把皮包遞給給。
&ldquo你先走！&rdquo 許雲峰接過皮包，卻沒有急于離開的意思。
他鎮定的神情，感染着陳松林。
于是，小陳請求他說：&ldquo我安排一下再走，可以嗎？&rdquo他說明自己的意圖以後，擡起頭，等待着老許的支持。
許雲峰點點頭，這才把皮包夾在腋下，緩緩下樓。
他一邊走一邊叮咛着： &ldquo小陳，你也快點走，不要耽擱久了。
&rdquo 一盞電燈懸在房間正中，照着兩個喁喁談話的人。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吞蝕了他們談話的聲音。
&ldquo&hellip&hellip我補充的情況就是這些。
&rdquo甫志高眼望着沉默不語的、但是全神傾聽的許雲峰說。
&ldquo還有什麼材料？&rdquo過了一陣，許雲峰又問：&ldquo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rdquo 許雲峰似乎不急于作出任何結論，而是期待着他提供更多的材料。
&ldquo沒有了。
&rdquo甫志高松了口氣，看看表，解釋着說：&ldquo區委通知我有個會議，也許同志們都到齊了。
&rdquo &ldquo不必去了。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我剛才通知會議改期了。
&rdquo 語氣十分堅決，完全出乎甫志高的意料。
許雲峰的決定來得這麼突然，使他吃驚，但他并不相信事情會那麼嚴重；甫志高内心裡以為許雲峰的看法，僅僅是長期作地下工作的人很難避免的神經過敏而已。
不過，他覺得，這時也沒有和上級當面争論的必要，隻好趁勢說： &ldquo那麼，&mdash&mdash讓我立刻到書店去檢查一下？&rdquo &ldquo不要再去。
陳松林已經離開了書店。
&rdquo 甫志高不能不大吃一驚。
他搓了搓手，焦躁地重新坐下，輕聲地但是難以抑制地抗辯道： &ldquo書店工作的缺點可以檢查，不過就憑這些材料&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算什麼樣的缺點？&rdquo許雲峰不僅覺得甫志高提出的問題不正确，而且提問題的情緒也不對，他仍然冷靜地問：&ldquo你近來檢查過自己的工作嗎？&rdquo 許雲峰期待着對方的回答。
甫志高猶豫了，惶惑地回避着他的目光。
老許又說道：
寫完了，抱着我的肩膀說，這是他寫得最滿意的一首政治諷刺詩。
&rdquo &ldquo發表過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陳松林解釋着：&ldquo他說他寫的詩，都是習作，從來沒有投過稿。
老甫還說，以後辦文藝刊物時，可以選用一些。
&rdquo 許雲峰眉頭一揚，滿有把握地說： &ldquo這首詩是抄襲的！《新華日報》副刊早就發表過。
&rdquo &ldquo抄來的？&rdquo陳松林猛然吃了一驚。
&ldquo鄭克昌怎麼這樣無聊！&rdquo &ldquo不僅是這一首，這些詩裡，好些詩句，都像在哪裡見過&hellip&hellip可是他，為什麼要東拼西湊抄襲别人的作品呢？他又沒有拿去投稿，也不像是為了發表。
&rdquo講到這裡，許雲峰注視着陳松林，慢慢地說：&ldquo你想過這樣的問題嗎？他為什麼用這種手段？這是一種騙取我們信任的手段！&rdquo 老許這一問，像一道亮光，劃過陳松林的腦子，使他陷入了深思。
&ldquo書店是黨的秘密機關，&rdquo許雲峰冷冷地說：&ldquo鄭克昌住進書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rdquo &ldquo啊？&rdquo小陳驚叫了一聲，不由自主地說道：&ldquo這家夥莫非是特務？&rdquo &ldquo完全可能&hellip&hellip&rdquo老許确信書店已經暴露，盡快撤退是完全必要的了。
&ldquo糟糕，我怎麼沒看出來？&rdquo陳松林打斷了老許的話，心情沉重地坐到床邊上。
忽然，他又站了起來，面對着老許說： &ldquo可是老甫，他是個老同志了呀！為什麼他老是要我&lsquo放手工作，大膽聯系群衆！&rsquo他，他為什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沒有經驗，至于甫志高&hellip&hellip&rdquo老許沒有說下去，卻轉口問道：&ldquo如果鄭克昌他們是特務，你怎樣對付？&rdquo &ldquo我和他們拚了！&rdquo陳松林咬牙切齒地說：&ldquo别人怕特務，我可不怕。
&rdquo &ldquo我們需要的是冷靜，不是害怕，也不是硬拚。
&rdquo老許緩緩問道：&ldquo你仔細想想，鄭克昌最近的行動，有反常的地方嗎？ 和敵人作鬥争，我們要知己知彼。
&rdquo 陳松林腦子一轉，一個十分可疑的情節立刻兜上心頭： &ldquo那個黎紀綱，從來沒有到過書店，可是剛才冒着雨跑來，把鄭克昌叫出去了&hellip&hellip&rdquo他的聲音，漸漸變得警惕起來：&ldquo幾分鐘以後，鄭克昌又踅回來怪不自然地告訴我說，叫我晚上不要出去，黎紀綱要在十點鐘左右來找我商量一件事&hellip&hellip臨走時他還笑了笑，當時我覺得，他笑得很難看，像裝出來的。
&rdquo 老許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ldquo老許，這裡面一定有鬼！今晚上莫非要出事情？&rdquo &ldquo過去黎紀綱從未來過？&rdquo &ldquo沒有！&rdquo小陳斬釘截鐵地說。
&ldquo今晚上十點鐘左右要來找你？&rdquo &ldquo嗯。
&rdquo 許雲峰沉思了，他覺得小陳剛談到的情節是非常可疑的，危險就在眼前。
甫志高竟然讓這些危險分子，相當長期地接近了黨的秘密機關，真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這僞裝為書店的聯絡站，不但不能使用，而且必須立刻放棄了。
事不宜遲。
他也認為黎紀綱剛才的出場，确是一種最危險的警号。
因此，他告訴小陳必須在十點鐘以前離開，先到磁器口鋼鐵廠住幾天。
他又說：&ldquo謹慎不是膽小！在鄭克昌、黎紀綱回書店以前，堅決擺脫他們，離開這危險的環境。
&rdquo &ldquo書店呢？&rdquo &ldquo沒有用了。
&rdquo老許說：&ldquo即使不出危險，這樣的書店也不能作聯絡站。
&rdquo &ldquo老許！&rdquo陳松林一想到時間不早，不禁擔心起來，深怕老許碰上危險，慌忙把皮包遞給給。
&ldquo你先走！&rdquo 許雲峰接過皮包，卻沒有急于離開的意思。
他鎮定的神情，感染着陳松林。
于是，小陳請求他說：&ldquo我安排一下再走，可以嗎？&rdquo他說明自己的意圖以後，擡起頭，等待着老許的支持。
許雲峰點點頭，這才把皮包夾在腋下，緩緩下樓。
他一邊走一邊叮咛着： &ldquo小陳，你也快點走，不要耽擱久了。
&rdquo 一盞電燈懸在房間正中，照着兩個喁喁談話的人。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吞蝕了他們談話的聲音。
&ldquo&hellip&hellip我補充的情況就是這些。
&rdquo甫志高眼望着沉默不語的、但是全神傾聽的許雲峰說。
&ldquo還有什麼材料？&rdquo過了一陣，許雲峰又問：&ldquo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rdquo 許雲峰似乎不急于作出任何結論，而是期待着他提供更多的材料。
&ldquo沒有了。
&rdquo甫志高松了口氣，看看表，解釋着說：&ldquo區委通知我有個會議，也許同志們都到齊了。
&rdquo &ldquo不必去了。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我剛才通知會議改期了。
&rdquo 語氣十分堅決，完全出乎甫志高的意料。
許雲峰的決定來得這麼突然，使他吃驚，但他并不相信事情會那麼嚴重；甫志高内心裡以為許雲峰的看法，僅僅是長期作地下工作的人很難避免的神經過敏而已。
不過，他覺得，這時也沒有和上級當面争論的必要，隻好趁勢說： &ldquo那麼，&mdash&mdash讓我立刻到書店去檢查一下？&rdquo &ldquo不要再去。
陳松林已經離開了書店。
&rdquo 甫志高不能不大吃一驚。
他搓了搓手，焦躁地重新坐下，輕聲地但是難以抑制地抗辯道： &ldquo書店工作的缺點可以檢查，不過就憑這些材料&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算什麼樣的缺點？&rdquo許雲峰不僅覺得甫志高提出的問題不正确，而且提問題的情緒也不對，他仍然冷靜地問：&ldquo你近來檢查過自己的工作嗎？&rdquo 許雲峰期待着對方的回答。
甫志高猶豫了，惶惑地回避着他的目光。
老許又說道：